白玉京的大殿内,太清帝君坐在高位之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
殿内突现一道阵法,白光乍现,随后,渐渐出现六道身形。
梦琴晚自然也得了玉令,急忙从晚鸣殿赶回了白玉京,一直干着急着,看见那道阵法,暗暗松了口气。
楼长卿轻轻将闻唳放下来,生怕给磕着碰着,紧接着用胳膊托着,那深蓝色的衣袍上沾了血。
然而,闻唳脸上的血却更加刺目,刺得他眼睛生疼,见不得,如同一块珍爱的美玉摔入了污泥中。
他抬起手,微微颤抖,用袖口替他擦掉了脸上的血,又将他与他身上的血都全都清洁符清去了。
他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闻唳那张安逸的睡颜。
一边关雎鸠连忙蹲下身,青松枝落在闻唳的额头,不断输送着法力,青色灵光在闻唳身侧盘旋。
“怎会伤成这般?”梦琴晚看都看出来了,语气担忧。
离象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此事说来话长,如今看来,引闻肆入晚鸣殿,难如登天。”
“倒也不至于。”苍南秋蓦然开口,反问:“我们是如何来此的。”
离象算是听懂了,有些犹豫:“此阵,损耗甚大,我与雎鸠二人怕是不行。”
方才他和关雎鸠所画传送阵本就因范围更大而损耗极强。
使用传送阵将闻肆传送到晚鸣殿也并非不是个法子,可若是要传送闻肆,此阵需要画得很大,否则定然承受不住那庞大的戾气,可是这样,损耗的法力自然也不少。
苍南秋叹了口气,有些头疼:“若是穆殊在,以我与他之修为,或可一试。”
“但……”
“区区传送阵罢了。”殿门突然被人推开,凤为狂扬声道,身后站着不少的神仙,跟随着他走进来。
苍南秋皱起眉:“你们偷听?”
“哎,苍族长,这怎么能叫偷听呢?”凤为狂笑眼盈盈,说得头头是道:“诛魔乃白玉京之事,我们身为白玉京之人,没有道理坐以待毙。”
“这不光光是四神君之事,我们有手有脚有修为,为何不能尽一场力?”
离象犹豫道:“可是……”
“喂,西宿神君。”凤为狂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望向他:“诛魔之事事关重大,况且,入魔者乃是朱雀族族长。”
“我们既愿相助,何必推辞?”
“再者。”
凤为狂勾唇一笑:“小爷向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西宿神君可莫要小瞧人!”
离象哑口无言,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本君,便不劝了。”
闻唳的眼睫颤了颤,如同蝴蝶振翅。
楼长卿试探性的轻声喊了一声:“闻唳…?”
那人睁开眼,看见那双熟悉的清眸,楼长卿暗暗松了口气。
闻唳被他扶着支起身来,他靠在楼长卿的身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沙哑,却依旧清晰落在了楼长卿的耳朵里。
楼长卿没好气道:“你先闭嘴!”
闻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此刻,他的神志已经恢复了些许清明,自然也是想起来自己干了件什么事。
“……”
他偏过头,自知理亏,故意躲开了楼长卿那带着谴责的目光,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关雎鸠收了法力,见此,舒了一口气,自顾自站起身。
闻唳想站起来,身上伤势虽然恢复得差不多,却不太能使得上力气,于是便将手放在楼长卿的肩膀上,打算撑着站起来。
楼长卿自然知道他想这么做,一手固住他劲瘦的腰,将他摁住。
闻唳措不及防,错愕的看着他:“?”
楼长卿勾起唇角,一副计谋得逞。
“楼……”
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南宿神君好生厉害啊。”他脸上不知何时又变回了那严肃模样,压低了声音揶揄。
闻唳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楼长卿,你先让我起来。”
楼长卿:“若我不呢?”
说着,他固得更紧了些。
闻唳没法,便也只好由着他,两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地上,一个也没起来。
凤为狂笑眼盈盈:“昔日败小爷者,如今怎么这般模样?”
离象见了,连忙说道:“南宿神君受伤匪浅。”
“小爷不瞎。”凤为狂瞥了他一眼。
离象尴尬的笑了笑。
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梦琴晚静静看着,突然开口:“既然如此,四神君就在晚鸣殿中等着传送阵,如何?”
“再好不过了。”凤为狂笑道:“希望,莫出什么差错。”
“胡闹!”突然一声怒斥。
凤为狂身后众人渐渐退出一条道,他转过身,只见凤与怀怒气冲冲,已经快走到他的面前了。
凤为狂诧异:“您怎么醒这么快?”
凤与怀冷哼一声:“怎么,饶了你的兴致?闻肆是何人?你要诛魔?这条命不想要我现在就给你拿走!”
凤为狂啧了一声:“父亲,你这话就不对了,闻肆入魔,白玉京危在旦夕,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凤与怀怒斥:“轮的到你吗?!”
凤为狂:“那又如何!”
他看向苍南秋:“苍族长,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前往鬼城,别管我爹了。”
凤与怀气急败坏:“逆子!”
凤为狂身手敏捷的躲开他扇过来的一巴掌,脚下一转,拉开距离,说道:“我意已决。”
凤与怀:“你……”
他周身的人连忙拦住他。
“好了好了。”有人劝道:“凤少主,要不然就听你爹的吧。”
“是啊是啊,诛魔之事九死一生,你还如此年轻。”
“闭嘴!”凤为狂扬声打断:“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人,只知吃喝玩乐,哪儿有个神仙的样子!我凤为狂今日便就非要诛魔了。”
“行了。”苍南秋一开口,一时之间,无人敢言。
毕竟曾是将军,压迫在那里摆着,他微微皱起眉。
“诸位稍安勿躁。”
好不容易驱散了殿内的人,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苍南秋看向梦琴晚:“你刚刚所说之法或可一试。”
梦琴晚皱起眉:“仅凭你,确定能成?”
苍南秋默默吐出两个叫人绝望的字眼:“三成。”
在场所有人,除了太清帝君:“……”
“不然我…”闻唳刚说了一半不到,又被某人打断了。
“我助你。”楼长卿说道。
“不行。”苍南秋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你们四位必须守在晚鸣殿,否则四象阵不成,一切不过竹篮打水。”
“我去看看穆殊吧,若有他,有五成。”苍南秋无奈道。
“不。”太清帝君喊住了即将离开的他。
“帝君?”苍南秋困惑。
太清帝君眉眼轻弯,说道:“能助汝者,方在此。”
“方在此?”苍南秋回想一番:“是那个凤族小少主。”
太清帝君摇了摇头。
“不,我们愿意。”殿门又被人推开,一大簇的人站在那里。
“对啊,白玉京出事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
苍南秋:“你们……”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凤为狂饶有兴趣的笑着走出来:“族长,现在,可还只有三成。”
凤族之中,凤与怀刚回来便在殿内发了好一通脾气,无人敢招惹,直到听说了自家少主自荐入诛魔之事,这才恍然大悟。
“你们二位……”关雎鸠看着一直坐在地上的闻唳和楼长卿二人,真是欲言又止又欲言。
“没事吧?”他还是担忧问了一嘴。
楼长卿神色自如,轻描淡写道:“没事。”
起身的时候,顺手拉住闻唳的胳膊将他捞了起来。
闻唳措不及防的对上楼长卿的目光,险些吓一跳,又默默移开了视线。
说起来,相识这么久,他似乎第一次见楼长卿这么生气,真正的生气。
用传送阵将闻肆送到晚鸣殿此事,只能说是有了个眉头,具体还不知如何做,苍南秋和凤为狂便商量着缓几天。
没想到缓的这几天内,闻肆居然一步未出鬼城,老实的不行,估计在慢慢等着白玉京再次来战。
几天日子里,闻唳待在祈朝楼内修行,灵气充沛之下,修为倒是恢复了有八成左右。
楼长卿和关雎鸠这几天日日来他的伤势,然而楼长卿竟然能憋住与他一个字也不说。
看来真的是气的不轻。
闻唳心想。
而明日,正是苍南秋打算执行去鬼城之日。
关雎鸠为此,匆匆过来查看了一番闻唳的伤势,见无大碍,便告辞离开了,应当是为了众人进鬼城之事。
楼长卿却并未离开,背对着的闻唳。
闻唳坐在楼前台阶上,微微仰起头,看着楼长卿那抹背影。
二人漠然,一字不发,甚至每一个主动打破这死一般的安静。
“楼长卿。”闻唳蓦然开口。
“别气了。”他的声音轻得被风刮入了楼长卿的耳里。
楼长卿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喉结一滚,还是妥协了,转身看向闻唳,一双眸如同一潭清澈的池水,却因三字起了涟漪。
他叹了口气,半跪在台阶上,与闻唳面对面,目光相对。
“下次…不,别有下次了。”他说道。
闻唳那鸦羽般的长睫颤了颤,张了张嘴:“尽力。”
“不行!”
楼长卿突然情绪激动的扬声一句,给闻唳着实是吓了一跳,脸上掠过一抹错愕。
“闻唳,好好活着。”他义正言辞,神色严肃,语气不容置喙。
闻唳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那你,也要如此。”
他补了一句,这下惊愕的人轮到了楼长卿。
二人相视着,天上晚霞落在了身上,为此镀上一层金边。
闻唳看着楼长卿眸中的他,头顶一片晚霞。
多么美好啊……
晚鸣殿中,梦琴晚起了四象阵,四位神君皆站在了阵眼,手持神器,守株待兔。
另一边,苍南秋和凤为狂并肩而立,身后不少相助之人,望着鬼城的牌坊,墨发被风吹得在空中狂舞。
“今日,闻肆必然伏诛,师父,有兴趣看看吗?”
宫殿之内,苍清光眉眼含笑的望着与自己面对面坐着的双手镣铐的将军。
穆殊移开目光,仿佛看他一眼都嫌脏:“本尊没兴趣。”
苍清光:“那可真是可惜了。”
他突然抬起手,钳住那人的下巴,将那头狠狠的掰过来。
“徒弟回来这么多天了,师父为何不笑呢?”
穆殊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小兔崽子,威胁本尊?”
“你可以这么想,毕竟你现在才是那个待宰羔羊。”苍清光装也不装了。
穆殊皱起眉:“你迟早会入魔的,苍清光,你必然入魔!”
“我求之不得。”苍清光咧嘴笑道,看起来甚至有些疯癫与可怖。
“你以为我迟迟不杀你,是为何?”
穆殊一愣,瞳孔皱缩:“难道你……”
苍清光笑着,却莫名叫人有些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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