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冬天每天都在下雪。所以，他们没出门。
因为工作需要，沈叙白只在申城待了两天，直接从申城飞往洛杉矶。
第三天，沈叙白走了。孟晚实在受不了一直待在酒店，准备换衣服出门逛逛。
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孟晚从洗手间出来，打开一看，是王可发来的视频和照片。
画面里江源戴着麋鹿发箍，正笨拙地把星星挂到圣诞树顶，王可举着装饰灯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孟晚盯着照片里交叠的影子，不禁笑了笑。她发了个表情包，准备出门。
街角的甜品店飘来肉桂香气，孟晚推门进去。店里圣诞气氛浓厚，店员戴着麋鹿角，向她热情推荐圣诞套餐：“圣诞限定套餐，情侣购买第二份半价。”
孟晚笑了笑，“一份就好。”她点了份招牌肉桂卷，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肉桂卷端上桌时还冒着热气，糖霜在暖黄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孟晚用叉子轻轻划开酥脆的外皮，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窗外的雪粒扑簌簌砸在玻璃上，将街对面的圣诞树晕染成一团朦胧的红绿色光影。
邻桌突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几个穿着圣诞毛衣的年轻人正举着自拍杆合影，有人的鹿角发箍歪到了一边。
孟晚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对话框里沈叙白的头像安静地摆在上方，最新消息停留在登机前的“等我回来。”
咖啡杯里的热气渐渐消散，孟晚的目光被甜品店门口的身影吸引。裹着驼色大衣的女人牵着个小男孩，孩子鼻尖冻得通红，却固执地指着橱窗里的姜饼不肯走。
女人蹲下身将他抱起，两人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心形。
这个画面让孟晚眼眶发烫，她低头搅了搅咖啡，勺子不小心碰到了杯壁，发出不小的声音。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王可发来新消息：“快看！江源把星星挂到一半梯子倒了，现在卡在树上哈哈哈！”
配图里江源狼狈地抱着树干，发箍上的铃铛还在晃悠。孟晚嘴角扬起弧度，刚要回复，突然瞥见店外风雪中闪过一抹驼色。
她猛地抬头，玻璃上只映出自己怔愣的倒影。
街道空荡，雪被风卷起，打着旋儿扑向圣诞灯饰。肉桂卷的甜腻在舌尖泛起苦涩，孟晚叫来店员结账，临走前打包了几个面包和姜饼。
推门的瞬间，寒风灌进领口。
孟晚裹紧围巾，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沈叙白发来条新消息：“洛杉矶在下雨，比申城好点。你记得出门裹上围巾。”
她站在路灯下，雪花落在手机屏幕上，迅速融成细小的水痕，模糊了沈叙白的消息。
她回复了句：申城雪下的很大，还有点冷呢。我裹着厚厚的的围巾，现在和企鹅一样。对了，悄悄告诉你，我想你了。
路过一家音像店，橱窗里的老式唱片机正在播放《White Christmas》，悠扬的歌声透过窗飘出来。孟晚驻足，看着店内暖橘色的灯光，想起沈叙白五音不全，却会在睡前哼着跑调的歌哄她入睡。
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拐进酒店所在的巷子时，孟晚突然停下脚步。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戴着毛线帽的流浪汉蜷缩在墙角，身前摆着个破旧的铁盒，里面零星散落着几枚硬币。他身上的棉衣又薄又旧，雪花落在他单薄的肩头，很快积成一层白。
孟晚看了看打包的面包，走过去蹲下身子。
“给。”她把袋子递过去，“面包还有姜饼，甜的。”
流浪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惊讶，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颤抖着接过食物，含糊地说了声“谢谢”。
孟晚起身时，瞥见他脚边露出一角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男人抱着小女孩，背后是棵缀满彩灯的圣诞树。
回到酒店房间，孟晚拉住窗帘，打开空调。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王可发来语音：“晚晚！我们弄了个圣诞派对，就差你了！快来！”她听着语音里热闹的背景音，有些心动：“发个地址。”
二十分钟后，孟晚站在王可家楼下。
单元门虚掩着，暖气混着烤火鸡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屋内瞬间响起欢呼，王可戴着夸张的圣诞帽扑过来，江源举着相机在一旁坏笑，角落里的圣诞树闪着温暖的光。
“就知道你会来！”王可拉着她往餐桌走，“快尝尝江源烤焦的饼干，比他的直播翻车现场还精彩！”孟晚看着盘子里形状各异的饼干，突然笑出了声。
灯光下，她悄悄摸出手机，给沈叙白发了条消息：“申城的雪还在下，但我好像没那么冷了。”
窗外，雪依旧纷纷扬扬。
次日，清晨的雪粒敲打着窗户，孟晚盯着手机里江源发来的消息，屏幕蓝光映得她眼眶发酸。“拜托了！今天的求婚绝对不能穿帮！”聊天框里还跟着一串跪地的表情包。
“早啊！”王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孟晚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昨天晚上吃完饭已经不早了，王可喝了几杯，直接喝晕，闹着要跟孟晚回酒店住。
她裹着粉色睡衣，头发炸成鸡窝，神采奕奕地举着手机，“江源说今天要直播试吃圣诞新品，让我们自由活动！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孟晚强装镇定地把手机放到桌上。“好啊。不过新开的万象城人多，不如去城西的时光广场？听说顶楼的星空餐厅能看到全城夜景，我们可以先逛街，然后……”
王可突然凑近，洗发水的青柠香混着淡淡酒气扑来：“晚晚，你不对劲？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当然没有，今天是你的生日，时光广场晚上特别美。”
“我还以为今天你们要给我惊喜？”
孟晚感觉心脏悬到了嗓子眼。“你今天生日就别想这么多了，当一个美美的公主就好了。“
王可点点头，打消了疑虑。
走出酒店时，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在白色的雪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王可伸出手，接住一片树上飘落的雪花，然后睫毛上也沾上了细小的冰晶，宛如梦幻中的精灵。“晚晚，你说江源会不会突然出现？”她歪着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与忐忑。
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强笑着挽住她的胳膊：“他忙着直播呢，别想太多啦！我们先去逛饰品店，我知道有家店新到了好多圣诞限定款！”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生怕王可察觉到任何异常。
在饰品店里，王可被一款星星形状的耳坠吸引，驻足许久。
孟晚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情稍微放松了点。手机震动，江源发来语音，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紧张：“餐厅一切准备就绪，七点前务必带到！”
时针渐渐指向六点，孟晚看了看手表，心中暗暗着急。
“差不多该去餐厅了，听说今天的晚霞特别美，我们去顶楼边吃晚餐边欣赏？”她故作轻松地说道。王可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没注意到孟晚手心沁出的汗。
电梯里，孟晚看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心跳愈发加快。
电梯门缓缓打开，整层餐厅被璀璨的灯光照亮，白色纱幔如梦如幻，餐桌上摆满了玫瑰花瓣，中央的巨型蛋糕上，“Happy Birthday & Marry Me”的字样在烛光中闪烁。
王可瞪大了眼睛，手不自觉地捂住嘴。
这时，江源穿着西装，手捧巨大的红玫瑰花束，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径直走向王可：“宝贝，生日快乐……其实，我想给你的不只是生日惊喜，更是余生的承诺。你愿意嫁给我，让我陪你度过每一个生日，每一个春夏秋冬吗？”
王可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点头：“我愿意！”
周围的人纷纷鼓掌祝福，礼花绽放，将整个餐厅装点得如梦如幻。孟晚站在角落，看着相拥的两人，眼眶也渐渐湿润。
孟晚偷偷把饰品店的星星耳坠放进了礼物盒，然后递给女主角。
“可可，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们幸福久久。”
王可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物盒，看到里面放着香薰，旁边还有那对闪耀的星星耳坠，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扑进孟晚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晚晚，谢谢你。”
江源也走过来，笑着说：“其实孟晚今天可辛苦了，为了帮我瞒着你，差点就露馅了！”
王可惊讶地看着孟晚：“原来你真的瞒着我！我说今天怎么总觉得你怪怪的！”
孟晚笑着刮了刮王可的鼻子：“还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看到你这么开心，一切都值了。”
这时，餐厅突然响起轻快的音乐，服务员推着摆满美食的餐车走了进来。
江源牵着王可的手，走到餐桌旁：“宝贝，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生日晚宴，还有孟晚家的糕点，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孟晚看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中间的王可拿起糕点，尝了一小块。
她悄悄退到一旁，拿出手机给沈叙白发消息：“求婚成功了，超浪漫！真替他们开心。”
但沈叙白的消息没有立即回复过来。
此时的沈叙白正在洛杉矶的庄园。他坐在红檀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红茶，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修剪插花的女人身上。
陈琴穿着米白色的开衫，银发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指尖捏着一支刚修剪好的白色玫瑰，动作轻缓而专注，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客厅里只听得见剪刀偶尔的“咔嚓”声，以及壁炉里木柴燃烧时细微的爆裂响。
“叙白，”陈琴忽然开口，目光依旧停留在花束上，“这次回国见到孟晚了吗？”
沈叙白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红茶的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他片刻的神情。“嗯，见面了。母亲，我还是很喜欢她。”
陈琴手中的剪刀悬在半空，白色玫瑰的花瓣轻轻颤动，在暖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沉默片刻，将玫瑰插入青瓷瓶中，这才转身看向沈叙白。
“喜欢一个人，就像修剪玫瑰。”陈琴走过来，指尖抚过花瓶上的缠枝纹，“既要小心呵护，又得舍得修剪多余的枝杈。”
她在沈叙白对面坐下，骨瓷茶杯与茶托相碰，发出清晰的声响，“孟晚这孩子，我也挺喜欢的。等过两天，我和你一起回国。”
“她最近在帮朋友策划求婚。”沈叙白转动着茶杯，红茶在杯壁留下深褐的痕迹，“今天早上还发消息说，为了瞒住惊喜，差点被识破。”
“其实，如果我父亲不出意外的话，我和她早结婚了。”
～阿叙对七年的分别感到惋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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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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