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总说,缘分像玫瑰的根系。"陈琴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胡桃木书架前,抽出一本皮质日记本。
泛黄的纸页间滑落一张照片,年轻的沈建明穿着西装,怀里抱着牙牙学语的沈叙白,背后是庄园里盛开的玫瑰海。
“叙白,想做就做,母亲永远为你拖底。”
沈叙白点点头,“母亲,我想先正式和她告白,然后一步一步慢慢来。”
陈琴将日记本轻轻放在膝盖上,指尖抚过照片上丈夫年轻的面庞。照片边缘微微卷起,泛着岁月的陈旧气息,却依然清晰可见沈建明看向镜头时眼底的温柔。“
你父亲走之前,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看到你成家。”她声音有些发颤,伸手理了理鬓角的银发,“不过他要是知道,你喜欢的是孟晚,一定会很高兴。”
“母亲,可以和我说说你和父亲的故事吗?”
“那时候我刚毕业,来旧金山旅游,但钱被偷了,迫不得已在画廊找了个工作,”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父亲是来买画的客人。”
他站在莫奈的《睡莲》临摹画前,盯着画布上的蓝紫色波纹看了整整半小时,最后却指着角落里我随手画的白玫瑰问:“这幅卖吗?”
沈叙白看着母亲脸上的皱纹,原来时间这么快。
但他从未听过这段往事。
“他说那朵白玫瑰让他想起童年的夏天,”陈琴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其实我画的凌晨四点的露水,可他偏说花瓣上的银边是月光。”
她突然轻笑出声,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后来才知道,他是故意找借口搭讪。第二次见面,他捧着玫瑰花,说要和我的画交换。但我没理他。”
沈叙白看见母亲眼中泛起湿润的光。
“后来,我们一起回到青城。她每天都在我家楼下等我,带我吃,陪我玩,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
“那时候的他啊,总爱把浪漫藏在笨拙里。”
“当年你父亲向我求婚,地点在纽约中央公园。他捧着一束蔫掉的雏菊,说跑了五条街只找到这个。”回忆让她眼角的皱纹都染上温柔,“其实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怕我嫌玫瑰俗气。”
沈叙白喉头发紧。父亲去世后,母亲慢慢学着种白玫瑰。庄园的这些玫瑰都是母亲亲自摘种,亲自打理。
“母亲,你和父亲都是我最钦佩的人。”
陈琴笑了笑。“你父亲也是我最钦佩的人。”
沈叙白点点头,打量着母亲的脸色,随即开口问:“母亲,我已经找到周正国在海外贷款的证据了。”
陈琴端起茶杯悬在半空,茶水泛起细密的涟漪。听到他说的话,她缓缓放下杯子,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的软皮,“终于找到了。”
沈叙白从西装内袋抽出密封袋,里面几张银行流水单。“上个月他通过离岸公司转移了三笔资金,和当年侵吞父亲项目款的账户特征完全吻合。而且也与沈氏现在的锦食斋项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周正国这个见死不救的小人。之前搞你父亲,现在还要搞你。我实在是看不懂他的所作所为。”陈琴摇了摇头。
沈叙白没说话,只是心底有个猜测。
孟晚在江源求婚第二天回了青城。
一周不见,锦食斋的客人又多了起来。
圣诞节过后,就要准备过年了。
青城的街道渐渐被红色浸染,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孟晚站在锦食斋的柜台后,一边算账,一边听着店里客人的谈笑声。
孟鹤舟风风火火地从后厨跑出来,手里还端着刚出炉的糕点,“晚晚,尝尝这新调的馅,保准好吃!”
孟晚接过糕点,咬了一口,鲜嫩的肉馅混着独特的香料味道在口中散开,“妈妈,这味道绝了!里面加了什么?”
孟鹤舟神秘地眨眨眼,“这可是我新研究的配方,加了点玫瑰酱,没想到味道这么好!”
玫瑰酱三个字让孟晚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申城江源求婚的场景。
“想什么呢?晚晚,这么入神?”孟鹤舟的声音将孟晚拉回现实。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孟晚笑着摇摇头。
“对了,这次去申城玩得怎么样?”
“这次去申城,还遇见了初中同学江源。他向女朋友求婚,我还帮着出了些主意。”
“初中同学?”孟鹤舟摘下沾满面粉的围裙,在抹布上擦了擦手,“他之前有没有给你写过情书?”见女儿瞪圆眼睛,她笑得眼角泛起细纹,“怎么,以为妈妈老糊涂了?你书包里某段时间突然多出来好多信封,我可都记得清楚呢。”
“没有吧。他现在的女朋友性格很好。”
“说起来,”孟鹤舟往炉子里添了块炭,暖意渐渐漫上柜台,“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同学都成家了,你什么时候带个女婿回来让妈妈瞧瞧?比如那个姓沈的?”
她故意板起脸,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总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看着你守着锦食斋过一辈子吧?”
孟晚拿算盘挡着脸,没有说话。
孟鹤舟将抹布往肩头一搭,笑得眼角的皱纹都皱了起来:“别拿算盘挡脸,快老实交代,你对叙白,你俩到底啥情况?我看他看你的眼神,跟你爸当年盯着我一样,恨不得把人盯出个窟窿。”
孟晚的耳垂瞬间烧红,低头算账的手指都开始打滑:“妈!我们还没到……”话没说完就被孟鹤舟打断。
“都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叙白挺好的。”
“晚晚啊,”孟鹤舟摸了摸孟晚的头发,语气突然变得温柔,“妈妈不是催你结婚,就是看你一个人忙里忙外这么多年,太累了。沈叙白这孩子,七年前我就观察过,眼神干净,做事踏实,关键是看你的时候眼里有光,心里有火,像极了你爸当年追我时的模样。”
孟晚点点头,“我知道的,妈妈。沈叙白对我的好,我从来没有忘记。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孟鹤舟笑了笑,揉了揉眼睛,然后走到了后门。
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孟晚点开聊天框,是孔雪娇的消息。
【晚晚大美女,我失恋了,今晚陪我喝酒。】
孟晚不太清楚孔雪娇的感情经历,只知道她和现在这个男朋友已经见过家长了。
哦。不对,是前男友。
孟晚盯着手机屏幕愣了两秒,正要回复,又弹出新消息:【我在“醉花间”订了包厢,半小时后见!】
后面跟着一连串哭哭啼啼的表情包。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离打烊还有一个多小时。
“怎么了?”孟鹤舟见女儿神色有异,擦着手从后厨走出来。
“雪娇失恋了,让我去陪她喝酒。”孟晚把手机递给母亲看,“我得去看看,她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指不定心里多难受。”
“去吧,注意安全。”孟鹤舟往她口袋里塞了包醒酒药,“要是太晚就别回来了,去雪娇那儿凑合一晚。”
“醉花间”是青城有名的清吧,主打玫瑰特调。
孟晚推门进去时,玫瑰与酒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孔雪娇瘫在角落的沙发上,面前已经空了三个高脚杯,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
“你可算来了!”孔雪娇看见孟晚,立刻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呜呜呜,我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
孟晚轻轻拍着好友的背,示意服务员上杯温水。
从孔雪娇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她拼凑出事情的大概:这个男朋友是在留学的时候谈的,男人比她大三岁,现在在国内上班。男方父母嫌弃孔雪娇还在上学,逼着儿子提了分手,而那个男人,就听着父母的意见,选择了分手。
“我真是瞎了眼!”孔雪娇抓起新开的酒瓶就要往嘴里灌,被孟晚眼疾手快夺了下来,“说好要一起养只猫,说好要去看极光,全都是骗人的......”
“别这样!”孟晚夺过酒瓶,从手包里翻出湿巾擦了擦孔雪娇的脸,“你这样折腾自己,他也不会回头。”
孔雪娇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哭腔:“晚晚,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她抓起手机划开相册,照片里穿着情侣装的两人在樱花树下相视而笑,“上个月他还说要在北海道向我求婚,现在却告诉我,他要和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订婚了。”
“我为他改了毕业论文方向,”孔雪娇晃了晃手机,“他说喜欢会做饭的女孩,我就去报了米其林课程。现在倒好,这些全成了笑话。”
她突然凑近孟晚,酒气混着玫瑰香水味扑面而来,“你说,是不是我这种人,就不配拥有真心?”
孟晚还没来得及回答,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娇娇,我们谈谈。”
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枯萎的红玫瑰,孟晚认出他就是照片里的男人。但此刻那张脸略显苍白,领带歪歪斜斜,西装袖口还沾着几点红酒渍。
“没什么好谈的。”孔雪娇别过头,抓起酒瓶就要往喉咙灌。
孟晚眼疾手快按住瓶口,耳朵里听见扑通一声,她抬眼就看到了男人跪在地上。
“娇娇,我错了!”男人声音带着哭腔,“我妈以死相逼,我实在没办法......但我心里爱的只有你!”
他突然掏出丝绒盒子,打开后,戒指在灯光下非常刺眼,“我们私奔吧,去冰岛,去南极,去任何地方!”
孔雪娇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却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她抓起桌上的手机狠狠砸向男人:“早干嘛去了?现在来演苦情戏?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傻?”
孟晚按住要起身的好友,转头冷冷看向男人:“请你离开。”
“晚晚你别管!”孔雪娇挣脱她的手,摇摇晃晃走到男人面前,“你不是听你妈的话吗?那你现在就打电话告诉她,你要和我结婚!”她掏出手机塞进男人手里,“打啊!怎么不打了?”
男人握着手机的手不停颤抖,最终无力地垂落。
孔雪娇突然安静下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戒指盒,将钻戒扔进冰桶:“拿回去给你那位千金小姐吧。从今天起,我们两清。”
男人还想说什么,孟晚已经走到门口拉开门:“这里是私人包厢,请你自重。”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孔雪娇突然瘫倒在沙发上,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孟晚默默倒了杯温水,看着好友机械地抿了一口,终于开口:“想哭就哭吧。”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闸门,孔雪娇突然嚎啕大哭,指甲深深掐进孟晚的胳膊:“为什么他连反抗都不愿意?我们四年的感情,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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