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混混们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铁锈簌簌落在孟晚肩头。
沈叙白握着铁管的指节泛白,背脊绷成凌厉的弧度,这时,后院的老式木窗突然被推开。
"小兔崽子们在闹什么!"孟鹤舟举着擀面杖探出身子,鬓角的白发在风雪中飞扬。
她目光扫过墙角相拥的两人,眼底闪过心疼,随即转头对着混混们怒喝:"我这就报警!你们家长要是不想上派出所喝茶,现在就给我滚!"
混混们骂骂咧咧地退去,孟晚这才发现沈叙白的校服外套不知何时披在了自己身上,带着他体温的布料裹着雪松与糕点甜香。
孟鹤舟收了擀面杖,目光落在少年渗血的手背:"进来处理伤口。"
厨房暖黄的灯光下,沈叙白局促地坐在八仙椅上。孟鹤舟一边替他消毒伤口,一边数落:"以后别瞎逞能,要不是晚晚..."
孟晚看了眼母亲手里的棉签,又瞥向沈叙白泛红的耳尖,突然伸手拉住母亲的胳膊:"妈,厨房里的火还没关呢,您去看看。"不等母亲反应,她已经推着人进了厨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八仙桌前陷入寂静。沈叙白盯着自己的手,心跳声在耳畔越发清晰。直到孟晚重新出现,在他对面坐下,他才发现自己的素描本不知何时被放在了桌上。
"你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孟晚的声音很轻,却让沈叙白的手指微微发颤。
"第一次见你,是在开学典礼。"沈叙白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什么。
他翻开素描本,最前面那页已经有些泛黄,画着扎着马尾的少女站在讲台上,阳光透过礼堂的窗户,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你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紧张得攥皱了演讲稿,却还是把'传承老字号糕点'说得那么坚定。"
孟晚的手顿了顿,记忆潮水般涌来。那天礼堂的阳光确实很好,而当她紧张地抬头时,真的撞见礼堂角落那个安静注视着她的少年。原来从那时起,他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
"后来我转学来了二班,发现你总是下课后急忙跑回家。"沈叙白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凌晨五点翻墙去买桂花糕,被阿姨追着跑三条街。"
"停!"孟晚的脸涨得通红,"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沈叙白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手指轻轻抚过素描本上的画,"我每天都在等你。等你下课,等你放学,等你在后院亮起那盏小灯。"
厨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孟母端着刚烤好的枣泥酥走进来,瓷盘重重放在桌上,香气四溢。"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她推了推老花镜,目光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来回扫视,"早恋阿姨不反对,但下个月月考成绩下降,你们两个人就保持距离。"
沈叙白的耳尖瞬间红透,孟晚则猛地站起,差点打翻桌上的水杯:"妈!"
从那以后,巷口的梧桐树下总能看见两个并肩的身影。
清晨六点,沈叙白会准时出现在锦食斋门口,手里握着温好的豆浆。
晚自习后,两人踩着月光回家,孟晚讲着在母亲身上学到的新配方,沈叙白就默默记在素描本上。
沈叙白知道孟晚是锦食斋的继承人,知道她肩上的责任,默默陪在她身边,陪她学习。
期中考试前的周末,沈叙白照例来帮孟晚复习。
两人坐在后院的老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习题册上。孟晚盯着一道数学题皱起眉头,突然感觉头顶一沉——沈叙白的手掌轻轻覆了上来。
"这里应该用换元法。"他的声音带着雪松般的清冽,却又比春风还要温柔。
孟晚偷偷转头,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真正的喜欢,是让你变成更好的人。"
那天,他们确定了关系。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孟晚在光荣榜前找了许久,终于在第三名的位置看到自己的名字。而第一名的位置,赫然写着沈叙白的名字。
她正发愣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说好的奖励。"沈叙白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纸盒,打开是十二个小巧的糕点,每个上面都用糖霜画着不同的图案。
"惊蛰的春雷,春分的燕子..."他一个一个指着介绍,"就像你给我的每个惊喜。"
孟晚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虽然孟鹤舟不说家里的重任,但孟晚每天都在想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她总觉得未来一片迷茫。可此刻,看着少年眼中的星光,她第一次觉得,或许有些梦想,真的可以两个人一起守护。
放学路上,沈叙白突然停住脚步。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孟晚面前时,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这是我爸公司的商业计划书。"
他深吸一口气,"等我们考上大学,我想把锦食斋开到全国,让更多人吃到你做的糕点。"
地铁缓缓驶入站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孟晚的思绪。她怔怔地望着窗外,玻璃上倒映着自己略显疲惫的脸庞,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恍惚。她想到沈叙白的话,总觉得无比讽刺。
车门打开,人流如潮水般涌来又散去,她随着人群机械地迈出脚步。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时,孟鹤舟正戴着老花镜核对账本。听见开门声,她立刻放下计算器,浅紫色的围裙上还沾着桂花碎屑:"小晚回来啦?我熬了百合粥,先去换衣服,别着凉。"
孟晚脱鞋的动作顿了顿。母亲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今天投标顺利吗?"孟鹤舟将温热的粥碗推过来,目光在女儿泛青的眼下停留片刻,"听说这次招标方是......"
"是沈氏。"孟晚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小晚?"孟晚舟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孟晚突然笑了,那笑声带着几分自嘲:“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厨房里的水壶突然发出尖锐的鸣笛,打破了沉重的沉默。
孟鹤舟起身去关火,背影略显佝偻。孟晚看着母亲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不过,他说明天会来店里,说想聊聊合作的事。"孟晚低声说。
孟鹤舟的动作顿了顿,转身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孟晚一怔,手中的勺子掉进碗里,溅起几滴滚烫的粥。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些年少时的心动,那些共同描绘的未来,此刻像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我不知道。"她终于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只知道,每次看到他,我就会想起他说过的话。可是现在,他却变得那么陌生。"
孟鹤舟走过来,轻轻搂住女儿的肩膀:"小晚,感情的事最是复杂。但妈希望你记住,无论如何,锦食斋都是我们的根。守住这份传承,比什么都重要。"
孟晚靠在母亲肩头,闻着熟悉的茉莉花香,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她想起小时候,每当遇到困难,母亲总是这样抱着她,轻声安慰。
"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她喃喃地问。
孟鹤舟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先听听他怎么说。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委屈了自己。锦食斋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别人的施舍,而是我们自己的手艺和坚持。"
月光透过云层洒进屋内,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孟晚盯着那些光影,思绪却飘得很远。
她想起沈叙白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起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或许,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小晚,来尝尝新做的绿豆糕。"孟鹤舟端着瓷盘过来,盘中的糕点雕着缠枝莲纹,"我照着你说的,减了糖量,还加了薄荷。"
孟晚接过一块,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就像锦食斋的糕点,无论经历多少风雨,总能带给人温暖和慰藉。
夜深了,孟晚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明天,她就要面对沈叙白,面对那个曾经许诺要和她一起守护梦想的人。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要守住锦食斋,守住这份传承,守住自己的初心。
晨光刺破云层时,孟晚已经站在锦食斋后厨三个钟头。
蒸笼腾起的白雾模糊了雕花窗棂,她盯着案板上发酵的面团,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腕间褪色的红绳,高中庙会时,她和沈叙白系在许愿树上的平安结。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雾气,落在泛着油光的千层酥皮上,她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
"小晚,尝尝新熬的枣泥。"孟鹤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瓷碗搁在案台上发出轻响。
母亲鬓角的银丝在蒸汽里若隐若现,围裙上沾着细碎的桂花,"要不我留下?"
"不用。"孟晚将面团摔在案板上,沉闷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她舀起一勺枣泥,甜腻的香气却让胃部泛起酸意,"您回家歇着吧,这里我应付得来。"
时钟指针挪向十点,孟晚开始反复擦拭早已锃亮的玻璃柜台。
老式挂钟的滴答声里,她数着货架上的青花瓷罐,从装着玫瑰酱的牡丹纹瓶,到盛着陈皮的缠枝莲罐,每一件都承载着锦食斋百年的光阴。
当她第三遍整理摆在中央的瓶瓶罐罐时,玻璃门突然发出风铃轻响。
~
两个人的初遇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羞涩小男孩和霸道小女孩。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没放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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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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