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白的身影笼罩在正午的阳光里,西装里面搭着白衬衫,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银链。
他身后跟着一个助理,抱着黑色公文包,金属扣的反光刺得孟晚眯起眼睛。
记忆突然重叠,那个背着帆布书包的少年,与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光影中交错。
“孟小姐。”沈叙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孟晚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沈总大驾光临,是谈合作,还是另有指教?”她转身走向操作间,木质地板发出熟悉的吱呀声,“不过在谈正事之前,先尝尝锦食斋新做的点心吧。”
案板上,摆放着刚出炉的荷花酥,金黄的酥皮层层叠叠,宛如绽放的荷花。
孟晚戴上手套,将点心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青瓷盘中,动作优雅而娴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沈叙白走到操作台前,目光落在孟晚的手上。
那双曾经被他握过的手,如今依然纤细,却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他想起高中时,两人一起在后厨做点心,孟晚的手被面粉沾满,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手艺越发精湛了。”沈叙白轻声说道,伸手拿起一块荷花酥。咬下第一口时,酥脆的酥皮在口中散开,香甜的馅料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瞬间勾起了无数回忆。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和当年的味道一样。”
孟晚冷笑一声:“沈总还记得当年的味道?我以为沈总在美国这些年,早就习惯了洋人的蛋糕面包,忘了中式点心的滋味。”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讽刺和怨恨。
沈叙白的手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点心,从助理手中接过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这是我重新拟定的合作方案,你先看看。”
他的眼神认真而专注,“这次的方案,完全尊重锦食斋的传统工艺,不仅不会改变手工制作的核心,还会为老师傅们提供更好的工作环境和退休保障。”
孟晚接过文件,快速翻阅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方案里的每一个条款,都像是为锦食斋量身定制的,甚至连她之前没想到的细节,沈叙白都考虑到了。
她的手指微微发颤,不愿承认这份方案确实让她心动。
“沈总这是何必呢?”孟晚将文件重重放在案板上,“七年前你一声不吭地离开,现在又带着所谓的合作方案回来,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还是另有目的?”
沈叙白的眼神黯淡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当年离开,是我父亲的公司破产,还遭到了竞争对手的算计,全家不得不移民美国。我原本打算处理好一切就回来找你,可是……”他的声音哽咽,“后来我父亲病重,公司也濒临倒闭,我根本抽不开身。等我终于稳定下来,已经过去了太久……”
孟晚别过脸,不愿看他眼中的痛苦和愧疚:“这些年,我一个人守着锦食斋,看着它一步步走向衰败。最困难的时候,它差点关门,而我只能看着老照片偷偷流泪。”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我知道。”沈叙白上前一步,想要伸手触碰她,却又在半空停住,“这些年,我一刻都没有忘记你,忘记锦食斋。我投资了那么多项目,其实都是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能让锦食斋重新焕发生机的机会。”
“我已经付了锦食斋一年的房租,剩下的我们慢慢来。”
这时,后厨的门突然被推开,老陈探出头来:“小晚,昨天想拜师学艺的那个年轻人来了,现在在外面等着。”
孟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快让他进来吧。”她转头看向沈叙白,“沈总,合作的事我再考虑考虑。不过现在,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进后厨,眼神中带着忐忑和期待:“孟师傅,我叫林阳,从小就喜欢中式点心,听说锦食斋是老字号,所以想拜您为师,学习正宗的古法手艺。”
孟晚看着林阳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几年来,她一直在为找不到传人而担忧,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我就收下你。”孟晚微笑着说,“不过学做点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要吃苦,还要有耐心。”
林阳激动地连连点头:“我不怕吃苦,只要能学到真本事!”
沈叙白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看来锦食斋后继有人了。”他顿了顿,“晚晚,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太晚了,但我真的想弥补过去的遗憾。不仅是帮锦食斋,也是为了……”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为了我们。”
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避开沈叙白的目光:“沈总,我现在只想把锦食斋经营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沈叙白没有再强求,只是留下一句:“我等你的答复。”然后带着助理离开了。
林阳拜师后的日子,锦食斋的后厨多了抹年轻的身影。
清晨五点,当孟晚推开店门,总能看见林阳已经在揉面,汗水浸透了他的衣领,却依旧专注地调整面团的湿度。
老陈手把手教他包酥皮时,孟晚站在角落,看着林阳认真记下每一个要点,恍惚间想起多年前父亲教自己的场景。
沈叙白送来的合作方案被孟晚压在账本下,但深夜盘点时,她总会不自觉地翻开,那些关于保留传统工艺、培养新人的条款,字字都像敲在她心上。
手机里,沈叙白偶尔发来消息,有时是推荐的烘焙工具,有时是关于中式糕点文化展的资讯,她从未回复,却一条也舍不得删。
这天孟晚正在教林阳制作苏式月饼的油皮,后厨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转头只见孟鹤舟扶着橱柜,面色苍白如纸,刚揉好的面团散落在地。"妈!"孟晚冲过去扶住母亲瘫软的身子,指尖触到她滚烫的额头。
"我...没事,可能是低血糖..."孟鹤舟话未说完,眼皮一沉晕了过去。
林阳已经抓起外套裹住老人,背着她就往店外跑:"师傅,我拦到车了!"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孟晚攥着母亲冰凉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急诊室的红灯亮起时,沈叙白的消息适时弹出:【今天有雪,多穿件外套。】
孟晚盯着手机屏幕发怔,泪水突然砸在屏幕上晕开字迹。她几乎是下意识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我在第三医院。"话一出口才惊觉失态,正要挂断,却听见电话那头急促的脚步声:"别挂电话,我马上到。"沈叙白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背景音里夹杂着助理小跑的汇报声。
林阳买完退烧药回来,正撞见沈叙白抱着一堆检查单快步走来,西装肩头落满雪,领带歪斜,和之前见到的那个严谨的商界精英完全不同。
"CT室在二楼,我去取号。"他把单子塞进孟晚手里,转身又冲进人群。
医生确诊结果显示,是过度劳累引发的急性肺炎。
听完,孟晚腿一软跌坐在长椅上。沈叙白默默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体温尚存的衣料裹着雪松香气。
"住院手续我来办,林阳陪伯母,你去吃点东西。"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却在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时,声音突然放柔:"她总说你胃不好,别让她醒来担心。"
深夜的病房里,孟鹤舟还在昏睡。
林阳趴在病床边打盹,沈叙白将热粥推到孟晚面前:"小米山药粥,养胃。"
"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孟晚搅动着粥,热气模糊了视线。沈叙白伸手替她拨开垂落的发丝,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七年。
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洒进来,在沈叙白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孟晚想起高中时他也是这样,为她料理好一切学校的事。
第二天清晨,林阳早早回店里准备母亲爱吃的小米粥,病房里只剩下孟晚和沈叙白。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疲惫的脸上,胡茬已经悄悄爬上下巴。"你回去休息吧。"孟晚轻声说,"这里我守着就行。"
沈叙白沉默片刻,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打开是枚白玉兰胸针,和她旗袍上那枚旧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温润剔透。
“晚晚,有些话我早就该说。当年我父亲的公司不仅破产,还被人恶意收购,我们全家不得不连夜离开。我不敢联系你,是怕连累你......"
孟晚别过脸,泪水无声地滑落。
这时,沈叙白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助理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的瞬间,整个人气场骤变:"张恒?他最近有什么动作......好,密切盯着,一有消息立刻汇报。"挂断电话后,他的脸色明显凝重。
"怎么了?"孟晚下意识问道。
沈叙白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没事,公司一点小事。你好好照顾伯母,其他的别担心。"但孟晚分明看到,他握紧手机的指节已经泛白。
接下来的日子,林阳在医院和锦食斋之间来回奔波。他不仅把店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创新推出了"疗愈点心"系列,用低糖配方制作适合病人食用的糕点。
沈叙白则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医院,有时带着修改后的合作方案,有时是母亲爱吃的桂花糕。
孟晚的心渐渐放下防备,一条匿名短信打破了平静:【你猜沈叙白为什么要和锦食斋合作?】
紧接着又有一条:【别忘了沈叙白是商人。】
孟晚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沈叙白真的对锦食斋另有所图吗?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沈叙白提着保温桶走进来,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医生说伯母恢复得很好,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我特意熬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孟晚正用陌生而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今天是凶凶的晚晚!
你是我遇到困难还是会主动联系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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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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