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人失去支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时井俯视着地上的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他抬脚,毫不留情地踹向对方的肋下,一下,又一下。
他蹲下身,探了探,还有鼻息。
刚刚从那边过来,留意到有处斜坡,他抓住曾行的脚踝将人拖了过去。
时井站在坡边,低头看着脚下即将滚落的人,轻声说:“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他对准心脏的位置,扬起匕首再补一刀,一只手却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曾行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
“你……”时井挣扎,试图一脚将他踹下下去。
他翻身上扑,反客为主。两人在狭窄的坡沿上激烈扭打。
突然曾行肩膀被狠狠一撞,身形一歪,却在下坠瞬间一把抓住了时井衣襟。
下一秒,两人纠缠着从斜坡边缘翻滚而下!
风在耳边呼啸,树林倒转,他们一路翻滚,身体重重撞上树干、岩角,疼痛感侵袭而来,最终摔落坡底停了下来,地上铺满了落叶。
曾行压在时井身上,气息紊乱,血顺着额角流入眼角,模糊了视线。
时井被压得不过气,他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上的人推开。两人翻滚分开,他仰躺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匕首不知何时脱手,掌心留下了一道深长的割伤,血流不止。
两人喘|息着,对视良久,谁也没有动。
半响,时井突然开口,带着讥讽:“真是命大。”
曾行没看对方,目光落在头顶交错的树冠上,淡淡接了一句:“彼此彼此。”
静寂的树林间,躺在地上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交谈着。
时井:“你做过什么,我迟早会让林乔乐亲眼看见你的真面目。”
“真面目?”他缓缓坐起,“我好心来找你,你却反过来捅我一刀,你说,我什么真面目?”
“好心?”时井嗤笑,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边指使周跃害我,眼看不成功,又怕事情败露,赶来灭口,这就是你说的‘好心’?”
曾行眉心微蹙,沉默片刻:“周跃害你?他做了什么?”
时井冷冷盯着他,眼底翻涌着讥诮,没回答,只是抬起沾血的手,抹过脸上的泥污。
他目光一顿,落在时井身上的泥土,眉头越皱越紧:“你掉进坑里了?”
时井呵呵。
他沉思一会儿,决定不背这个黑锅:“周跃确实提过要挖坑对付你,但是我拒绝了。”
时井冷眼看着他。
他摊了摊手,语气透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爱信不信。”
时井死死盯着他,似在权衡他话语里的水分:“你真没指使他们?”
“没有。”他斩钉截铁。
“好,我信你一次。”
时井咬着牙撑起身子,倒吸一口冷气,额角渗出冷汗,目光落在小腿上。
“怎么了?”他询问道。
“摔下来的时候,撞到石头了。”时井声音发紧。
“还能走吗?”
时井试着挪动,刚一用力便痛得闷哼一声,冷汗滑落:“不行,动不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没有信号,举起手机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依旧一无所获。
“那边可能有信号,你在这儿别乱动,我很快回来。”
“嗯。”时井靠在树干上,声音虚弱。
直到曾行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时井扶着树干一点点撑起身体,拖着伤腿往斜坡上挪。
匕首就在上方不远处,隐没在树叶里,触手可及。
指尖即将碰到刀柄时,一股力量却猛地将他拽倒,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痛得他几乎窒息。
匕首转眼落入别人手里。
曾行掂了掂手中的刀:“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话那么多,原来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时井侧过头,翻了一个白眼。
他看了一眼对方的小腿,知道腿伤是真的。
从时井说信他一次,他就觉得奇怪 。一个上一秒执刀要杀他的人,下一秒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他,很难让他相信时井没有其他目的。
他蹲下来道:“你没什么要说的么?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解释一下。”
其实不用解释,无非就是时井还想再杀他一次,或是现在受伤又与他待在一起,性命受到威胁,得有个武器防身。
时井平静道:“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装。”
曾行脑子转了转。按照时井如今的性子,毫无缘故地对他好只会适得其反,容易引起猜忌和怀疑,根本不会领情。
他摸了一下胸口的位置,觉得那一刀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如此,他就想个法子把这口恶气出了,好好教训一下对方。
时井双手双脚皆被绑了起来。
曾行把自己的外套撕成长布条,捆了好几圈,确定对方不能挣脱后,又顺手把那只流血的手简单包扎了一下。
最后一步,时井的眼睛被蒙住,世界一片漆黑。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时井以为对方是打算把自己抛在这里,不过为什么没有把他的嘴巴堵住?
不知过了多久,那脚步声又回来了。
时井不知道曾行在做什么,但是很快,小腿处传来一阵异样。
冰凉、湿滑。
他浑身一僵,呼吸骤停。
那东西正顺着他小腿缓缓向上蠕动,还不止一处,它们钻进裤管里,甚至能感觉到细微的鳞片或黏液在皮肤下摩擦。
他的肌肉绷紧着,清晰认识到,那是蛇。恐惧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紧紧包裹着时井。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扼住,只剩下急促又破碎的呼吸,却又迅速紧闭,死死咬住下唇,仿佛只要一张嘴,那东西就会顺着钻进来。
脑中闪现一处废弃的工厂,他躺在血泊里,一只类似章鱼的不明生物,触手扭曲着探入他的口鼻,爬进了他的嘴里,顺着食道一路爬进肚子,无数根触手在肚子如黄鳝钻洞似的四处乱钻。
小小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抽搐,器官在异物入侵下本能地痉挛。
时井恐惧,想吐,想把自己剖开把那东西掏出来,却动弹不得。
当时他能那么快从坑里爬出来,不是因为他厉害,而是那几条丢下来的毒蛇,他几乎是被恐惧推搡着,立即、马上逃出这个令他窒息的深坑。
此刻那种毛骨悚然的触感再次袭来,冷汗浸湿他的全身,体温正在流失,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冷又硬,变成了一具被**寄生的容器。
一道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虚空传来,带着焦灼,反复呼唤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时井,是谁?
身体仿佛从冰河跌进一片暖流,寒意瞬间被驱散,他下意识地朝着热源贴近,抱住。
曾行被吓到了。
他不过是想起周跃说叶珩怕蛇,时井现在拥有叶珩的记忆,可能也怕蛇,于是他抓了两条无毒的蛇,没想太多,不过是想吓一吓,试探一下反应。
他猜到时井就算害怕,顶多破口大骂,咬牙切齿地说些“我杀了你”之类的话。
可时井的反应远超他的预料。
那是一种近乎崩溃的失控,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时井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可他自己却毫无知觉。
起初他以为时井在演戏,想骗他靠近然后突然搞偷袭。
“别演了,牙都被我拔了,咬不了你。”
可时井没有回应,只是蜷缩着,蜷缩着后退。
他后知后觉,时井可能不是在演。
他把那两条蛇丢出去,取下时井眼睛上的布条。
时井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发紫,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搞得曾行产生自我怀疑,赶紧把没走远的蛇抓回来掰开嘴查看,一根蛇牙也没有。
“叶珩,醒醒啊叶珩。”
他解开时井手腕和脚踝的布条,可人已经深度昏迷。
他迅速脱下时井的上衣,急切地查看肩背、胸口,却不见任何伤口,又掀开裤脚,在小腿内侧,两颗细小的血洞映入眼帘,周围泛着淡淡的青紫。
他将毒血一口口吸出,直到流出的血液重新变得鲜红。
可没过多久,时井额头发烫,发起了低烧。
他脱下外套裹在对方身上,随后,将人抱入怀中,紧紧搂住,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天色渐暗,曾行靠坐着树干,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时井,他打开手机电筒,映出时井毫无血色的唇和额角细密的冷汗。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眼前出现重影,头脑沉重,意识开始模糊。
腥腥的苦味还残留在舌根,他用嘴把蛇毒吸出来,这是个很愚蠢的行为,很容易受到感染。
就在他几乎要阖上眼时,头顶传来惊喜交杂的呼喊:“叶矜?是叶矜!老师,他们在下面,我找到他们了。”
他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只是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彻底失去意识。
重大新闻!
天之骄子叶矜与他那位私生子弟弟叶珩之间的关系,似乎并非传闻中那般势如水火。
一切的转折,要从学校组织的秋游开始。
根据当时参与寻找叶珩的数名同学亲口说:叶矜竟不顾自身安危,为叶珩口吸毒液,还将人紧紧护在怀中,直至救援赶到。
这一消息迅速在校园内不胫而走。
许多人表示不相信,他们心知肚明,叶珩在校内长期遭受霸凌,而这些恶意的源头,正是源于叶矜对叶珩的厌恶和冷漠。
在众人的印象中,叶矜不主动为难叶珩,就已经是极限了。
大家抱着怀疑态度,直到叶珩腿上打着石膏,杵着拐杖来上课,因为行动多有不便,需要一名同学随行帮衬,这个人就是林乔乐。
两人一起吃饭、上课,形影不离。
同学都知道叶矜对林乔乐有点意思,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最讨厌的人走在一起,期待着他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叶矜却对两人视若无睹,既不找叶珩的麻烦,也不跟林乔乐接近了。
这一反常行为,反倒是让大家相信了那个消息。
曾行现在不在意自己人设是否ooc,不管他怎么做,青鬼都会把他不想走的剧情补上。
他明明拒绝了周跃的计划,可是在秋游的那颗梧桐树下,青鬼直接让他跳过了时井出事的那段时间。
周跃也说是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既然这样,那他没必要维持人设。
最近,曾行总是莫名地感到,有一道视线长久地停驻在自己背上。
他怀疑是时井。
可每当他回头,那目光却像早有预感,在他转身时提前移开,快得让他抓不住一丝痕迹。
曾行看着那两个血洞,慌忙解释:不是我的蛇咬的,我早就把它们的牙拔了。
时井[白眼]:哦
曾行把时井当时的表现归咎于毒发。
时井是真的怕蛇,准确来说小时候触手鬼怪爬进他肚子,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导致连蛇也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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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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