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姑娘被她一句话噎得下不来台,“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末了,又觉得丢了面子,脸红耳赤的补了一句,“况且我说的都是实话!”
萧慕宁淡淡的撇了她一眼,道:“吴二姑娘说的对,杜二公子与我姐姐确实是良配。”
左鸢一愣,错愕的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慕宁,你说什么呢?”
那吴二姑娘听到这话也愣住了,随即得意的朝左鸢扬眉。其他人也纷纷议论起来,心想萧慕宁果然还是忍不住要和萧明珠反目成仇了。这处姐妹情深的戏码她们已经看够了,是时候来到有意思的了。
然而萧慕宁拉住左鸢的手,笑盈盈的道:“左姐姐有所不知,杜二公子年幼时经常陪同杜夫人去城外的孤山上香,有一次曾偶遇前来访友的徐渐行徐老先生。徐老见二公子独自一人在溪涧旁垂钓,问他为何不跟伙伴们一起去学堂念书,将来可以建功立业造福百姓。二公子却笑着说钓鱼可造福百姓,城西的王麻子就靠捕鱼在山脚下搭了一座桥。徐老听闻夸赞他大智若愚,试问连徐老都交口称赞的人,如何不是我姐姐的良配?”
徐渐行是当世大儒,连皇上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他所隐居的青庐是天下学子心之所向。连他都夸赞杜衍衡,谁敢说杜衍衡不好?
萧慕宁本来也不知这段往事,是兰先生见她整日为明珠的亲事烦忧,所以才告诉她。兰先生还说功名才学从来都不是评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杜衍衡或许天资不高,为人木讷,但他品行温良,懂得知足常乐,这一点便已是许多人想做而做不到的。
一个穿粉蓝色衣裙的女子惊呼道:“我想起来了,我爹以前更我说起来这件事,他还夸杜二来这。”
吴二姑娘瞪了那人一眼,那女子立即缩起脖子不敢再开口了。
左鸢见状,笑道:“徐老的眼光极高,除了谢家的小侯爷外,我还从未听说他称赞过何人。杜二公主能让徐老青眼相看,那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有些人啊鼠目寸光,只怕是和氏璧摆在面前都分辨不出来吧?”
要知道当年徐渐行提起谢闻时,也只留下一句令人费解的“足智多谋,朱紫难辨”而已。
“你!”
吴二姑娘脸色铁青,敢怒而不敢言,眼神中像是藏了把剑一样。而方才那些嘲讽明珠的人也纷纷闭上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好脸色,一个个好似斗败的公鸡。
此时临安公主才慢慢悠悠的开口,“好了,不过是我们姐妹之间的几句闲话罢了,左姑娘何必动怒?”
左鸢嘟起嘴,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干巴巴的道:“公主说的是。”
说完,便坐回到自己的座位。
既然临安公主开了口,众人也都知趣的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不一会儿,殿内又恢复到了刚才言笑晏晏的场景。
柳惜绫掩在袖子中的手紧了又松,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萧慕宁,心里越发确定她就是那日在太琴湖的女人。
萧慕宁正侧首与左鸢说话,忽然感觉到后面有一道一样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回头一看,正巧与柳惜绫的目光对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她全身陡然涌起一股恶寒,仿佛是被毒蛇盯上了般令人十分不舒服。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再看时柳惜绫朝她笑了笑,随即转头与旁边的人攀谈起来,并没有任何不妥,她不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虽然那日她说相信谢闻,但内心还是在好奇。从当时谢闻的举动来看,他是不希望自己被柳惜绫认出来,所以才会隐瞒,而在这种不愿当中又藏着些许忌讳和防备。那么,谢闻一个朝廷命官,为何要防备一个伯爵府的庶女?
白蔻曾说柳惜绫不容小觑,但看她今日一直坐在那儿沉默寡言,唯一一次开口是替临安公主解围,说明她是一个有眼力见的人。不过单从这些还看不出来她究竟厉害在何处,总之还需小心。
顾渚紫笋不愧是第一茶,入口回甘清冽,仿佛置身于西南的云海崇山之中。以前喝茶时,她从未注意过茶之间能有何不同,只是单纯为了解渴而已,也不在乎味道。
但近来跟兰先生学品茶,倒也小有成就,至少慢慢能领会茶中的韵味了。只是好茶难得,不然她也想送些回去给舅母和表哥尝尝。
萧慕宁心里盘算着燕穿风也该回怀安了,到时候可以请他帮忙捎点东西回去。这时,她忽见一个宫女绕过人群悄悄来到她的身后,道:“萧五姑娘,萧侯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她点头,与左鸢打了声招呼,直接起身随她出去。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萧慕宁想起徐氏不是在陪淑妃闲话吗?怎么会叫她过去?淑妃又没什么话好跟她一根小辈说的,难道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正疑惑间,走在前面的那个宫女忽然停了下来,并且还左右环顾确认四周是否有人。萧慕宁警铃大作,也立即停下与她保持三四米的距离,沉声问:“你是何人?为何要把我诓骗出来?”
眼下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是徐氏叫她,只可能是个陷阱。
那宫女倒也不慌,回身恭恭敬敬的行李一礼,道:“五姑娘莫怕,奴婢不是坏人。奴婢是奉小侯爷之命,请姑娘前去碧沧亭。”
萧慕宁一愣,将信将疑,“小侯爷?他让你来请我?”
“正是。”
......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明威帝将玄武司刚呈上来的密报递给张全福,对下面的人道:“这是张翀刚呈上来的,你仔细看看。”
张全福双手捧着那封密报,疾走几步迅速来到那人面前。然后抬至眉前,静等那人来拿。
谢闻看了眼密报上的字迹,接过后一目十行的看着上面的内容。他举止从容淡定,对密报里所写的内容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明威帝看到后越发的满意,只可惜不能叫世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然他定是要大势宣扬一番的。想着,语气温和的问:“如何?”
谢闻将密报重新放好,交还给张全福,道:“玄武司从未出错,臣相信张大人所言非虚。”
“朕不是问你这个,朕是问你对里面的内容有何看法?”
明威帝一想到谢闻差点死在悬崖之下,心中便怒火难平,咬牙骂道:“这么多年来,朕对谢家已经是诸多忍让,可没想到他们非但不感激,还敢派人刺杀你?!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实在难消朕心头之恨!”
谢闻神色淡然,“此事既然涉及到臣的性命又与谢家有关,臣恳请皇上将此事交给臣自行处理。”
明威帝有些犹豫,“交给你也不是不行,朕是担心你会吃亏。谢家对你到底还有养育之恩,那老虔婆也有了防备,当年要不是因为那个老虔婆,朕与照吟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场。”
当年他母亲和谢庭礼是年少夫妻,也曾度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两人本该和和美美的渡过余生才是。那时他母亲根本不愿进宫,可就因为明威帝的私心,让他母亲遭此横祸以至于无辜枉死。一切的源头都在眼前这人的身上,但他却还认为是别人拆散了他的真情,何其可笑?
谢闻在暗地冷笑了声,道:“请皇上放心,臣心中有数。”
明威帝见他坚持,也不在阻拦,“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做。”
“多谢皇上。”
明威帝点了点头,从御案上一只紫檀木龙纹匣中拿出一枚玄铁的令牌,然后看了张全福一眼。
张全福立即会意,再次将东西送到谢闻面前,笑盈盈的道:“小侯爷,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请收下吧。”
谢闻看着令牌上雕刻有复杂的玄武图纹,诧异的道:“这是......”
“这是玄武令,持此令牌可以号令玄武司各部。眼下朝中局势复杂,朕不能明着帮你,有了这块令牌,你行事也能方便些。”
“多谢皇上。”
明威帝笑了笑,忽然道:“朕听闻你与萧爱卿的女儿前段时间同游太琴湖?”
谢闻拢在袖中的手猛然收紧,然而还未等他说话,又听明威帝道:“萧爱卿的这个女儿着实不错,朕瞧她有勇有谋,对你还有救命之恩。朕当初为琮儿定下这门婚事还当真没有定错,如今琮儿年岁不小了,等明年开春也是时候让两人完婚了。临川,你以为如何?”
谢闻垂着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怒,“肃王的婚事,臣不敢妄言。”
明威帝大笑了两声,挥手让他出去。
谢闻恭身行礼,然后退出来御书房。待走出御书房的大门后,他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周身似是笼罩在一片寒气当中。
窦丛正守在外面,见他出来立即发现他此时心情不悦,上前道:“主子,发现了何事?”
“没事,”谢闻看了一眼皇宫的天,沉声又道:“告诉他,让他动作快些。”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窦丛一愣,印象里自家主子鲜少有这么沉不住气得时候,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急切?
“是,属下这就去。”
出了漪澜殿后,绕过两层的雨花阁,再循着青石板铺成的宫道往前走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便可到太液池了。碧沧亭就屹立在太液池畔,亭子的倒影浮于睡眠,仿佛是飘在半空中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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