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地上堆着好几个快递。
温宁从鞋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把裁纸刀，挨个开箱。见傅文蹲在旁边，不禁笑了，感觉像初中时几个小伙伴蹲在操场的角落，密谋伟大的计划。傅文微微歪头，疑惑不解，这模样怪可爱的。
温宁从箱子里取出一个枕头，傅文接过来放在沙发上。温宁又取出来一个，傅文又放到沙发。一连接了五个枕头，柱形枕、蝶形枕、高低枕，什么形状的都有，还有一个很大的北极熊抱枕。
傅文在接第六个，也是最后一个的时候问：“怎么买这么多枕头？是要把卧室和客房的枕头都换了吗？”
温宁把纸盒箱摞好，说：“你不是说不能再枕着我的腿睡了嘛。现在枕头太多了，形状不同，材质也不同。有记忆棉的、乳胶的、高科技塑料短管的，这个是能加热的。我不知道哪种舒服，就多买了几种。还有比较老式的，里面是荞麦和决明子。”
傅文看着奇形怪状的枕头，哭笑不得。
温宁指着一个个枕头：“这个柱形枕和这个枕头是一套。那个柱形枕是单独的，应该可以和其他的枕头搭在一起用。这个枕头可以加热，还有按摩功能。”
“这么多枕头，我怎么睡得过来？”
温宁拉着她去洗手，说：“有几个能试睡一个月，不舒服可以退。”
回到沙发，傅文看向那巨大无比，跟个人似的北极熊抱枕，说：“这个是你买来抱的？”
温宁摸了摸熊脑袋：“给你抱的啊。你把它靠在沙发上，枕头放在前面，就像我坐在这了。你可以把脸埋在它的肚子上，挺软的，应该不会难受。你也可以抱着它，应该挺舒……”
傅文吻上正在张合的嘴。
温宁愣住。
傅文贴着柔软的唇，轻声说：“我更喜欢抱你。”
温宁眼中闪过光亮，闭上了眼睛。
亲吻不断加深，傅文向前挪了一步。
温宁膝盖一弯，抱着她倒在沙发上：“唔……”倒抽了口气，把那个有肩颈按摩功能的枕头拽出来，揉着腰。
傅文赶紧直起身：“压到了？咯人？”
温宁按了按枕头，严肃说：“这个你不用试了。上面是有什么棉，但还是硬，肯定不舒服。我一会儿就申请退货。”
傅文别有深意看着她，笑意渐浓。
温宁反应了下，脸颊微红，眼神微微闪躲，和初中害羞时一模一样。
傅文笑出了声。
温宁绷着脸，带着几分羞恼。
“好好，不笑了。我去抽烟。”
温宁打了两下枕头，心说什么破枕头，坏了大好的气氛！
马上申请退货！
放下手机，轻触唇瓣，看向阳台，嘴角上扬。
傅文正要点第二支烟，瞧见温宁往箱子里装枕头，回屋帮忙。
温宁把箱子放在门外，明天快递会来取，不用管了。
“不会有人拿走？”
“没人拿，我都是这样退货。楼梯和电梯里有监控，真要是被偷了，找物业。不行就报警。”
关上门，傅文把沙发上的枕头摞在旁边，打开电视。
温宁换好居家服，洗了两个苹果。
傅文从她手上拿过苹果和水果刀，问：“是要一整个，还是切成一块一块？削成小兔子？”
温宁撅了下嘴：“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小兔子……”
傅文笑着说：“你以前很喜欢可爱的东西啊。”
“我都三十二了，不是十二。”
“你就是八十二了，一样可以喜欢可爱的东西。”
“那等我八十二了，你再给我把苹果削成小兔子吧。”
傅文专注于削皮，说：“把那个玻璃碗拿出来，还有小叉子。”
温宁去拿，傅文缓缓抬起头，又低下。
两个人吃着苹果看新闻。广告时间，傅文主动表示明天去健身。
温宁的眼睛弯成月牙，亮晶晶的。见傅文一直看着自己的眼睛，揉了下眼角，问：“我眼睛这里是有什么吗？”
“嗯。”
“是睫毛吗？还是什么？我没涂睫毛膏啊。”
温宁又揉了一下眼角，确定没有眼屎，松了口气。
傅文拉住她的手：“别揉了。”
温宁眨了眨眼，问：“不是有东西吗？我去照镜子看看。”
傅文笑了笑：“你看不到。”
温宁疑惑，想了想，说：“你不会是想说我的眼睛里……有……你吧？”
傅文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觉得这么好笑过了，心情十分愉悦。
“这么土的话，我可说不出口。”
温宁红了脸，抿着唇，尴尬又生气。
“逗你呢，什么都没有。我去抽……”
温宁不想让傅文抽太多烟，如果可以，最好是戒掉。但她知道不能干涉傅文太多，“为你好”这三个字有时比恶毒的话语更加可怕。再者，傅文已经三十多了，不需要她告诉傅文该怎样。傅文现在的情况也比较复杂，慢慢来吧。
“等会儿再去。你明天去健身，有计划吗？”
“学散打吧。曹教练带我转了一圈，我听她说你正在学散打，学得很好。她还说虽然我和你一样老胳膊老腿，但也能学散打。”
这话肯定不是曹教练说的。
温宁瞪了她一眼：“你去抽烟吧。”起身进房间。拿上睡裙去洗手间，路过门口又瞪了一眼……
傅文去阳台抽烟，仰头望向夜空，仔细寻找……在那，永远最亮的一颗星。
笑了。
傅文洗完澡出来，温宁正拿着两个枕套犹豫，不知道要给哪个枕头套上。傅文随便拿起两个枕头，一人套一个。
“这个北极熊抱枕怎么办？要怎么清洗？”
“就这样吧。”
“不行，有很多灰尘。虽然过度清洁不好，但你要是把脸埋上去，那不就成了吸尘器。”
傅文把北极熊抱起来，去阳台一顿打，回来说：“好了。”
温宁不会说什么不要伤害熊熊，但确实没想到傅文这么简单粗暴。怀疑是不是自己事儿太多了，让傅文产生逆反心理，把北极熊当成她，揍一顿发泄。
傅文靠在熊上，问：“怎么了？”
“没……”
温宁去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茶几上，一杯端在手上。
傅文看了眼时间：“不用写论文了？”
温宁小口喝着水：“写完了。”
“你平时下班做什么？不写论文的时候。”
“看一些学术期刊、书籍、资料。也会去健身。”
傅文想了想，说：“像《柳叶刀》？”
温宁眼睛一亮：“嗯。”
“《柳叶刀》没有中文版吧？你是为了看有关不孕不育的文章？”
“没有中文版。我是想多了解些最新的医学知识。”
“你可真厉害。已经念了这么多年的书，上班挺累的，下了班还继续学习。”
被傅文夸奖，温宁觉得比拿到研究经费都要开心。
“我下班后也没什么想做的。现在的电视剧和电影都不好看。谢舒拉着我看过几个，我实在是看不进去。剧情不是故弄玄虚，就是乱七八糟，无法理解人物的行为逻辑。”
“演技……总感觉现在的演员都是用一套表情演完了整部戏。要么是双眼无神，面无表情。要么就是挤眉弄眼，五官乱飞。有的连台词都说不清楚，像张不开嘴一样。还是看书好，不会看得头疼。”
说到这，温宁突然有了想法，顺势说：“你看过什么好看的电视剧或者电影吗？我挺想看的，能放松下。”
“我这几年没看过电视剧和电影。我和师兄偶尔会拍八卦，有一点了解。前几年出过几个剧，口碑很好，有一定深度，你可以看一看。”
温宁观察着，见傅文提到王伟时很平静，放心了。
“是不是能在网上找到？哪天我们一起看？”
面对温宁期待的目光，傅文说不出拒绝的话，点头应下。
温宁开心的笑了。
“你明晚想吃什么，我健身后去超市买。”
温宁脱口而出：“酸菜炖排骨、小鸡炖蘑菇、大拌菜。”
“想吃东北菜了？”
“嗯。这里做的东北菜总觉得不正宗，特别是酸菜，味道不对。”
“是酸菜的问题，有的店会往里面放白醋。我明天给你做。”
“我只是太久没吃到家里做的菜，其实也没有多想吃。我们像今天这样出去吃也挺好的，做饭很麻烦。你今天中午吃的泡面……”
“做饭不麻烦。我吃泡面是因为一个人懒得做。”
温宁放下水杯，说：“我感觉……你其实不太喜欢做饭。”
傅文没有否认。
温宁把茶几上的药递给她。
傅文吃了药，说：“你应该清楚，我有病，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是谈不上喜欢做饭，但我擅长做饭。你也说了我不能白住在你这，你喜欢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做个饭而已，你不用想太多。”
温宁揉了揉傅文还没干透的头发，问：“只是因为我说了你不能白住在我这？”
傅文沉默片刻，摘下眼镜，枕在温宁的腿上，轻声说：“为了补偿你让我枕着你的腿睡了好几晚。”
温宁低下头，吻在额头。吻落在高挺的鼻梁上，没有再更进一步。一下一下，轻轻揉着傅文的头发。
头发干了，傅文差一点就要迷糊过去。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不懂为什么枕着温宁的腿会容易睡着。这不科学！强迫自己坐起来，让温宁去睡觉。
温宁缓了一会儿，站起来。
傅文给北极熊摆了个别致的造型，特别是熊腿，婀娜多姿。然后把柱形枕放在前面。
“你要睡在沙发？可以都拿去客房。”
“我看电视会容易睡着。”
温宁按了按遥控器：“这个音量就可以，不会吵到我。我去睡觉了。”
“嗯。把客厅的灯关了吧。”
温宁走进房间，没有关门。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微弱的声音，想着今晚的一切。
傅文在向自己靠近。
那串电话号码，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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