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瞧见两个人等在小区门口，车到近前，周林琳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周警官。”
周林琳对钱锦回以微笑。
温宁看清车里的一人一狗……过去向周林琳打招呼。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同时被钱锦跑出去的身影吸引。
“姐姐，这就是小黑吗？”
小黑浑身戒备，冲着钱锦：“汪汪！”
傅文敲了一下小黑的头，说：“乱叫什么。这是小锦，以后会养你的崽，养得白白胖胖的。”
小黑很委屈：“嗷呜……”
钱锦眼睛放光，傅文向她点头，这才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小黑。
周林琳对温宁说：“我上班忙，抽不出时间陪小黑。这几天都是傅文陪她玩，有点舍不得傅文走，我只好带她一起送傅文过来。”
温宁微笑点头。
周林琳看着温宁，这要是别的女人，很可能会说谢谢她照顾傅文什么的，借机宣示主权……
钱锦蹲下，小黑看在傅文的面子上没有反抗，让她抱了抱。钱锦再是喜欢，也不好太过了，恋恋不舍的站起来。
小黑看到温宁，微微歪头，走过去。
傅文笑着说：“你摸摸她。”
温宁有点怕狗，摸了下，动作小心翼翼。
小黑乖乖的，没有叫。
傅文宠溺的拍了拍小黑，眼中透着表扬。小黑高兴得摇起尾巴。
傅文把牵引绳交给周林琳，说：“早点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班。感谢的话……”
“这些天都是你照顾小黑，把她照顾得很好，就当是对我的感谢了。你们也早点进去吧。”牵着小黑走向车。
“周警官，等小黑有小小黑了，可以送给我吗？” 钱锦满是期待。
“可以，我们之前说好的。”
“要是小黑不愿意，那就算了。妈妈不会舍得孩子离开。”
周林琳难得温柔而笑，说：“我照顾她一个都抽不出时间，要是多了小的，会很头疼。”
钱锦开心极了。
周林琳打开后座门，让小黑上去。小黑上去了，看向傅文，在门要关上时突然窜了下来。周林琳一时没注意，绳子脱手。小黑跑向傅文，咬着她的裤脚，往车那拽。
傅文把包递给温宁，蹲在地上，搂住小黑，说：“乖哦，快跟林琳回家。等有时间了，我再找你玩。”
听到傅文叫自己林琳，周林琳心里五味杂陈，低头捡起牵引绳。
“小黑，过来。”
“嗷呜……”
“快过来，回家。”
小黑一步三回头，跳上车，隔着车窗巴巴的望着傅文。
周林琳坐进车里，跟三人道别。
车子启动，小黑扒着车窗。
周林琳看了眼后视镜，说：“坐好。”
小黑趴在车后座，埋着头，用尾巴将自己围起来。
周林琳叹了口气：“明早，我陪你玩飞盘。”
“呜呜……”
“陪你玩三天。”
“呜呜……”
“和你一起吃狗粮。”
“呜呜……”
周林琳抿了抿唇，踩下油门……
傅文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可算是回来了！”
温宁眉眼弯弯，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
钱锦拿起一粒葡萄：“姐姐，刚洗的，还是冰的。”
傅文吃进嘴里：“甜！”坐起来，吐出皮，说起上学的事。
“很晚了，明天再说吧。”温宁抬手从傅文的T恤上捏起一根狗毛。
傅文低头看了看，说：“衣服要用滚子滚一下，把毛都粘下去。”
“你去洗澡，衣服我来弄。”
温宁把衣服处理了下，放进洗衣篮。再回屋，傅文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你每次洗澡都跟涮羊肉一样，就不能好好洗洗？”
“头发短，洗澡快。再说了，天天洗，又不脏。”
温宁无奈：“又不吹头发。等你头发干了，要到什么时候，还睡不睡觉了？”
“你给我吹。”
温宁宠着她，让她坐在床上。拿出吹风机，手指插进头发，慢慢吹干。”
“头发有些长了，要留长发吗？”
“习惯短发了，方便。找个时间剪一下。”
“看我做什么？”
“喜欢看。”
温宁关掉吹风机，摸上傅文的额头：“没发烧啊。”
傅文抱住温宁，头埋在胸口。
温宁揉着她的头发，唇角上扬。
放个吹风机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出房间一看，人在阳台上抽烟。
温宁拉开阳台门，说：“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大半夜不睡觉，躲在这抽烟。”
傅文向旁边吐出烟，笑着说：“我可能不大好。”
温宁的心一沉。
“我差不多一周没怎么睡，吃安眠药也睡不着。偶尔还会心跳加速，控制不住的发抖，很久才能缓过来。”
这是抑郁症躯体化的表现。
“有坚持吃药吗？”
“吃了……应该不是药的原因……”
“……有跟叶婉视频吗？和她聊一聊。”
“嗯……但我说不出口。我每天跟你打电话，也说不出口……”
温宁从后面拥住她，柔声问：“发生什么了？”
傅文掐灭烟，轻声讲出心里的难受……
“我都明白，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我没有拦周林琳，没有强烈反对，我这是不是假道德？我已经不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还能不能继续做调查记者……如果继续做，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摆脱危险的方式是抛弃道德，还有什么意义？”
“周林琳说伸张正义也会造成附带伤害。她说的对，我随便去个饭店就会有人因为我而丢了工作，无法养家糊口。我揭露的问题会得到改进，但能好多久？缺少监管又会渐渐放松，该怎样还是怎样。我好像做的都是无用功，只对第三方造成了实质性伤害。我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温宁静静听着，摘下傅文的眼镜，指向外面：“你看那里的灯光像什么？”
傅文低声说：“烟花。”
“好看吗？”
傅文没回答。
“你之前跟我说这样的烟花很好看，你喜欢安静的烟花。这样的烟花只有在你摘下眼镜，看不清的时候才能看到。你戴上眼镜，把一切都看清楚，就没有烟花了。不要总往负面想，想想小锦……我希望你在工作时戴上眼镜，其他时候能把眼镜摘下来，看到朦胧的烟花。”
温宁握住她的手，柔声说：“不要想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我陪你在沙发睡。”
傅文摇头。
“你枕着我的腿，我一样能睡着，已经被你给练出来了。我明天休息。乖~”
温宁找出安眠药，开电视，让傅文吃完药躺在腿上，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傅文把头埋进温宁的小腹，终于找到了睡意。
温宁看着新闻，想了很多。
如果傅文换一个职业，她求之不得。可这并不是傅文和自我和解，和现实和解，而是自我放弃……
早上，钱锦打着哈欠出来，看向沙发，又悄悄回了房间。
傅文醒来已经是中午，赶紧给温宁进行腿部按摩。
钱锦听到动静，打开门，手上拿着半块华夫饼。傅文一看，赶忙去做饭。
冰箱里全是葡萄……
温宁塞给傅文两块华夫饼，说：“先吃这个，吃完在app上多买些菜。师兄和小安晚上来吃饭，他们很担心你。”
见温宁强睁着眼睛，傅文把人拉进屋：“你睡一会儿，躺下睡。”
温宁迷迷糊糊说：“买完菜，你先给小锦做点吃的，垫垫肚子……”
“你快睡吧，别管这些了。”
温宁像小猫般应了一声。
傅文拉上窗帘，出了房间，和小锦商量吃什么。
“姐姐，晚上，我想请王伟叔叔和王安哥哥吃饭。”
傅文想了想，说：“行。那现在你想吃什么？我简单给你做个饭。”
钱锦在app上挑了些菜，又选了做muffin的材料。很快，买的东西送到了。
排骨面做好了，钱锦要去叫温宁吃饭，被傅文拦住，让温宁多睡一会儿。吃过面，傅文讲了一下学校的事，钱锦把笔记本电脑抱出来，和她一起看学校信息。
三点多，温宁醒了。
傅文做了两个煎蛋，炸馒头蘸炼乳，让她垫一垫，不影响吃晚饭。
温宁看着高热量的油炸馒头，招手让钱锦过来，帮她吃两个。
傅文在厨房做muffin，温宁和钱锦打下手，整个屋子弥漫着甜甜的香味，令人心情愉悦。
钱锦提前预约了餐厅，正是她离开公安局后，温宁和傅文带她去的西餐厅。
王安和王伟前后脚到，来来回回打量傅文，看她没缺胳膊少腿，放心了。
王伟对傅文说：“怎么来这死贵的地方？去温宁那，你做就挺好。”
“王叔叔，是我想感谢王安哥哥。谢谢王安哥哥和姐姐一起帮了我，谢谢王安哥哥保护姐姐从那个村子回来。你送了我玩偶，我也想谢谢你。”
钱锦提出请他们吃饭，傅文就懂了钱锦的心意，才没有拦着。
王伟拍了一下王安的肩旁，说：“行啊，没想到有一天，我要借你的光啊。”
王安咧嘴笑。
钱锦拿起菜单，说：“王安哥哥，王叔叔，我除了请你们吃饭，不知道还能怎么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请你们不要客气。”
王伟摸了摸下巴，说：“等下次，叔叔再送你一个更大的玩偶。”
王安也要再送一个。
钱锦笑容明媚，说：“你们一起送我一个就够了，再多就没地方放了。”
王安爽朗笑了。
傅文第一个点餐，可着贵的来。
王伟和王安一看，那就想吃什么点什么，这是对钱锦最好的回馈。他们对菜单上的一些东西不太懂，钱锦让服务员先离开，给嘀嘀咕咕的两个人解释。很多东西和他们理解的不同，逗笑了钱锦。
傅文喝了口柠檬水，憋闷的胸口稍微松了松。
温宁是在凌晨给王伟发的消息，王伟清楚傅文是怎么回事。王安从王伟那得知了大概，也明白这次来的目的。二人没表现出来，吃完饭再说。
几人正开开心心吃东西，突然有杯碟落地，女人惊慌尖叫。傅文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温宁已经越过她，冲了出去。
只见温宁把一个捂着脖子，呼吸困难的男人拽了起来。站在男人的身后，双臂环住男人的腰，一手握拳，放在男人的胸腹处，另一只手抓住拳头，快速向上用力挤压。
“弯腰！张嘴！”
如此重复了三四次，有什么东西“biu”的一下从男人的嘴里飞出去。
温宁松开胳膊，向后退开两步。
男人被憋得脸色发紫，大口喘气，胡乱抓住椅背。
餐厅里的人都看傻了，一切发生的太快。
男人总算喘匀了气，被从鬼门关拉回来，感激不已，向温宁道谢。女伴惊吓之余只会说谢谢。
温宁很有风度的表示不用谢，往回走。
所有人都注视着温宁，像看到了天使。
温宁拿起刀叉，继续吃牛排。
傅文眨了眨眼睛，说：“你这反应速度也太快了。你这几天经常去健身？竟然能弄得了那个男的。”
“海姆立克急救法需要力量，也要有技巧。那个男的不算高，也不胖，所以很顺利。”
钱锦瞪着大眼睛：“温宁姐姐好厉害！”说着鼓了几下掌。
王伟和王安呆呆的，跟着鼓掌。
他们这一鼓掌，餐厅里的人都鼓掌。
温宁无语，难道要起身来个绅士礼吗？她不想引起关注，但也不好漠视，就向众人笑了笑。
掌声雷动！
温宁……
被救的男人带女伴过来，再次向温宁道谢，想要联系方式，被婉拒。二人没有打扰几人用餐，得体的道别。
餐厅老板正好在，送来两瓶产地和年份都很不错的红酒。一瓶是被救的男人送的，一瓶是餐厅送的，对温宁表示感谢。餐厅老板表示这顿饭免单，留下名片，只要联系他，一定有位子，打五折。
温宁微笑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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