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用加班！苏恬姝一整个下午都抱着这种虚幻的快乐渡过，直到6点的钟声敲响，再会的叠叠打招呼声从各个楼层愉悦的传来，微信上某个装X的头像挂起红色标签，在苏恬姝看来无异于万里无云，忽然挂上红色风暴球预警。
苏恬姝很不想看，但还是看了。
谢澈明目张胆地讹她——今天你发工资，不是应该请男友吃顿饭吗？
苏恬姝——谢澈，没必要跟我这种小老百姓过不去吧？你要正经是我男友，你会让我掏腰包吗？
谢澈恬不知耻——会。
而且还追加了一条——贵有贵的吃法，便宜有便宜的吃法，比如楼下简餐。
苏恬姝倒抽一口气，这人绝对是在记恨她中午开溜去吃小灶的事。该不会是哪位人美心善的同事看到她和温成易在一块，特意跟谢澈打小报告吧？
苏恬姝撂一句——行，想我请吃饭也可以，你给我开Vs4的体验权限。
办公室里的谢澈盯着最后那行字，猜疑就像滴在水里的墨迹，漫漫淡淡，他不动声色，甚至没有追究原因，只说——可以，郭思葭和黄仪晔对完，数据导完可以给你开，你在家里也能体验。
苏恬姝顿时觉得这顿饭值了，之前在会议上，郭思葭就说Vs4比Vs3突破性的一点是能在场景里放置自己捏的NPC，还能让它动起来。
她故意在办公室磨蹭到吴晗天和周椎都下班后，看看表已经7点，她起身去看谢澈，发现他仍旧关在里头跟谁通着电话。
老板约吃饭，结果是自己等老板，还不能催，得让老板慢慢忙完。这也是职场生存规则之一。
苏恬姝回工位继续搜论坛上关于盛宋的报道，这次反倒多了好几篇各公司VR前景的分析帖子，毫无意外，国内的产品不如国外的论调仍是主流，甚至有人大言不惭，盛宋公司即将成为VF入股的子公司。
就不能惯着这些装脸大的人，苏恬姝立刻在下面中翻英打一场小规模的舆论战。
她回帖——VF的资本结构都是一团糟糕，是哪位小天才会想到让它来插手盛宋？
继续回帖——盛宋的股权结构很稳固，根本不存在外资入驻的可能性，这点市场财务报写得一清二楚，请看不懂中文的V战士们去学一学吧，这儿老祖宗有句话叫“不知则问，不能则学”。
对方直接跟她呛——过期的文化不要上桌，那些糟粕请只保存在你的脑袋中。
苏恬姝啊哈一声，在办公室里一个人揉腰，气得发笑——如果VF能吞下盛宋，那么大概是全球VR经济崩盘的开始，而据我所知，不存在那天。我诚恳地建议你们睁开眼睛看看世界。
说完这句她撤出战斗区，主要是她不能言论太偏激，以后这个马甲还要用来推盛宋产品的，不好到处树敌。
然后顺着此人的其他帖子，她看到点赞数很高的一篇媒体专栏评论——《从扩展现实的辅助治疗谈及VR对用户的煤气灯效应》，文章名字一看就是评论家站在了VR的反对视角写的，她一查名字，作者中文名是顾翡，英文名是Feli。
谢澈的英文名字是Felix，二者只差一个字母，巧合吗？
苏恬姝先截图，待日后有空问问谢澈，从之前二人互动细节看，就知道二人像有过那么一段辛辣秘史。
谢澈跟她分开后，有没有再谈过女朋友？谈过几个？这些之前苏恬姝不关心的问题，好像一下子跟着这个顾翡的英文名就蹦出来了。
苏恬姝见过乐手中有人将女朋友纹在身上的，刻在乐器上的，头像挂在车上的，也有戴同一条项链的，刻腻味情话的戒指，可这些谢澈全部没有为她做过。
她很难想象，跟她分开之后，谢澈会和另外一个女人约定好用差不多的英文名。如果是事实，只能说明，谢澈跟顾翡的关系比五年前他们两人的青涩恋情，深刻得多。
苏恬姝忽然觉得办公室的椅子膈腿，她坐不住了，打算开溜，谢澈这时候进来了，喊她：“走吧。”
苏恬姝一拍桌子：“走就走。”
谢澈提了提眉，瞧着她气汹汹抓着包领头走了，谢澈在后边提醒她：“你先去路口等我，我开车过去接你。”
谢澈这是防着公司其他人撞见他们。
结果就是，谢澈将车开到路口时候，苏恬姝站在马路边跟温成易唠嗑。
苏恬姝也没想到电梯里会碰见温成易，又想不到理由支开他，偏偏他还特别礼貌地问她约没约人，要不要一起吃饭？
“师兄，我们中午才吃过，晚饭就省点吧。我回家去做饭，有个电视剧必须追，我就不跟你在外面瞎转转了。”苏恬姝铁口银牙，就是不松口，眼看着路边那辆大G丝滑开过去，肚子里就像面粉裹鸡翅，一块下油炸，什么味都糊成一团。
温成易大方道：“行，我送你去坐地铁，你坐几号线，我陪你。”
苏恬姝刚要跟谢澈发短信，说回家，面前车子停下，车窗摇下，露出谢澈的脸。他跟她和温成易打招呼：“你们回家吗？我送你们一程。”
温成易连连摆手：“谢总不劳烦，我们坐地铁……”
苏恬姝已经爬上副驾驶，说：“谢谢大好人谢总，我们赶时间回家。”
温成易只好也上车，坐到后面去，一坐下就觉得别扭，看着前边两个人，谢澈给苏恬姝递矿泉水，苏恬姝接得很自然，道了一句很不走心的“谢谢”。
谢澈通过后视镜看温成易，问他：“温工，去哪里？”
“谢总，我还不是工程师。”温成易不敢捞温工的称号，趴到副驾驶座位后面，问苏恬姝：“苏秘，你去哪里？”
苏恬姝往前够了点，温成易的呼吸就在耳侧，这不算什么，吓人的是，谢澈时不时瞄过来的眼神，她笑道：“师兄，你住得近你先下，我去工体那块买点东西，完了约个朋友吧。”
温成易：“你刚不是说回家追剧？”
苏恬姝面不改色：“我又想起来我约了人。”
温成易朝谢澈很是客气：“谢总，那你也把我放在工体那块吧。”
谢澈嗯了一声，脸沉下去，仿佛刚刚开车窗邀请两人上车的善举只是一时兴起。温成易见苏恬姝捣鼓着手机，也就不交谈了。
到了工体，谢澈的车开走，苏恬姝一半演戏一半真实，当着温成易的面约了周窈窈出来。
温成易见苏恬姝今晚实在抽不开身，主动等她打车走，自己才回去。
苏恬姝坐到车上，摁亮手机，拉开微信，装X的黑色头像没有半点动静，她手指在聊天框里规划了半天，没规划出半个标点符号，她最想问的是顾翡那个Feli和他的Felix有几毛钱关系，可是这句话明显不该问，所以她也就没什么想问的了。
苏恬姝去周窈窈工作室，周窈窈一边忙，一边听她吐槽刚才的遭遇，时不时停下手来乐呵乐呵几声。
周窈窈看她窝在沙发里，捧着漫画书，也不像要在这儿等她加班的样子，就问她：“姝姝，别怪我犀利，我明确跟你说，你没过去你心里那个坎，你就不适合这个时候跟人家谈情说爱。”
苏恬姝小声反驳：“你又开始上大道理了。我不听。”
周窈窈透过屏幕反射光，看她那张小脸，犹疑不定。按照苏爸说的，苏恬姝这张脸小笑乖巧，大笑逗人，她人生中少有大笑的时候，都是小笑，浅浅酒窝迷惑着人，让别人以为她好相处，以为她过得开心。
“你就否认吧。你对谢澈什么心理，你自己都摸不清楚。”
苏恬姝拿枕头遮住半边脸，闷闷回答：“我馋他身体不行吗？人跟人又不是鞋带和鞋，非得拴在一块才能过下去。”
周窈窈见状闭嘴了，苏恬姝心里那些捉摸不定的，无法一时半会被治愈的，说了也是白说，再说，她现在过着开心就行，周窈窈就图她过得开心。
苏恬姝在工作室里咸鱼挺身滚了几周，起来看周窈窈还在切icon，偷偷起身出去上洗手间，经过对门儿公司时，刻意朝里面张望，公司名字起的倒大雅大俗——流火科技公司。
上完洗手间回来，在工作室门口窥见周窈窈身后罩下一个背影，后背弧线韧如柳枝，白衬衫黑西裤，素月皎皎，很耐看。
苏恬姝等了一会儿，周窈窈抬手给了沈卿流手背一巴掌，不耐烦赶人：“甲方爸爸，你抠到像素块的程度，我助理肯定不干啊。你不满意，我来改行吗？你日理万机，请回吧。”
沈卿流的手背折出一段粉红，他不在意，离开座位后背，交代：“你的助理已经被退稿三次，以后这块你来负责。”
周窈窈头也不回，气嘟嘟按键盘，脾气上来噎人也特别骄横：“你看我负不负责。”
沈卿流给她把搁在桌沿的手机推回去，点了点桌子：“明天就要。”
“急急急，吉吉国王都没你急。”周窈窈又嘟囔。
苏恬姝大开眼界，不说都不知道屋内两位谁是甲方，谁是乙方。
沈卿流经过她身侧出门，朝苏恬姝点头打招呼，苏恬姝挥挥小手，然后溜进工作室，窜到周窈窈身旁，低声说：“沈卿流跟我打招呼，他认识我？”
“认识又怎么样？”周窈窈满脸不在乎：“他有我朋友圈，我发过你照片。”
周窈窈揉了揉眼睛，侧头也赶人：“我今晚肯定通宵了，我这儿不包饭，乖宝你回家吧。我之后再算你搬谢澈那儿的旧帐。”
苏恬姝从周窈窈那儿出来，谢澈仍旧没信，她荡回家，没想到谢澈已经在家里，正在客厅跟杨奶奶视频。
苏恬姝不敢出声，悄溜溜上楼，等了半天谢澈也没来敲门，她索性洗漱了去睡觉。
连续几天，谢澈见到她跟见空气一样，苏恬姝蹭车蹭得胃发寒，干脆一上车就睡觉。
温成易养成了每天跟她微信打卡的习惯，比上班还积极，苏恬姝推拒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变成沉默的省略号。
直到温成易问她那天讨论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苏恬姝老老实实回答，她还在考虑。
温成易又换了话题，提起周末要回家陪父母，还提起他父母做的小酥肉很正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师妹，我给你取个小名，叫小酥肉，行不行？
苏恬姝在电脑前打了个颤，拒绝的话还没编辑好，温成易已经截图给她看备注名。
谢澈在办公室里，一条条刷，刷到备注名这里，将手机一扔，抓起手边的Vs4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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