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陈却前往珞帕那天姜俎先找上门一样,这次最先乱了情绪的人也是姜俎,但没能说点什么。
陈却最先反应过来,“让我先进去。”
姜俎后退一步,电梯门合上,狭窄的空间瞬间就弥散着淡淡的青柠味。
他眨也不眨地盯着陈却,又公事公办道,“电梯到20层后有一座天桥,天桥尽头是第二派对场。”
只有以做任务的语气,陈却才会把他当同行者。
陈却看着玻璃外豪华的城堡,城堡四周是装修精致柔软的儿童别墅,每栋矮别墅都有门牌号。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身影推开城门,提着医药箱朝7号别墅去。
是那个中年男人,额头有缝针痕迹的傅康乐。
如果傅康乐出现在了这,只能说明箱子里的生命就在儿童别墅里,而那些生命现在情况并不乐观。
孩子们就在下面,那为什么班育给出的消息是要经过二场派对?
陈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扭头看向旁侧的人,不曾想四目相对刹那,姜俎就慌得不成形。
陈却忽视他身上的种种过往,直言,“你已经知道初度在贩卖人口了吧?”
“是。”姜俎恢复镇静。
“就在那吗?”
姜俎坦言:“只有一部分。另一部分,可能正在或已经被——”
没说出的话,他们心知肚明。
姜俎还想再说些什么,20层到了。电梯门开,天桥四周空无一人,可姜俎知道,已经和上次不一样。
蓟所呈没有跟上,说明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所以他说:“尽头门开后,我们分开走。”
陈却步履不停:“可我需要你的帮助。”
姜俎来不及细究,也拒绝不了任何,可风险必须得说,“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揭穿了我的身份。”
“我也一样。”陈却停在大门前,扭头看姜俎,“你不觉得我们来得过于通畅了吗?”
姜俎只是笑笑,这样的陈却更是拒绝不了。
推开门,没有上次嘈杂混乱的派对,也没有刺鼻的信息素,宽敞的会场正中间只有葛征鸿一行。
葛征鸿坐在正中间,手里晃着粘稠的红色液体,身后是十名持枪的雇佣兵。
看到两人,多年隐藏的匪气暴露无遗,“没被正式邀请,初度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陈却继续往前走,姜俎也就跟上,两人走过大半个会场,停在葛征鸿面前。
葛征鸿打量陈却,“瘦了不少,看来孩子对你的打击很大。”
孩子是陈却的痛处。
陈却冷声:“所以,为什么?”
葛征鸿满意陈却的反应,晃了晃酒杯里的东西,“生意需要罢了。有人拍到了你的孩子送过来,客人看到了,说是水灵水灵的,非要不可。”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陈却怒视他。
葛征鸿更夷悦了,看向姜俎,嫌恶道,“Alpha生下来的孩子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祁云峥生的更是。让我的宝贝儿子伤心不说,竟然还打算关停初度?你们关得了吗?”
抬手抽出一支枪,砰的一声。
姜俎还没来得及扑过去,一旁的陈却就已经倒下,正中腹部。
“陈却!”
姜俎猛地跪下捂住他的伤处。
葛征鸿食指转着枪,戏谑道:“怎么不掀开他的衣服看看?”
陈却下意识攥住衣摆,血很快就蔓延到那。
姜俎瞬间红了眼眶,扭头怒视葛征鸿,“你想怎么样?”
葛征鸿却继续刚才的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听不懂?陈却不说,蓟所呈就没告诉你?”
姜俎只是重复,“你想怎么样?”
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滑下。
葛征鸿看了眼陈却,又看回姜俎,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浓稠的液体随着晃动荡开又聚拢,“你把这个喝了,我今天就不杀他。”
一名雇佣兵把枪往后甩,拿过葛征鸿手中的酒杯,红色液体逼近姜俎。
陈却猛地覆上他的手,姜俎扭头看他,告诉他没事,就算有毒也没事,“我爱你,我错了,放开你是我错了。”
一年前,无论如何都不该搬出花开小区的,应该冷战到接受那些被污蔑的肮脏。
在朱厌岛应该帮他救下孩子的,哪怕陈却被陷害才让易决生下孩子,也该帮他救的。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正如蓟所呈说的,陈却一开始为了呵护他们的爱情也曾无视那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是时间让他为了那个孩子走到了这里。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
只要是陈却深爱的,自己宽容一些不就可以了。
所以,他错了,知道错了。
姜俎握住酒杯,葛征鸿邪笑起来,没完没了的粗粝笑声刺耳,等笑够了,他就举着枪对准陈却。
催促姜俎,“快喝。”
姜俎看着粘稠的液体,丝丝缕缕浮于表面,下面似乎有什么其他的黑色材料。
不管是什么毒,他都必须喝。
“陈却,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孩子是什么下场吗?”葛征鸿咧笑着看向姜俎手中已经微微倾斜的酒杯,“就在这里啊。”
陈却瞳孔骤缩,脑海一片空白,极度的恐惧代替了疼痛,他猛地起身,推开了就要碰上姜俎唇部的酒杯。
啪嚓——
酒杯碎裂,浓稠的液体流出来,连同姜俎所以为的毒性黑色材料,其实是一只稚嫩的眼睛。
呼吸停止了一瞬,然后巨大的怒火烧了起来,他猛地握住雇佣兵的手一推一拉,手腕脱臼间隙夺过他肩上的长枪,抵着那人的胸口扣动扳机。
半屈膝的姿势,部分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葛征鸿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变故,但身处自己的地盘,势在必得是最称手的武器。
他抬手示意那些下属开枪。
姜俎一手拎住雇佣兵当盾牌,一手揽起陈却往一旁的廊道跑。
长枪威力很大,“盾牌”没几十秒就稀碎了,姜俎正好推开一个包间,反手上锁。
正如长枪极强的威力,包间的门很坚固,咚咚几十枪声后仍□□着。
几秒后,门外彻底没了声音。
姜俎知道,他父亲带人来了。
陈馗虽然答应了帮他逆向污染初度AI的请求,但没有给他隐身在初度的员工支配权。一旦员工被姜俎调用,穷奇安保几个字就得从国内消失。
祁云峥才能帮到他。
曾经的魁知会虽然已经被多次整改才投入海外市场,但仍可以被祁云峥远洋调用。
“定余?”
怀里一空,姜俎猛地回过神,跟着陈却起身,抬眼就看清了包间内的布局。
屋内的布置很别致,没有烟酒,也没有一些情趣用品,只有满墙的照片,各种各样的初生婴儿照。
“定余!”
陈却突然朝对面的墙扑去,在额头撞上那些照片前姜俎将其抱住,抬眼也看到了陈却正抚摸的照片。
照片中的孩子被某个人抱着,眼睛水灵灵的,专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梅花,像是突然咧着嘴笑,很好看的一个孩子,和陈却有几分像。
“定余……”
陈却扯下照片的同时,整个人往下跌。
姜俎把他搂进怀里,撕开内衬,扯出布条就要缠住他腹部的伤口,但陈却穿着正装,需要脱掉。
陈却很配合,又或者,他的心并不在枪伤带来的疼痛上,而是被困在了对陈定余的怀念里。
血已经染红了白色内衬,衬衫紧贴着他精瘦的轮廓,姜俎捏住衣摆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掀开。
“啊——!”
陈却的惊叫声吓得他手一抖,衣摆掉落,堆在陈却的胸口,然后他看见了——
剖腹后无法弥合的割痕,以及胀大后不能再完全恢复的妊娠纹,就那么狰狞的、丑陋的、好似皲裂的大地遍布在他的腹部。
姜俎怔怔地看着,眼眶里的泪涌出来。
原来,陈定余是他自己生的,所以他才会说只是他一个人的孩子。所以,他才会走到这里……
掩藏的丑陋被**裸地凝视,陈却猛地挣扎起来,伤口带出更多的血。
姜俎扣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把他压到地板上,恳求道,“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看他这过去一年痛苦的来源,看自己是如何把他一步步逼到绝境……
陈却面如死灰,不再挣扎。
什么都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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