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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乖顺

偶赋凌云偶倦飞。

这句话最适宜形容一部分翰林的心态,比如洪铭,入世的壮怀不是没有,可到底是做文人的,不是政坛老手,过不了几时,便又生出出世的心思。

不到两年前,李勃院子里一张写坏了的雌黄纸,都要被他悄悄收走比对;如今,约好了时间,却迟迟不来。洪大学士的上进心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贤弟莫怪,昨日约人喝酒,通宵达旦,所以起晚了。”洪铭解释道。

李勃表示无妨,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是大宁第一闲人。

“这样看贤弟也是好福气,人生在世,除了容身之地,求得便是天宽地广无拘无束,不为俗事所累。”

这福气,孤很想给周玄业,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李勃笑了,交心是彼此的,她抱怨道:“俗事是没有,只是天宽地广可算不上。”

“这有何难!昨日,裴将军还说在紫龙山发现了一个好潭水,过些日子要去钓鱼呢。怕唐突殿下,先叫我来问问。”洪铭一定没少给人炫耀那一杆钓竿。

对于大宁臣子第一次抛来的橄榄枝,李勃吃惊又犹豫。论理,裴将军也算出身名门,又是得力的臣子,犯不上和她一个废帝搅合在一块儿。

“洪铭兄,说起钓鱼,不瞒你说,愚弟早就心痒难耐了!”李勃态度很积极,心里却盘算着:自上次狩猎,周玄业戒心虽消除了些,可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不要担心陛下。陛下日理万机,眼里是没有这些闲散人的!”洪铭喝了一大口丹枫茶,心满意足地咽了下去。

“贤弟,愚兄孤陋寡闻,全是男子的后宫与古往今来的平常后宫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吗?”洪铭切入正题,但显然不是在为国史馆效力,八成是他已经开始动笔写一本闲书了。

李勃摇了摇头。

嘉禾六年初秋的大景后宫,一面死气沉沉,一面又暗流涌动。

初步收揽人心后,李勃的工作陷入瓶颈,无法往前再走一步,人是环境的产物,久居深宫,大多侍从们的思维和行为逐渐与妃嫔无异。

李勃组织了一场秋猎。才出发就有人跌下马来,摔断了腿。第一轮围猎,“受宠”的赵郎脑后差点挨了一箭。若不是魏泓一直观察保护着,发现事端立刻抽出秋水剑拦截,李勃怕是就要痛失爱妃了。放箭的人自然是查不出来的,有胆量杀人的人,事前不会不做好打算,令人在囊中箭簇多寡上发现端倪。

后面的流程也不顺利,好几个侍从谁第一个射到野兔的问题争执不休。李勃环顾全场,真心来打猎的就那么两个人,一个是郭开元,都到晚上了,还追野猪追到老林子里,迟迟不回来;另一个是廖征远,一只鹿,七八个野兔,满载而归。

至于朗,全程看热闹罢了,李勃想,他真是她见过最爱看热闹的人,一双清明敏锐的眼睛,站在高岗上,将一整天的争端、陷害、争宠、献媚尽收眼底。然后呢?在心里笑话所有人?朗如何加工这些冷眼旁观来的鲜活材料,她有些猜不透。

韩嘉也来了,他最近迷上了绘画,整个狩猎期间,全部和宫廷画师在一块,同吃同住,整整待了一个星期。出发前,李勃亲自去了少府,将南邓泥金、西海的青蓝通通翻出来,赏给了他。难得宫里有一位很好满足的人,李勃很愿意满足他。

“总之这趟出行很不顺利。”李勃朝洪铭苦笑:“有人负伤,有人结仇,更有人疏于骑射,憔悴不堪,脸上写满抱怨。”

李勃本以为他们和她一样,会被鲜血和猎杀激发起来,想要建功立业,想要快意恩仇,谁知道,全程只有污秽不堪的争风吃醋。

秋风烈烈,暗云低垂,銮驾的流苏翻飞地挡住视线,摇摇晃晃,李勃比所有人都烦躁、厌倦。

“自那以后,孤就不再组织骑猎了。”李勃说。

她那段时间迷上了钓鱼。钓鱼是一项清净的活动,最怕人吵闹,因此除了一副好鱼竿,再不需要其他人陪伴。

李勃趁着这个机会,可以见一见鹤年。云韶院的日子自然是充满挣扎的,鹤年在唯一欢快的时光里不愿多说,李勃也不愿多问。

上次,她在含章殿的家宴上——特地为廖氏父子举办的,小心翼翼地提起中书郎素质不佳,许多人都不熟悉诏书文字,不若从宫中其他地方,调遣几个过来。

“陛下要从哪儿调?”廖广骤然抬头,一双眼睛冷光溅射。

“孤还没想好。”李勃感受到山雨欲来的氛围,明智地将云韶院三个字吞了回去。

“不尽职的人,确实不该留在陛下身边。”廖广认真地看了李勃一眼,也不理会廖征远在一旁敬酒。

第二日,中书阁就有新鲜的脑袋被砍下来了。李勃努力回忆自己与这个替死鬼到底有什么交集,想了很久很久,想的头疼。末了还是朗穿花拂柳,站在她面前:“上月十五,他来殿中送奏折,你夸奖过他。”

李勃茫然:“孤夸奖他什么了?”

“你说,奏折摆放整齐,按照时间梳理,有心了。”

这人就是为了这一句话死的。廖广这可谓骑在人头上拉屎了。

“你干什么去?”朗拦住她:“你的脸色惨白。”

李勃什么也不能去干。

旁人却什么都可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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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陪伴陛下。”

李勃眼睁睁地看见已经快要咬钩的鱼骤然跑了。

钓鱼不用人陪,李勃气闷地叫人给兴致勃勃的赵四公子拿一条鱼竿来。

”你伤好了?”

赵四郎往池塘里头探头:“早好了!陛下,这么半天没有鱼,莫不是打窝的料下少了?”

很好,你一起身,影子投到河里,孤的鱼全跑了。李勃叫小黄门拿了一大桶饵料过来,希望能够让赵四公子闭嘴。

“陛下,下这里吗?能不能教一教人家?”

李勃眼睁睁地看着一桶饵料倾泻下去。

很好,你在这儿给鱼开上宫宴了。这个池子里但凡有脑子的,谁还会稀罕孤钓竿上的这一口啊!

所谓钓鱼,鹤年不来,剩下的也就是修身养性了。李勃半闭眼睛,压住怒火,在心中默念经文,经受着赵四公子三番五次给自己盖衣服、挡阳光的折磨。

他真的很有耐心。两个人僵持到黄昏,提着两只空桶,一身蚊子包,施施然归来。

路上偏生遇见廖征远,还是一脸如丧考妣的冷峻神色。李勃十二分难堪,一个君王,日日被做父亲训斥的像是孙子,见到他更觉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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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慢走!”李勃亲自扶着轿子,赵四郎在一旁掀起轿帘,两个人俱是一身蚊子包,痒得要命。

廖广已经觉得她不安分,李勃可不想赵纯和他形成共识。因此,这些日子李勃十分殷勤,躬身迎送,就差叫一声相父了。每每赵纯来,李勃都要叫人去邀请四郎、五郎。五郎推三阻四,既不想见奸猾的父亲,也不想见别有用心的皇帝,十次里有八次头疼脑热,身体倦怠。四郎倒是很乐意,装饰的焕然一新,一叫就来。

“四郎的衣裳有些单薄了!”李勃端详了好一会儿,叫人拿自己的丝绵披风来给他披上。他郎娇羞一笑,有些渗人。赵纯倒是没什么异常,依旧是笑眯眯的。李勃也朝着他笑,心想:看,孤的心思如今都在你儿子身上。你该满意了吧!

当然,狼子野心的人是没有满意的时候的,除非他的心停止跳动。李勃朝着宰相举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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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钓鱼,宫中还有什么活动?”洪铭问道。

“看戏。”李勃说:“自打庄帝开始,秋日里祭天完毕,总要演一场大戏。”

这场戏可真长啊。一连十天,从内廷演到外庭。天子的御道铺着青砖黄土,李勃没有机会与鹤年擦肩而过,再说,她也不敢。廖广砍脑袋一贯利落,管你无辜不无辜。

演到最后一日,剩下的全是老掉牙的戏文,李勃听着台上咿咿呀呀地卖力唱着。

故事的主角是宰相的女儿林素君,一个虚构的人物。

她在父亲死后,主动替父亲镇守边关,灭杀匈奴八百万,成了奄奄一息的王朝的中兴名臣。班师回朝后,受到懦弱皇帝的接见,被封为新的宰相。

功高震主,忧谗畏讥。无外乎是这样的套路。皇帝受到奸妃日夜怂恿,终于起了疑心,一卷圣旨并着一壶毒酒送到新宰相的府上。

李勃离开宴席的时候,她正在絮絮叨叨地控诉着天道不公平,一会儿长太息哀奸臣当道,一会儿要喝下毒酒证明忠贞,末了还是家臣强迫她逃出国去。

李勃看的直摇头。

出恭回来,戏还在唱,林素君已经换上了平民百姓的装束,在一处树林里救下了被奸妃一家陷害的皇帝。皇帝当然幡然醒悟,诛杀奸佞,洗刷素君冤屈,甚至封她为皇后。

看着新换上的一身凤冠霞帔,她简直气闷死了。狗屁不通,孤要是林素君,第一回合就起兵诛杀无道昏君自己坐天下了。

人是环境的产物,宫中诸侍从整日看这个,难免心思变异,李勃闷闷不乐。

“这出戏,愚兄幼年也听过,记忆最深的是皇宫中养的白鹦鹉,最通人性,先是替素君辩驳,陷害言辞并非实情。待到君王下旨,它又飞去了宰相府,告诉素君早些逃出城门。灵兽难得,不瞒贤弟说,愚兄幼年,做梦都想要一只白鹦鹉。后来,表哥送了我一直白麻雀,自然是不会说话的,我也不敢让它飞来飞去。”洪铭高兴的神色转为哀伤:“到底是给父亲发现了,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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