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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华宝珍和林乐宁对视一眼,华宝珍扯紧了风筝线,率先跑开:“大哥接招吧!”

华纵博并没有因为宝珍年纪小轻视她,老鹰迎上莽莽撞撞冲上来的小燕子,一扯线便轻飘飘逃脱了。

宝珍的燕子又去追逐翱翔的鹰:“看我使出分身术法!”

话音落下,林乐宁得到暗号,放线加入战场,现在是两只燕子追逐一只鹰,可不就是宝珍口中的分身术。

林乐宁的水平最多就是能放飞风筝,斗风筝要求手脚协调,反应迅速,还要懂得借助风向,她平日就不爱运动喜欢躺着享受,必然不是华纵博的对手。

华宝珍虽然活泼爱动,但年纪小力气不大,技巧也不及华纵博,即使和林乐宁联手,也很快被华纵博绞断了风筝线。

随着林乐宁和宝珍的风筝落下,今日斗筝拔得头筹的毫无疑问是华纵博。

碧蓝的天空中,最后仅剩的老鹰风筝盘旋着,远远望去自有一股潇洒翱翔,睥睨万千的姿态。

众人输得心服口服,华纵博慢慢收了风筝线,老鹰低低的盘旋下来。

华纵博走到林乐宁身旁,伸手将线轴递给她:“宁表妹,你要不要试试牵引我的风筝,它可以飞很高很远,也可以收线在身旁盘旋。”

林乐宁望着华纵博眼里认真的神色,犹豫片刻却并不接过:“谢谢表哥,苍鹰翱翔于长空,自有苍鹰的潇洒自由,这线表哥自己牵着才不辜负。以后表哥要是再参加斗风筝比赛,妹妹一定为表哥加油。”

林乐宁不收,华纵博也不强求,收了风筝在手里。

华云远眼馋想要讨要,低声嘀咕道:“这老鹰风筝可是今天最厉害的,宁表姐不要给我,我想要啊。”

华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笑着转移话题:“对了,庄子里准备了上好的山野春菜,我先前吩咐过准备饭食,大家要不要去尝尝鲜。”

春菜正是当季,滋味鲜美,庄子上的厨娘手艺不错,众人吃了个畅快才各自归家。

回到沐春院,林乐宁好好泡了个澡,舒展了身体躺在床榻上,行露和甘棠一人给她擦头发,一人轻轻帮她揉着发酸的小腿。

林乐宁舒服得打了个哈欠,她平日懒散惯了,出去玩了一日,心情倒是畅快,就是苦了疏于锻炼的身子,难得有几分疲乏。

收了擦头发的布巾,行露低声问道:“小姐今日疲乏,那乐天先生的手札还看吗?”

林乐宁本来困得眼睛都有些发直,听了行露的问话无意识眨了眨眼睛,盯着轩窗上的雕花发愣。

片刻后回过神来,林乐宁懒懒道:“拿来吧,我只看一个章节,你们自去睡觉,不必守夜。”

行露取了手札过来,递给林乐宁后和甘棠退出内室。小姐晚上总爱在榻上看些话本游记一类的闲书,有时看到精彩的地方停不下来还会熬夜,她和甘棠都习惯了。

林乐宁歪在榻上看手札,乐天先生从京都出发,自北向南又向西,一路上走走停停。

他的手札记录了一路上的风景和见闻,林乐宁把乐天先生当做旅行博主来看,从他的手札中,即使足不出户也能神游景朝的大好河山。

说好只看一个章节,看到精彩处却很难停下来,林乐宁又熬到深夜,困到手里的书都拿不住才睡了过去。

这一世林乐宁不用赶早八,祖母和母亲也不要求她们日日请安,等林乐宁睡醒,日头已经半高。

用过了比其他院子迟上许多的早膳,林乐宁正逗着狸奴消食,华淇漪身边的李嬷嬷过来传话,说华淇漪有事找她,让林乐宁得了空过去一趟。

林乐宁放下狮子猫百事,又让人拦住了跃跃欲试要跟踪自己的小狸花,确认两只狸奴都没悄悄跟上才往华淇漪的院子去了。

倒不是林乐宁要拘着小猫,先前她带狸奴去过母亲的院子,猫儿爱玩爱闹,见了鹦鹉激发了捕猎本能,着实吓坏了大黄豆和小黄豆。

到了华淇漪院里,华淇漪问起昨日和华宝珍出去玩得如何,林乐宁想到昨日见过的人,心头隐隐有些猜测。

果不其然,话头没一会就转到了表兄华安身上,说起他进学如何努力,同窗如何优秀,其中又以吏部尚书家的嫡次子陈机易尤其出色。

林乐宁听着母亲对陈机易的夸奖,想到昨日见过人,除了年少有为,陈机易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及笄,及笄后家中便会开始考虑女孩的亲事,定亲成婚往往在两三年内完成。

林乐宁已经十六,华淇漪为她考虑这些再正常不过。问题出在林乐宁自己身上,她还没做好成婚的准备。

但看着华淇漪认真的神色,林乐宁说不出拒绝的话。

林乐宁身为国公府里嫡出的小姐,皇子正妃也是做得的,如今皇帝膝下又恰好有几位皇子正在适婚年龄。

先前宫中传出过要给皇子选妃的风声,有心攀附权势的人家,适龄的女儿自是要留下搏一搏前程。

但华淇漪不愿意,皇家尊贵是尊贵,嫁入皇室,一辈子躲不过各方的谋求算计。那种殚精竭虑,步步为营的日子,她不愿自己的女儿去过。

陈机易算是华淇漪挑选出来很不错的人选,身为吏部尚书家的公子,他家世不低,吏部尚书又治家严明,各房后院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更重要的是,尚书府有实权,定国公府有爵位,两厢一平衡,林乐宁嫁过去面子里子都有,日子不会难过。

华淇漪仔细把一切摊开同林乐宁说了,又问她:“昨日你也见过人了,那位陈公子合不合眼缘?”

她再觉得千好万好,林乐宁不喜欢也无用,不喜欢的话,她再物色人选便是了。

林乐宁知道华淇漪选出陈机易定是费了许多心思,她对陈机易没什么特殊的感觉,没好感也没恶感,淡淡笑了笑:“但凭母亲做主。”

华淇漪直觉林乐宁这反应有点太淡了,刚蹙起眉头就被林乐宁打岔开来,华淇漪看她还有心思拿鹦鹉逗趣,又怀疑林乐宁是害羞,便没再追问。

事情顺理成章的推进下去,定国公府和吏部尚书府上走动多了起来。今日你邀我赏花,明日我邀你喝茶,消息灵通的人家都有所猜测,悄悄议论起来。

拂柳阁里,林乐妍坐在杨姨娘身旁,手里拿着账册同杨姨娘闲话:“姨娘听说了吗,好像正院那边母亲给二姐姐相看人家了,最近和吏部尚书陈家走得很近呢。”

杨姨娘闻言不屑笑道:“陈家算什么,又不像咱们府上有爵位世袭,陈家子弟还不是要读书科举考功名。”

林乐妍心想,定国公府虽有爵位,但老定国公多年前请立了大伯林容怀为世子,她的父亲林容文可没有爵位可袭。

好在父亲学识出众,不仅蒙圣上亲点了探花,如今又是从二品的太子少师,这才是他们二房立足京都的根本。

但看着杨姨娘脸上的自得,想来没想到这一茬,林乐妍想了想并未提醒:“姨娘说得是,不过父亲先前不是有意让二姐姐去参选皇子妃吗,怎的又改了主意要和陈家结亲?”

林乐妍这一问,勾出了杨姨娘的疑心:“也是,你父亲向来说一不二,这么看来确实有蹊跷。”

“不成,我得找个机会问问你父亲。”

林乐妍听了这话,知道她定会想办法去试探,目的达到也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晚间林容文下值归来,杨姨娘特意做了他爱用的糕点,找借口将林容文从华淇漪的主院请了过来。

林容文沉着脸进了拂柳阁,糕点只用了一块便没再动,不等杨姨娘开口试探,手中的茶杯重重撂下,一看就气得不轻。

杨姨娘吓了一跳,期期艾艾站在一旁,想开口又怕触怒了林容文,对上林容文的视线连忙扯出笑脸,上前小心翼翼安抚:“二爷仔细伤了手,谁惹二爷生气了。”

林容文重重呼出一口气,本想抱怨几句华淇漪在林乐宁婚事上胡乱行事,扰乱了他的安排,刚要开口又觉不妥:“无事,你不懂别多问。”

杨姨娘闭了嘴,略一想又试探着开口:“二爷消消气,书尘今日下学来我院中吃饭,说是夫子布置了课业他拿不准,想着等您有空教教他呢,我差人叫他来?”

林容文一共两个儿子,嫡子林书澜如今跟随大儒在外求学,杨姨娘所出的小儿子林书尘在家中书塾读书。

林容文对两个儿子的课业一向看重,听了林姨娘的话略一沉吟:“我去书尘院子里瞧瞧,你先睡。”

林容文说罢便出了门,等杨姨娘想起来遣个人到林书尘的院子里报信已然来不及。

杨姨娘内心有些不安,书尘素来有些贪玩,可千万别被林容文抓住才好。

林书尘院外守门的小厮正低着头打盹,林容文走到近前,小厮察觉眼前有团模糊的黑影,惊醒过来,看清是林容文的一瞬惊慌失措就要往里跑。

林容文低声喝住了小厮,一言不发往院里走,书房门紧闭着,里头时不时传来笑闹声。

林容文一脚踹开门,几个小厮看清来人吓得不敢动弹,只有林书尘斗蛐蛐入了迷,低着头紧盯斗场:“将军威武!把对面干趴下!都愣着干嘛,小伍该你了!”

自然没人敢回应他,等林书尘反应过来,看到面色发沉的林容文,战战兢兢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父……父亲……”

林容文恨铁不成钢瞪地了林书尘一眼,一甩衣袖往外走:“你自去祠堂跪着反省三日,小伍不知规劝,由着少爷贪玩胡来,去领二十鞭,院中其余小厮罚一个月月俸!往后谁再敢由着少爷胡闹,领了罚赶出府去!”

林乐妍第二日一早才知道林书尘被罚,赶到拂柳阁,还没开口就被杨姨娘埋怨了一通:“都怨你,要不是你往日总劝我,我怎么会拿你弟弟读书的事去烦你父亲!”

林乐妍挨了一通埋怨,心中有气:“姨娘是在怪我?可弟弟是为了什么被罚的?我素来知道姨娘疼弟弟,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骂我,姨娘也太过偏心!”

林乐妍说完便走,出了拂柳阁面上的伤心气愤不再,面上讽刺之色一闪而过,径直往华淇漪的主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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