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宜看清消息,悬着的心跳反而落地,知道邵岑刚刚肯定是看清她关窗了。
“现在,你老公还在外面吗?”康希语伸手指了指紧闭的窗户。
温书宜说:“你打开看看?”
“……?”康希语伸手拢了拢耳边发丝,犹豫了几秒,“算了,还是不看了。”
康希语一向胆子大,眼下这个反应,温书宜微抿嘴唇:“你怕他啊。”
康希语说:“是有点。”
说完觉得自己露怯了,又问:“那你现在怎么说?”
温书宜说:“他刚刚发消息,说是顺路接我一起回去。”
听完,康希语露出饱含揶揄的目光,朝她摆了摆手,开玩笑道:“去吧去吧,发小大了不中留啊。”
温书宜没顺着这玩笑话:“要一起吗?”
康希语摇了摇头:“我再去逛逛,等会自己回。”
既然康希语不想,温书宜也不强求,走之前说:“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康希语笑道:“知道啦,会报平安,你也一样,记得给我发消息。”
温书宜“嗯”了声。
外头那阵风停了,温书宜没让邵岑等太久就下楼,拉开车后座的车门,却发现男人没带司机,坐在驾驶座。
温书宜指尖微顿,反应很快地把车门关上,直直走到副驾驶座重新拉开车门,坐进去,把安全带系到了身上。
邵岑瞥过这姑娘的反应,淡声开口:“不坐车后座了?”
温书宜听的职场第一课就是,有上司和同事独自在驾驶座,坐在车后座等同把当别人司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男人这样问,她总觉得是故意的,只温声说:“车后座太空旷了,副驾驶挺好的。”
邵岑没说什么,启动了车。
温书宜的手边还拿着刚刚打包好的茶点礼品袋。
邵岑没提一句,温书宜知道自己跟岑总无亲无故,这件事多半是出自他授意。
只是再心知肚明的事,或许在男人看来只是随手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温书宜觉得还是要表达一下谢意:“茶点的事,还是要说声谢谢。”
邵岑薄唇微启:“这些茶点到底是送给自家人,帮你,也算是帮我自己。”
温书宜知道她这样挺较真的,邵岑其实不缺、也不怎么需要她一声谢,她只是过不了心里这关:“那这也是两回事。”
还以为这小姑娘学聪明了,年纪小,性子倒是够倔。
邵岑说:“按你舒服来。”
温书宜“嗯”了声,垂着眸,心里涌出种陌生又心安的感觉。
她好像总能意外在这个骨子里强势的男人身上,察觉到来自年长的纵容和包容。
到了家,就是各自的私人时间,温书宜来临北快三个月,在家碰到邵岑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
算起来这周邵岑从国外出差回来后,她见到他的次数,已经超过了以往加起来的次数。
从一开始的很不适应,已经逐渐开始习惯起家里还有另一个成年男人。
温书宜睡前看起赵彗仪的各种采访,以备跟人私下相处时,不会被打得猝不及防。
此前她只在各种大荧幕见过这位当红小花,也听闻过独特的性格,心想没人愿意接的“烫手山芋”,确实是名副其实。
深夜骤然下起了雨,温书宜醒醒睡睡,还梦到了个一直打卡不成功,被上司劈头盖脸训的噩梦。
意识被吓醒后,她又晕晕沉沉地睡过去了,梦里迷迷糊糊有敲门的声音。
过了阵,她没管,那敲门声停了,紧接着又是很吵闹的雨声。
……
温书宜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很累,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简单洗漱后,她换了身舒适圈的家居衣,随意挽了头发。
走到客厅,温书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正在看手边的报表,一身黑色衬衫,顶上两颗纽扣没系,喉结冷白,被随意撩起衣袖露出的小臂线条有力,很成熟的性感。
全姨一眼就看到走来的姑娘。
“书宜,先来吃饭。”
温书宜很轻移开目光,应了声。
邵岑稍稍抬眼,眼前姑娘侧脸素净,几缕碎发垂了下来,纤白后颈线条漂亮,很温柔养眼的模样。
几分无动于衷地挪开目光。
餐桌旁,温书宜用完早餐,全姨脸上的笑容没停,正往釉蓝玉壶春瓶里插花,似春光锦团拥簇。
她忽而抬眸,笑着讲:“阿岑有事跟你讲呢。”
温书宜应了声,用纸巾擦干净唇角,连忙起身。
心想,怪不得她刚刚看到邵岑坐在沙发上,原来在等她。
温书宜快步走回到客厅,有些急的脚步声惊动了沙发上的人。
邵岑没抬眼:“老太太提前回来了,今早会到。”
温书宜突然意识到梦里那阵敲门声,竟然是真的,大概邵岑是要来告诉她这件事。
于情于理来说,傅奶奶今天回来,她应该要去接机的。
一片沉默中,温书宜说:“下次可以直接叫醒我。”
邵岑说:“你房间,我不方便随便进。”
这换温书宜没什么好说的了,男人确实是个私下界限分明的一个人,骨子里有足够绅士的涵养。
“航班晚点两小时。”邵岑口吻很淡,“现在还有半小时,可以准备。”
“知道了,我现在去换身衣服。”温书宜连忙转身回房间。
……
“阿岑。”
邵岑听到身前传来轻唤的温声,看了眼腕表,才过去十分钟不到而已。
这姑娘换了身素色的衬衫和半身裙,乌黑发丝被雾霭蓝丝带挽起,纤白后颈露了出来,微熟知性的打扮,却难掩身上那股文静的稚气。
大概是男人目光多停留了几秒,温书宜生出几分忐忑,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就在温书宜在思考起,要不要开口问问他的时候。
邵岑淡瞥过这张白皙脸颊,直到泛起点紧张的微红,起身:“走么。”
温书宜站在原地,很缓地眨了下眼眸,伸手摸了摸脸颊,有些热。
看到全姨笑吟吟的目光,朝她比着“很漂亮”的口型。
温书宜回了个“谢谢”的口型,转身,跟着邵岑出门。
今儿是个艳阳天,路上交通算不上好,笔直繁茂的林荫大道,尽撒灿色阳光。
邵岑出门没带司机,温书宜就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
车内没有任何杂味,气味很好闻,没人说话,温书宜就垂眸,看了会工作消息,收到康希语的消息。
【宝宝,还没醒吗?】
温书宜:【醒了,在去机场的路上】
康希语:【?】
温书宜:【傅奶奶提前回来了】
康希语:【不打扰你准备,祝你好运】
康希语:【喷幸运buff】
康希语:【喷幸运buff】
康希语:【喷幸运buff】
温书宜微抿嘴角的笑意。
到了机场,他们顺利接到了傅菱文。
老太太是一个人回来的,气色红润,看样子疗养得不错,花白鬓发浓厚,见到自家孙媳妇儿,把行李箱随手抛给孙子。
然后亲昵地挽住温书宜的手臂,自顾自拉她朝前走。
邵岑唇角微扯,倒也见怪不怪,拖起行李箱,隔着一两步缀在后头。
老太太很和颜悦色,温书宜那点近乡情怯的紧张很快消散。
傅菱文越看这姑娘越欢喜,也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叹气:“宜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嫁给我家阿岑了,真算他走了大运。”
温书宜还没开口。
邵岑拉开车后座车门:“说得这婚事儿,您老人家是不知情。”
“……”傅菱文拍了拍温书宜的手,躬身坐进车里,车窗摇下,“你要是有阿迟的半分疼人功夫,我也就不担心宜宜了。”
“很抱歉,退不了货了。”邵岑说,“要不然您现在跟妈说,再生个也来得及。”
老太太冷哼了声。
邵岑绕到另一侧车门,拉开。
温书宜跟了过去,躬身进车内前,手指很轻地扯了扯男人的衬衫,几乎是用气声劝道:“阿岑,少说两句,可以吗。”
一句祈使句,被她说得温声柔气,尾音语调带了点吴侬软语的味道,像是在心口轻挠了下。
邵岑几不可查地微挑眉头。
这点小动作,自然也逃不过傅菱文的眼睛。
温书宜坐进车里,往旁边挪了挪目光。
老太太正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俩。
邵岑倒是神情如常,将车门关上。
被留在车后座的温书宜,总有种被当场逮住“奸情”的感觉,转移起话题:“傅奶奶,现在去吃饭吗?”
傅菱文不客气使唤道:“阿岑,打电话叫全姨歇会。”
转而又笑吟吟地对温书宜说:“走,最近大闸蟹新鲜,奶奶带你吃饭去。”
到了地方,是一家百年的老字号饭店,车一路驶进去,从停车场出来是专用电梯,经理在侯着,引他们进楼上的包厢。
坐在包厢内,傅菱文只简单点了些家常菜,特意顺着她的口味。
过了会,菜点上来,温书宜陪着傅菱文时不时闲聊几句。
邵岑就坐在旁边,任劳任怨地为在场的两位女士剥蟹黄。
温书宜没想到能看到,男人私下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对家人格外有耐心。
下午,傅菱文又说要带孙媳逛街。
老太太去盥洗池时,邵岑看身旁这姑娘有些不适应的模样。
“不想去?”
温书宜说:“……也不是。”
邵岑淡声提醒:“跟老太太对着干,不顺着她的意,没多大好处。”
温书宜很轻“嗯”了声,她看傅奶奶兴致勃勃,也不好开口推脱她的好意。
随后,邵岑拨了通电话,有专人会处理好下午的安排。
一小时后,整层楼都被包下清场,余秘书在等着她们,女士衣帽、名牌包以及各类设计珠宝饰品摆在面前,已经被提前导购员准备好了十几套不同的衣物搭配。
傅菱文很满意,说“全送到家”,又对温书宜说:“别担心,阿岑是你老公,他不缺钱,都他来埋单。”
温书宜只能眼睁睁在旁边看着,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零没了。
趁着空,邵岑说:“有时间跟余秘处理你绑副卡的事儿。”
温书宜微顿,很轻地“嗯”了声。
老太太在不远处接电话,她大概知道男人这样做的原因,是方便在长辈面前应付。
“陪傅奶奶出门,需要用到钱的时候,我会用上的。”
“你呢?”
温书宜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我?”
“绑了副卡,想花就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邵岑口吻很淡,“你是我媳妇儿,就当是配合我。”
温书宜说不清心里到底什么滋味,只很轻地“嗯”了声。
邵岑瞥着这小姑娘,说什么乖乖地嗯,很温顺体贴:“别说嗯,说点别的。”
温书宜感觉跟邵岑私下相处,要比工作难多了,工作至少有方法可循,可男人性子却让她感觉到捉摸不定。
她费尽脑筋想着该说些什么,又听到他说了句:“例如限额。”
如果真有需要,虽然是在傅奶奶面前打配合,确实是要问清楚:“那有限额吗?”
小姑娘眸光太认真,逗她像被卷在棉云上,让人有负罪感,邵岑口吻很难得几分无奈:“你是邵太太,不限额。”
温书宜这会没说“嗯”,说了句:“阿岑,我知道了。”
邵岑没说什么,漫不经心地挪开目光。
性子太乖。
过了会,傅菱文接完电话回来。
临近傍晚,邵岑问:“送您回老宅?”
傅菱文不满道:“我才刚跟宜宜见上面,就想着赶我走?”
老太太年轻时就是大户人家宠大的大小姐,年纪越大,越是变得小孩子的心性。
邵岑倒也习惯:“那您什么安排?”
傅菱文挽着温书宜的手臂:“宜宜,我在国外,一直都没能来得及,有时间去你和阿岑的新房看眼。”
温书宜下意识看向身边男人,邵岑眸中没什么情绪,像是不出意外的意料。
傅菱文说:“好孩子,你看他做什么?新房写的你名儿,那就是你做主的地方,他可说不上半句话。”
在老太太饱含期待和慈爱的目光下,温书宜说不出拒绝的话:“傅奶奶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晚上?”
傅菱文顿时心情很好:“宜宜舍不得我,那我就顺道去住一晚上。”
“不像我这个小气的大孙子。”
温书宜看着老太太语气得意地跟男人炫耀,唇角很轻地牵起。
明明外貌和性格都不一样,她却能在傅奶奶身上,感受到奶奶带给她的那种亲近的感觉。
他们在外头吃了晚饭,到了家,全姨今天放了假,家里就他们三人。
傅菱文好不容易见上孙媳,心情高兴,总有说不完的话。
温书宜就陪在一旁,听老太太讲话其实很有趣。
中途,温书宜去接了通工作电话。
沙发边只留下祖孙两人,傅菱文从手机里翻出小孙子和孙媳的蜜月照片,摆在自家大孙子的面前。
邵岑淡瞥了眼,是张男女在海岛粉色沙滩前堆的城堡的照片。
“堆得不错。”
“谁让你评价了?”傅菱文说,“别装傻,你懂我什么意思。”
邵岑口吻随常:“我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哪能时刻明白您意思?”
“你看阿迟和舒舒,婚后这么久,多甜甜蜜蜜。”傅菱文又翻了几张蜜月照片,拿给男人看,“感情是好好培养出来的。”
邵岑说:“搬到一起,同吃同住,哪点没在培养感情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自打领证后,你就没回过新房几次,也就比我早不了几天才回临北,我看啊,比起这里,国外那些酒店更像你的家。”
傅菱文说:“项目工作上的事儿,我说不得你。不过哪有新婚夫妻天天分房睡?你让人宜宜心里怎么想?”
邵岑没多意外,能让这老太太按耐不住赶着回国,也无非是为着这事儿。
“我还能不了解,多半是你起的头,说是什么不习惯跟人睡一处,多娇贵。”
傅菱文刚说完,眉头忽而皱起,深思后认真地问:“你实话实说,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功能障碍?要真有,不能讳疾忌医,不能平白害了人家好好的姑娘。”
邵岑视线淡瞥过旁边:“媳妇儿,你感觉呢。”
不巧就站在沙发一旁的温书宜,有些后悔怎么就没有多打会电话,她觉得,如果自己表达出半分顶头老板那方面有功能障碍的意思,那她可能……
在两道视线下,一道猜测狐疑,一道漫不经心,温书宜揉了揉指腹,只能坐到邵岑身边,轻挽住他的手臂,硬着头皮开口。
“傅奶奶,我今晚跟阿岑一起睡。”
邵岑微挑了下眉。
难道是说错了?猜错了答案?对视中,温书宜有些尴尬,放下了挽住男人的手臂。
却被大掌不露声色地揽住肩头,男人的掌心很大,那股冷杉气息将她笼罩。
邵岑朝着老太太瞥去。
“今晚一起睡,这会放心了?”
咳,以后有本事别黏着老婆睡(指指点点[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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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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