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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婚礼

吕春华的到来打断了二人的叙旧,她开门进来看到和畅,亲切地问候他:“畅畅来了啊,你妈妈昨晚打电话说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能来了,她人好点了吗?”

和畅想到陪李思在去驾校报名,丁明珠一个电话打过来又是一通训斥,最后扔下一句:「我都没脸去参加婚礼。」

抱歉地朝吕春华笑了笑,和畅顺着她的话说道:“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没什么大碍,在家里休息呢。”

“人没事就好。”吕春华松了一口气,说道。

她走上前去拍了拍和畅的肩膀坐下,关切地看着他,眼睛里带着母亲般的怜爱。“畅畅啊,你最近好吗?工作还顺利吗?有没有遇见合适的女孩子?”

依照吕春华对丁明珠的了解,她身体不舒服十有八.九是借口,吕春华倒宁愿这是个借口。

只是苦了这个孩子,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乖巧礼貌的孩子。和他爸爸和平一样文质彬彬,也一样被丁明珠压制。

当年好友丁明珠突然打电话给她,问能不能把和畅转到她的班上,正值初三的关键期,一向抓紧孩子学习的好友突然在快要开学的时候提出这么个请求,吕春华觉得实在不符合常理。

在吕春华的再三追问下,丁明珠才吞吞吐吐说出了原因:孩子初二下学期突然开始厌学,上课频频走神,作业出错率越来越高,到后来上课打瞌睡,忘记做某科作业等等,成绩一落千丈。

看到成绩单的丁明珠如遭雷劈。她今年带的高考班工作压力本就大,还每天挤出时间辅导和畅作业,丈夫和平说他来她都不让他插手,每天恨不得不吃不睡,给和畅做宵夜热牛奶,陪他熬夜。就是想让他为初三打好基础,中考成绩漂亮一点,好去夏城最好是夏城一中上高中。

结果他直接掉出了前一百,从年级前三。丁明珠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气晕了。

丁明珠实在没办法了,暑假原本打算给报一对一金牌补习班,和畅说什么都不去。暑假作业也不做,一看到作业、辅导书和习题册张口就要吐。

丁明珠虽然强势,可不体罚孩子是她的底线,无论是作为老师还是妈妈。然而满腔怒火化作言语刀子,扎得和畅尚且稚嫩的心上满是血窟窿,即便成年以后也伤痕累累,偏偏丁明珠本人毫无意识。

眼看着要开学了,和畅暑假作业愣是不动,丁明珠气得关紧家里所有门窗,然后朝着他大吼。

结果和畅破天荒地,吼的比她还大声,嘴巴一张眼泪鼻涕一起流,嚷嚷着学也不去上了,这个破书谁爱读谁读去,然后当着丁明珠的面,把暑假作业撕了。

书房门被反锁着,和平在外面急得差点把锁砸烂。

和畅就这样来到了吕春华的学校,被安排在了她的班上。

开学报道那天,吕春华看着被丁明珠拉着手走过来,有所抗拒却没有甩开,只是紧皱眉头的十四岁的和畅,整个人都大变样儿,那么小的年纪脸上带着那么苍老的一种悲凉。

孩子情绪虽然很差,但还是在来到她跟前之后,小声地叫了声“吕阿姨”。

就是这么乖巧又礼貌的一个孩子。

临走时丁明珠还再三嘱咐吕春华:“记得给他安排学习最好的孩子当同桌。”

吕春华原本想像以前一样一笑而过置之不理的,她体谅丁明珠成长环境中形成的强势性格,可她并不认同丁明珠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明显处于弱势地位的孩子。

尤其是看到一眼不远处低垂着头,在热闹的开学盛况中显得格格不入的男孩,吕春华心突然想被针扎了一下,笑着回道:“你放心,我会给他安排性格最好的孩子当同桌的。”

真诚会善待每一份真诚,真心会拥抱每一颗真心。吕春华直到现在都这么认为。

这样一颗柔软、细腻而又纯净的心,值得被一个好人珍惜和爱护。

和畅一一回答道:“我挺好的,工作也很顺利,谢谢吕阿姨关心。”

还没等和畅回答第三个问题,吕春华怕给他造成压力,急忙接过话头。

“畅畅啊,阿姨不是催你找对象,你哪怕不结婚都没关系的,自己开心最重要。阿姨只是觉得,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应该找个同样好的人一起生活。人这一辈子太长了,两个人总归比一个人好点。”

吕春华轻轻地拍一拍和畅的手背,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家孩子一样看待。

“我知道的,阿姨您放心,我会努力的。”感受着真心实意的关心,和畅心上淌过暖流。

-

“掌声有请,新娘入场。”

随着主持人悦耳的声音落下,场内适时响起《It's You》的温柔男声,与此同时大门被侍者从两边拉开,一个身穿简约婚纱,没有拖长的裙摆以及长纱,头纱堪堪遮住后腰、裙尾险险正好及地的窈窕背影缓步上前。

灯光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四周的射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着森系的婚礼场景,令人仿佛置身绿光森林之中。

一束灯光投射在镶嵌着S型镜面通道上,上方几只射灯轮转着斑驳的光点。镜面照射着场内无处不在的白色帷幔以及绿色植物,使得通道看上去像是流水荡漾着绿波,水底有鹅卵石闪闪发光。清澈的小溪一路蜿蜒下去,曲流通幽。

正在进行拍摄的手机镜头里,款款而来的洁白身影,像是绿野中的一抹仙踪,不染尘世。

头顶音乐正唱到「Tryna hold back(想要留住你)」,只见原本站在舞台中央的南嘉突然跑向了款款走来的洁白身影。

You oughta know that,

让你知道,

You're the one that's on my mind,

你就是我心里的唯一,

I'm falling too fast Deeply in love,

我已深深地爱上了你,

Finding the magic,

你身上闪耀着,

in the colors of you,

五彩斑斓的光芒。

歌声中“You”甫一落地,南嘉就来到了凌云的面前牵住了她的手,凌云顺势挽上南嘉的胳膊,两个人一起沿着潺潺溪流,走向静谧宁静的森林深处。

李思在双手捧着手机,视频里唯美浪漫的婚礼场景她哪怕不在现场,都被两个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深深爱意感染到了。

尤其南嘉突然跑过来那一刻,以及卡点卡得刚刚好的歌词,像是爱情电影里的经典名场面,是这对新婚夫妇的人生时刻。

尽管如今的李思在对于爱情电影已然兴致缺缺,依旧会被铺天盖地的爱意所打动。

到了宣誓环节,场内的背景音乐切换了方大同的《特别的人》,南嘉一身黑色西装笔挺又帅气,他今天特意把头发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来,显得人成熟了一些。

两只眼睛又大又圆,神采奕奕,看起来就是很机灵讨喜的长相。

此刻南嘉正拿着话筒,深情地注视着对面的新娘凌云,整个人喜上眉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清脆响亮的声音透过话筒回荡在整个空间内。

“亲爱的凌云,我的老婆,我的凌导,当我跟你表白之后大气都不敢出,甚至到最后开始憋气,全程等了足足三分钟之后,你说「答应你可以,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太粘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粘你一辈子了。

我不觉得一辈子很长,因为我在憋气的那三十秒里,就已经体会过了。

那是我的肺活量的极限,也是我会爱你的期限。下辈子我不敢说,因为我怕没有。

我爱你!我亲爱的老婆!”

说到“因为我怕没有”的时候有所触动地,南嘉声音开始哽咽,一米八几的男人旋即开始抹泪。

站在南嘉面前的凌云身材高挑、气质清冷,手里捧着一束白色捧花,身上是样式简雅的抹胸珠光缎纱,做工考究细致,细腰之下的百褶处每一道褶皱都恰到好处。

只见凌云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现下正蔓延出似水的柔情来。

一时间冰雪开始融化,大地突然回春。

凌云看到对面这个她爱了九年的、从男孩长成大男孩的人,瞳孔里清楚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她温柔地伸出右手捧住南嘉的脸庞,指腹轻轻拭去他眼睑上滚落下来的颗颗泪珠。

她不像南嘉这么情感外放,她对于感情甚至称得上迟钝。

因为不需要,所以不敏锐。

如果不是南嘉的锲而不舍以及精诚所至,她这块金石不可镂也不会开,她或许余生都会在实验室里度过。

自然不会像今天这样,站在这个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心意布置的婚姻殿堂里。当然,也不会有机会穿上这一袭婚纱。取而代之的,是日复一日的实验白大褂。

凌云看着面前哭得像个孩子的人,愈发强烈地感受到了来自眼前这个人的浓浓情意。

她伸手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拿着捧花的左手牵住了南嘉的手,抬头看向他,没什么起伏却很柔和的声线从话筒中传了出来。

与此同时,音乐里温柔的女声跟着响起:

How long will I love you?

我将会爱你多久呢?

As long as stars are above you,

就如同穹顶之星光那么久,

And longer if I can,

尽我所能使之更长,

How long will I need you?

我将需要你多久呢?

……

正在抹眼泪的李思在听到熟悉的背景音乐DNA动了动,紧接着就看到视频当中那个七年前站在毕业典礼发言台上的优秀的女孩子,如今更优一筹地站在舞台中央。

舞台中央的凌云一身素白,声音像流水一样温柔动人,与她所处的森林布景相得益彰。

“亲爱的南嘉、嘉嘉、嘉多宝,我原以为我的生活已经足够丰富,以至于无需用爱情来点缀。可是当你来到我的身边,像你刚刚向我跑来的那样,我才发觉原来还可以锦上添花。

谢谢你,我的嘉嘉,我的宝贝。

谢谢你每次都义无反顾地跑向我。”

对面的南嘉听了她的婚礼誓词之后顿时哭得稀里哗啦的,那张总是喜气洋洋的脸上被泪水糊得一塌糊涂。

南嘉伸出双臂把凌云拥进了怀里,凌云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耳边是轻轻的抽泣声。

底下很多人都在抹眼泪,和畅也看得落了泪。

模糊的视线里,台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拥吻,《我是如此相信》的歌声瞬间响彻天际,人群里掌声连成一片,遍布在通道的两侧,从台前一路延伸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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