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随放下自行车,挽起裤脚的腿浸在被阳光晒的有些微热的河水里,他伸出右手递给南七,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南七眼里闪着泪光,瞪了他一眼,有些委屈的说到,“你还我笑我。”
对岸的突然传来一个小孩儿的声音,“哥!回家吃饭啦!”
南七顾不得他嘴边的笑意,骤然站起身来,慌乱中抓住他衣角。
南七跟在郭随身后,快速地通过石墩,到达了河对面,放开了紧紧握住的衣角,郭随的衬衫下摆便永远留下了三道带着河腥气的褶痕。
南七欲盖弥彰地用手抚了抚褶皱,试图将其抚平,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郭随捏了捏她的小手,示意她松开。
然后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刚刚大喊的小孩儿身旁,伸手冲着那小孩儿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打得小孩儿往前一趔趄。
“哇…哇…哥,你凭啥打我…呜…呜…”小孩儿哭得停不下来。
“还凭啥打你,人站在河中间,你说你突然吼啥,万一把别的小孩儿吓到河里去了怎么办,把你赔给人家吗?”
“我…我…我…赔就赔!”小孩儿脸上的泪水混合着不知道从哪里滚来的一脸泥巴糊成一团,手紧紧抓着衣角,还硬挺着身体,头抬的高高的,不服气的反驳。
“要你有啥用,干啥啥不行,吃饭饭第一名。”
小孩儿还想反驳什么,南七“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两人望向她,她打着圆场,道,“不是说要吃晚饭了吗?快回去吧。”
小孩儿是郭随的弟弟,是郭随他妈的36岁才生下来的老儿子,叫郭奇,谐音“国旗”,他出生那年国家成立,名字也就取了这个巧,家里人都疼他,就只怕郭随,郭随见他犯错是真揍啊,可不是其他人手举的高高的假把式。
郭随还有个姐姐叫郭铃,这个小弟出生时,她已经18岁了,也是把这个弟弟当儿子养的。
郭随抄起这个小弟,把他放在二八大杠上,南七坐在后座上,手小心翼翼的拽住衣角,身体微微后仰想要拉远距离。
郭随感受到施在衣角的力量,嘴角微微一勾,使坏心眼子,专忘那小石子碾去。
“啪”的一声震动,把南七吓得不清。
南七仔细看了看路,这路经常被人走着,被踩的很实,算是很平整的,哪能不知道是这人故意使坏。
她捏上拳头,往郭随的后背锤去,又担心这坏家伙再来,所以将手从衣角挪向那腰间,迟疑了一下又将头轻轻靠了上去。
郭随感受到腰间与后背的温热,嘴角扬得更大了,甚至笑出了声音。
“哥,你笑啥呢?”小孩儿坐在前面,听见哥哥的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他也没想得到答案,只是嗅了嗅鼻子,“哥,你是不是背着我吃糖了,我闻到一股奶味。”
“狗鼻子。”郭随空出一只手在小孩儿头上轻轻一磕。
这时从后座默默伸出一只手,手心里是一颗奶糖。小孩儿眼睛一亮,“哇,奶糖,谢谢嫂嫂。”
这句嫂嫂,他倒是无心,却让他身后这两人臊红了脸。
一路上只能听得小孩儿叽叽喳喳的稚言稚语,说着今天玩了什么,郭随偶尔回了几句。
郭随的车停在了大院门口,南七侧身下了车,郭随也下了车,两人面面相觑,也没能说出什么。
郭随像是嗓子干涸,清了清嗓子,凑到南七耳边,“再过两天,等着我来娶你。”
郭随顿了顿,但也没离开南七耳边,随后又将声音压了压说到,“媳妇儿。”
南七的耳朵瞬间血色上涌,推开了他,往院里走去。
南七刚刚小声啐他那句,“流氓。”还在郭随耳边回荡,脸上的笑容更加恣意,却也没能遮挡住耳朵上的羞意。
“哥,咱还不回家吗?”小孩儿看见新嫂嫂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里,他哥还傻乎乎的站在门口望着,脸上还带着那样的神情,他有些说不上来,不过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怼他哥的事儿,可不得反击一下,“傻帽儿。”
郭随收回目光,用力在小孩儿头上揉了揉,“小屁孩儿。”
“我要给妈告状,你又欺负我。”
声音消散在风里,只留下车铃的尾音。
南七听见自行车远去的声音,略沾着油污的食指与拇指无意识摩擦,糖纸在裤兜里蜷成颤抖的星星。
现在住房资源紧张,筒子楼都是少数,大部分都是住在平房里,一个大院里住着好几户人家,所以厨房都是设在屋外的。
南七她妈正在灶上煮饭,下面是熬的红薯粥,红薯多,米粒少,上面是蒸的大馒头,二合面的。
米香,面香混着红薯的甜味冲着南七扑来。
她还没喊出声来,灶前烧火的小姑娘站起身来,笑着说“妈,姐回来了。”
南七她妈正打开锅盖捡馒头,听见小闺女的声音,连忙放下手里簸箕,回头,“哟,咱小三回来啦。”她妈走过去拉南七的手臂,悄声在她耳边问道,“领到啦?”
南七点点头,打开挎包,把结婚证的小角露了出来。
“走,拿碗吃饭,咱回屋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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