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结束,狄绮漫紧急吹响喇叭,把轮流打盹的专家全部叫起来。
“对面开始发力了,我们也要跟上。”
专家们艰难爬起来,揉揉眼睛,往屏幕上一扫,跟睡着之前看到的场面没有任何变化。“您从哪里看出来发力的呢?难道他们马达转动起来的声音被您听见了么?”
“是眼神。”狄绮漫把记号笔塞到他们手里,赶驴似的把他们赶到工作台前,说:“这不是你要管的,现在开始分析状况。”
他们无奈打了哈欠,快速投入工作,对比黑板上的模型卡牌,将磁铁牌摘下,吸附到另一个规则上,完成一组的交换。三人手中摆弄,嘴中嘀咕:“轮换的顺序倾向于重复,如洗牌的重复穿插,换卡面的交错变换,从一换到四的同时,二换到五的概率比二换到六的概率大,这是大量重复行为中个人无法避免的惯性。基于对蕊妈的习惯分析,我们得出一组相近模型。现在开始验证,上一轮的字母牌分别是一三五九十十一,文字牌分别是二四六七八十二,这一轮的字母牌四九,文字牌是一六,符合规律。”
“加上利蕊哥原则,梅花手中未知牌面从左到右为支援的概率是70.32%、什么都没发生的概率为53.7%、损失一条命的概率为94.59%。”
狄绮漫盯着屏幕转述:“梅花已经拿起女王牌了。”
专家冒着冷汗给出结论:“什么都没发生和自己跳过回合五五开。”
“前两轮的好牌就别想了,只是哪个坏牌更好一点的区别。”
梅花得到提示,放下正要打出的女王牌,换了一张。
损失一条命。她又输掉了一场。
梅花伸手在抽奖箱中一抓,不多不少正好五张,她一一展开纸片。
她知道,根据蕊哥的性格,不适用传统的输到底模式,二输一赢或者三输一赢是最好的溜鱼手法,一直输会耍赖,而一直赢又会失去兴趣,是针对他个人的特点。但执念是很深的东西,她经营多年,对骰子的点数控制早已炉火纯青,她可以控制先后顺序,让自己的赢面加大,也可以灵活运用支援组的提示,让自己输掉。
比如这场本可以赢的,但故意输掉了,她要递出下一个转机的讯号,让蕊哥再一次差点摸到胜利的边缘。
蕊哥逆风翻盘,有些意外,他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是幸运女神降临身边的涟漪。
他得意看向对面,他眼中的梅花此刻脸色黯淡,原本蓬松的头发扁塌下来,两鬓的碎发像刚穿过氤氲雾气似的粘到一起,完全不似刚见面那般精致。
但也比沉迷其中的蕊哥好得多。
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状态过于亢奋,只突然觉得口渴异常,惊觉从早晨玩到现在,还没喝过一口水。
有了玄学靠山的蕊哥就是不一样,他虚荣地学着梅花的样子,从容招手一挥,“倒杯水。”
服务生在备餐台忙碌一阵,在两人面前各放了杯浓浓腔调的冰镇高脚杯富氧水。
身为劳心市拆迁户的蕊哥自然少不了被高端白水背刺的过往,他心有余悸地撇撇嘴角,好在这边喝水不花钱,不过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也担心被做手脚,他再提要求:“给我瓶没开过的。”
他扭开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半瓶,感到好受了些,室内空调开得很足,但激动的时候难免出汗,汗液沾在桌沿,粘腻得难受,蕊哥起身,自己取了条毛巾,在金盆里拧了把,给脸上胳膊上都擦了擦。
梅花也起身到卫生间,回来时卸掉了脸上的妆,出乎意料的是,梅花的眉眼锋利起来,完全不像妆面展示地那么妩媚,反而有点像司渺面无表情的臭脸,果然是一伙人,精神状态都差不多。
蕊哥心中升起隐隐不安,隐约察觉出自己在害怕梅花,原本的梅花妩媚动人,温婉贤淑,是男人都会喜欢的那款,没有丝毫威胁感,但此刻露出真容的梅花却像深冬的寒风,像花瓣中暗藏的刀片,眼神中露出专业选手登台比赛时的坚定。
此时的蕊哥心中才真正褪去对梅花的那层隐秘轻视,把她当作和自己一样的竞争者看待,他们是对手,既分生死也决高下。
为此,他恶狠狠地骂了出来。
是的,虽然莫名其妙且不合时宜,但他面对比自己强的女人的确会如此做,虽然没有任何用处,只不过是掩盖自己的慌乱和惊讶罢了,但也或许会吓到对面呢。
她是真的有可能赢他,必须认真起来。
身经百战的梅花并不会被这些小把戏吓到,她重新落座,手边已经摆放好提神的咖啡,烘焙豆子的香气与水果香薰交融,撕破了虚假的浓情蜜意。
“来了来了!”专家们激动地搓手手,坐直身体,此刻已经凌晨5点,窗帘外天色渐明,几人全然没有熬穿了夜的焦虑,全是对考验自己专业水平的期待。
“下一场是最佳的all-in时间,双方都已经调整好状态,将是一场最激烈的厮杀。”
“确定吗?”狄绮漫问。
“当然,大数据面前,绝大部分人都是可以预知的。”
“蕊妈已经被无数次的循环训练出一套底层逻辑了,中年人的精力本就有限,这把她必然要把全部精力放置在为儿子好的考量中,她所有的贴牌逻辑都比前面的更好预测。”
“不过……”专家欲言又止,“梅花女士用之前的妆造或许会更好,研究表示,男性面对性感美女时,思考水平会……”
“没必要。”狄绮漫驳回提议,“坐上这张桌子就不分男女了,他们只是对手而已。”
“但能加大赢面的策略未必不能使用,任何细节都有可能影响结果。”专家站在自己的立场说出一切为梅花考虑的建议,接着不等回答便投身于自己的工作。
梅花和蕊哥各自调整好状态,重新开始。
3红3空
梅花:宝剑、A、Q、马车、玫瑰
蕊哥:K、宝剑、雪花、昙花、金币
梅花双数先手。
她推出一张马车。
与预测的一样,蕊妈第一张用交换是非常合理的,在全部未知且牌面全由她控制的情况下,交换是最没用的一张牌,毕竟怎么换都由她说了算,这张牌的机动性完全失去。
梅花没怎么思索,直接将剩下的四张卡片递交出去。
蕊哥却表现地不情不愿,再三催促后才接下。
梅花:K、宝剑、雪花、昙花、金币
蕊哥:宝剑、A、Q、玫瑰
梅花将手中的五张牌倒扣在桌面,随机抽出一张。
宝剑
柳易背过身鼓捣一会,将玩具枪放回中间。
开局是最不着力的时刻,更何况还有蕊妈的暗中操作,必须尽快将卡面定死在明面上,为此应该尽可能多得出牌。
金币
果然被限定死,自己是不会得到任何好牌了,梅花被自己的道具控制,不再动作,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示意蕊哥开始。
蕊哥拿起手里的四张牌,开始检查不干胶的贴合程度,卡片的四角是否有污渍,再摩挲几下上面的图案,磨磨蹭蹭就是不出牌。
李暮心中暗道不好,这家伙是准备开始拖时间了。她是和蕊哥一起玩过竞技端游的,蕊哥那手熬夜能力已经锻炼地超乎寻常,不光可以一天一夜泡在网吧,更是可以连续熬30个小时,过后再暴睡30个小时,完全违背人类生物钟规律。
而且他似乎已经发现梅花状态不佳,打算用最通俗的对敌手段。
熬死同行自己就是唯一的权威。
高端的场合往往手段最是朴素,大把的人竟然都阴一块去了。
蕊哥磨磨蹭蹭,挠挠头,抓抓胳膊,看似忙碌异常,实则没有任何进展,摸鱼手段层出不穷。
之前从没规定过时间上的限制,此刻被钻了个大漏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蕊哥还是没有任何出牌的迹象。
“客人,出牌的时间不宜超过十分钟。”梅花只能临时增加规定,她眉头紧蹙,眼前已经困得有些朦胧。
“哎呀,不知道呢,之前都没有说过的呀。”蕊哥做作地说道,在临近十分钟的时候终于扔出了第一张道具卡。
没有任何回应,大家扭头一看,蕊妈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看来这把策略最迫害的还是老人。
“妈!”蕊哥张嘴大叫,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蕊妈迷迷糊糊直起腰,看了眼时间,烦躁地很,这把年纪还要熬大夜,真不知道在陪儿子抽什么风。“明朝再玩了!时间有的是。”
“你懂什么,不要管我,今天要是赢不了,我不会踏出会场一步。”
“小畜生你反了天了!这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给我回来!”
“妈!”蕊哥也暴躁起来,“你们又开始了!以前的破事还不够长记性吗?”
蕊妈离奇地安静了下来,她眨巴几下眼睛,背对着光线难以看清表情,只是忽然不再大声叫骂,十分配合地翻开卡面。
Q
蕊哥看了看对面,将手伸向宝剑。
“诶,你以为我要抽这张吗,不是的,其实我想拿的是这张。”蕊哥手指调转方向,又伸向雪花牌。
“真的是这张了吗,还是错的,其实我想拿的是第三张。”
他桀桀怪笑,在那自娱自乐,试图整人心态。
梅花自己随口定下了十分钟的时限,却忘记了,十分钟也是个很久的过程,特别是几十个十分钟叠加在一起。
“诶呀,时间这么快就到了啊,我还没考虑好,太可惜了。”蕊哥嘴里阴阳怪气,手中动作一气呵成,拿来吧你。他抽走了昙花牌,归入自己的卡牌之中。
接着如法炮制,再次慢悠悠拿起玩具枪,前后左右来回晃动,又耗掉十分钟的时间,才向梅花的稻草人打出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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