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晨雾像融化的银汞,沿着霍格沃茨的石墙缓缓流淌。伊莱娜·布莱克站在斯莱特林餐桌旁,指尖无意识地在高脚杯边缘划过,杯壁瞬间凝结出细密的冰纹。这是二年级开学的第三周,城堡里的空气里除了南瓜汁的甜香,还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就在昨天,管理员费尔奇的猫洛丽丝夫人被发现石化在走廊的壁龛里,旁边用血迹写着一行扭曲的字:“密室已经打开,敌人的后代,警惕!”
“又是布莱克家的小怪物在搞鬼?”潘西·帕金森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向伊莱娜低垂的头颅,“毕竟你们家族最擅长和黑魔法生物打交道,不是吗?”
伊莱娜握着杯子的手指骤然收紧,冰纹顺着杯口蔓延,在桌布上洇出一圈苍白的痕迹。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反驳——自从进入霍格沃茨,“布莱克”这个姓氏就像一道无形的烙印,无论她做什么,总会被自动归为“危险分子”。更何况,她确实听见了一些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帕金森,你的舌头需要浸泡在缩身药水里约三小时。”冰冷的语调从餐桌尽头传来,斯内普教授的黑袍在烛光下投出狭长的阴影,他正用银质餐刀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烤土豆,刀刃与瓷盘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或者你更希望课后去我的办公室,体验一下蝙蝠粪便与荨麻混合的漱口剂?”
潘西的脸瞬间涨成了甜菜根色,悻悻地闭了嘴。斯莱特林长桌陷入诡异的沉默,只有壁炉里的火焰偶尔爆出火星,映在斯内普镜片后的眼睛里,像两簇跳动的暗火。
伊莱娜悄悄抬眼,看见他将切好的土豆推到餐盘边缘,动作里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精准。她忽然想起去年魔药课上,他也是这样用魔杖轻点她失控的坩埚,将跳跃的火焰调成稳定的银白色——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总是对她冷言冷语的教授,或许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体内奔涌的冰系魔法。
早餐结束的铃声响起时,伊莱娜刻意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等周围的学生都离开后,她才拿起书包,却发现桌布上那圈冰渍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点微湿的痕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魔法烘干过。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转身时恰好撞见斯内普正从餐桌旁起身,黑袍扫过地面的声音如同羽翼振翅。
“教授。”她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斯内普停下脚步,转过身。晨光透过高窗斜斜地照进来,在他黑袍的褶皱里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的目光落在她空着的手腕上——那里曾经戴着母亲留下的冰棱手链,后来在期末考时被他没收,又在国王十字车站还给了她。
“有事?”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仿佛刚才替她解围的人不是他。
“我……”伊莱娜咬了咬下唇,那些在耳边盘旋的嘶嘶声几乎要冲破喉咙,“我想问,关于密室……”
“这不是一年级新生该操心的事。”斯内普打断她,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尤其是某个连自己的魔法都控制不住的学生,更应该把精力放在《标准咒语(二级)》上,而不是散播谣言。”
他的话像冰锥一样刺过来,但伊莱娜却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指尖在长袍袖口下轻轻蜷缩了一下——那是他感到烦躁或不安时的习惯性动作,她在去年的禁闭室里见过好几次。
“我没有散播谣言。”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固执,“我听见了一些声音,教授。像是……像是有人在墙壁里说话。”
斯内普的瞳孔骤然收缩,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向前一步,黑袍带起的风里夹杂着淡淡的苦艾味,那是他常用的消毒水的味道。“布莱克小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警告的意味,“霍格沃茨的墙壁里没有秘密,只有愚蠢的幻想。如果你再用这些无稽之谈扰乱人心,我不介意让你整个学期都在我的办公室里抄写《魔法史》。”
说完,他转身离去,黑袍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没有丝毫留恋。
伊莱娜站在原地,指尖又开始发冷。她知道他不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但那些嘶嘶声越来越清晰了,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在召唤着什么,而她的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应——那是布莱克家族血脉里无法摆脱的印记,也是她最恐惧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城堡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继洛丽丝夫人之后,又有一名格兰芬多的学生被发现石化在图书馆里。恐慌像藤蔓一样蔓延,每个人看斯莱特林学生的眼神都带着怀疑,而伊莱娜无疑是众矢之的。
“肯定是她干的!”在走廊里擦肩而过时,她听见罗恩·韦斯莱对哈利·波特低声说,他的红头发像一团愤怒的火焰,“布莱克家族和伏地魔关系那么近,她肯定知道怎么打开密室!”
哈利没有说话,但他看向伊莱娜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这个有着绿眼睛的男孩总是带着一种天生的正义感,却也和其他人一样,被“布莱克”这个姓氏蒙蔽了双眼。
伊莱娜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二楼的女生盥洗室。这里总是空无一人,因为据说哭泣的桃金娘常年在这里出没,但对她来说,这里是唯一能让她暂时躲开那些异样目光的地方。
冰冷的瓷砖贴着脸颊,她靠在洗手台边大口喘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就在这时,那些嘶嘶声又响起来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就在这里……终于找到了……”
声音似乎就来自墙壁内部,带着一种黏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质感。伊莱娜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到最里面的隔间,指尖抚过冰冷的瓷砖。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一块松动的砖块时,墙壁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侧面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传来潮湿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
“这就是……密室?”她喃喃自语,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离开,告诉邓布利多校长或者任何一位教授,但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牵引着她,让她无法动弹。她仿佛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她,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召唤,也是她母亲临终前试图封印的恐怖。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靠近时,洞口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爬行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鳞片摩擦石头的声音。伊莱娜猛地后退,指尖瞬间凝结出数枚冰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斯——拉——格——霍——恩——”
一个冰冷的、非人的声音在洞穴深处响起,带着致命的恶意。伊莱娜的瞳孔骤然放大,她认出了这个名字——萨拉查·斯莱特林,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之一,也是传说中密室的建造者。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覆盖着鳞片的爪子从洞口伸了出来,伴随着一阵足以冻结血液的嘶嘶声。伊莱娜下意识地举起冰棱,准备投掷出去,却感到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攥住了。
“愚蠢的丫头!”
熟悉的冰冷语调在耳边炸响,斯内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盥洗室里,他的黑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展开的蝙蝠翅膀。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但伊莱娜却在他的指尖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教授!”她惊呼道,试图挣脱他的束缚,“里面有东西——”
“闭嘴!”斯内普低吼道,同时用另一只手迅速挥动魔杖,“闭耳塞听!”
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了伊莱娜的耳朵,那些恐怖的嘶嘶声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她看见斯内普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洞口的黑暗里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接着是鳞片摩擦的声音渐渐远去。
墙壁缓缓合拢,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直到这时,斯内普才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伊莱娜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而他的指尖也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你刚才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却异常锐利,仿佛要穿透她的皮肤,看到她的灵魂深处,“难道帕金森说的是对的?你真的和你那些食死徒亲戚一样,热衷于唤醒黑暗生物?”
“我没有!”伊莱娜抬起头,眼眶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微微发红,“我只是听到了声音,我想弄清楚——”
“弄清楚?”斯内普冷笑一声,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失望,又像是别的什么,“你所谓的‘弄清楚’,就是把自己送到 basilisk(蛇怪)的嘴边?还是说,你以为凭借你那点可怜的冰系魔法,就能对抗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宠物?”
伊莱娜愣住了。Basilisk?那个传说中能用人眼杀人的巨型蛇怪?
“你知道?”她颤声问道,“教授,你早就知道密室里有什么?”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晨光透过盥洗室肮脏的窗户照进来,在他黑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格外孤寂。“从现在起,”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离二楼的走廊远一点。离所有发出奇怪声音的地方远一点。”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冰冷的警告:“如果你再让我发现你靠近任何可疑的地方,布莱克小姐,我会亲自把你交给邓布利多,让他决定是否该把你送回那个满是疯子的布莱克老宅。”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盥洗室,黑袍扫过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伊莱娜站在原地,手腕上的红痕隐隐作痛。她走到刚才墙壁打开的地方,指尖抚过冰冷的瓷砖,那里没有任何痕迹。但她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斯内普知道密室的秘密。他甚至知道里面是蛇怪。
更重要的是,他刚才救了她。用一种最笨拙、最冰冷,却也最不容置疑的方式。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冰棱凝结的寒气。但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底却涌起一股微弱的暖流,像寒冬里透过冰缝照进来的一缕阳光。
走廊里传来学生们的喧闹声,打破了盥洗室的寂静。伊莱娜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她知道,这场围绕着密室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她和斯内普之间那层冰冷的隔阂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就像冰棱在阳光下会慢慢融化,而灰烬里,也可能藏着未灭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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