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莫德村的积雪在十二月的阳光下泛着晃眼的白光，三把扫帚酒吧里却暖意融融。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将橡木桌椅烤得发烫，空气中弥漫着黄油啤酒的甜香与烤土豆的焦味。伊莱娜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杯壁上划出冰纹——杯中的黄油啤酒泛起细密的泡沫，像被冻结的金色浪花。
这是三年级学生第一次获得霍格莫德访问权，酒吧里挤满了喧闹的学生。格兰芬多的笑声尤其响亮，哈利、罗恩和赫敏坐在不远处的圆桌旁，罗恩正手舞足蹈地讲述着魁地奇训练时差点从扫帚上摔下来的糗事，赫敏笑着拍打他的胳膊，而哈利的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窗外——那里是通往尖叫棚屋的小路，自从卢平教授坦白狼人身份后，那个地方就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伊莱娜的视线掠过他们，落在酒吧门口。挂在门框上的冬青花环还沾着雪粒，每当有人推门，就会有一阵冷风卷着雪花闯进来，让壁炉的火焰猛地跳动一下。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面前的黄油啤酒只喝了一口——她在等一个不会出现在学生聚会里的人。
“布莱克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嘲讽，他带着克拉布和高尔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银绿色的围巾随意搭在椅背上，“怎么，不敢跟我们去佐科玩笑商店？还是怕被格兰芬多的人扔雪球？”
伊莱娜没理他，只是用指尖将杯壁的冰纹抹去。自从狼人夜那次事件后，马尔福对她的态度变得有些微妙——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针对，却也没好到哪里去，更像是一种不知所措的别扭。
“听说你上个月在禁林被狼人抓伤了？”德拉科把玩着自己的魔杖，语气故作轻松，“真没想到你还能坐在这里喝啤酒，我还以为你会变成第二个卢平呢。”
“马尔福，”伊莱娜终于抬眼，眼底的冰意让对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如果你想讨论狼人，我可以带你去问问卢平教授，满月夜的毛发脱落速度有多快。”
克拉布和高尔忍不住笑出了声，德拉科的脸瞬间涨红：“你敢嘲笑我？”
“我只是在提供一个学习机会。”伊莱娜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黄油啤酒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暖意，让她想起斯内普血契传来的温度——那晚之后，她的冰系魔法似乎变得温顺了许多，甚至能在触摸热饮时不再冻结杯壁。
就在德拉科准备发作时，酒吧门被推开了。一阵更冷的风卷着雪花闯进来，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斯内普教授站在门口，黑袍上落满了雪，像一只刚从寒冬里飞出来的蝙蝠。他的目光扫过喧闹的人群，最终落在伊莱娜身上，镜片后的眼睛在火光下泛着暗芒。
酒吧里瞬间安静了大半，连最吵闹的格兰芬多学生都识趣地降低了音量。德拉科的嚣张气焰像被戳破的气球，立刻瘪了下去，低头假装研究自己的指甲。
斯内普径直走向吧台，对罗斯默塔夫人说：“一杯火焰威士忌，不加冰。”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旁边几个正在说笑的斯莱特林学生立刻闭上了嘴。
伊莱娜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她看着他接过酒杯，指尖握住玻璃杯的姿势——食指轻轻抵在杯口边缘，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就像她紧张时会凝结冰棱一样。
“看来有人不懂得霍格莫德的访问规则。”斯内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桌旁，目光落在对面的德拉科身上，“马尔福，你的母亲没教过你，打扰别人喝酒是很没教养的行为吗？”
德拉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教授，我只是在……”
“只是在浪费时间。”斯内普打断他，将手里的威士忌杯轻轻放在吧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佐科玩笑商店的鼻涕虫糖应该很适合你，或许能让你的舌头学会闭嘴。”
德拉科咬了咬牙，带着克拉布和高尔狼狈地离开了。经过哈利他们桌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却在看到斯内普投来的目光后，立刻加快了脚步。
圆桌旁的赫敏忍不住对伊莱娜露出一个同情的微笑，哈利则皱着眉看着斯内普，眼神里带着警惕和疑惑——自从卢平事件后，他似乎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总是针对他的教授。
“看来你的人缘和你的魔法一样令人失望。”斯内普在德拉科空出的椅子上坐下，黑袍扫过地面的雪粒，融化成一小滩水渍。他没有看伊莱娜，只是端起自己的威士忌杯，抿了一口。
“总比用刻薄掩饰关心要好。”伊莱娜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太像挑衅，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斯内普握着酒杯的手指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她。火光在他镜片上跳跃，让她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关心？布莱克小姐的想象力应该用在魔法史论文上，而不是编造师生恋的三流故事。”
伊莱娜的脸颊瞬间发烫，像被壁炉的火焰燎过。她低下头，假装研究杯中的泡沫：“我只是想谢谢……上次在禁林，你救了我。”
“我救的是斯莱特林的学院分。”斯内普的语气依然冰冷，但杯沿碰到嘴唇的动作慢了许多，“失去一个能勉强调制出合格缩身药水的学生，对我的教学评估没好处。”
他的话像往常一样带着刺，但伊莱娜却注意到，他将自己的威士忌杯往她这边推了推——她的黄油啤酒刚才被德拉科碰倒了一半，杯底只剩下浅浅一层琥珀色的液体。
“你的酒。”斯内普的目光飘向窗外，语气生硬，“被蠢狮子的尾巴扫倒了，不是吗？”
伊莱娜看着他推过来的酒杯，里面的琥珀色液体泛着温暖的光泽，带着淡淡的肉桂香。这不是普通的火焰威士忌，更像是加了蜂蜜的热饮——他知道她不喜欢烈酒的辛辣。
“谢谢。”她轻声说，小心翼翼地接过酒杯。指尖触碰到他残留的温度时，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沉默。
壁炉里的木柴噼啪爆响，溅出一串火星。赫敏和罗恩的笑声从隔壁桌传来，他们正在讨论着什么魔法笑话，哈利却时不时看向这边，眼神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波特的眼睛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斯内普冷冷地说，目光扫过格兰芬多的桌子，“或许我该给他们找点事做，比如抄写《狼人行为规范》一百遍。”
“别这样。”伊莱娜下意识地阻止，看到他投来的审视目光，又慌忙补充道，“他们只是好奇……毕竟你很少出现在霍格莫德。”
“我来买东西。”斯内普从黑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放在桌上，里面露出几根干枯的紫色草叶，“冰荆棘草，温室的存货用完了。”
伊莱娜的心跳漏了一拍。冰荆棘草是制作抗毒剂的关键材料，也是血契魔法的媒介——他特意来霍格莫德买这个，是为了她吗？
“你的伤口……”她犹豫着开口，目光落在他的左臂上。那里的长袍袖口平整，看不出任何疤痕，但她知道，血契留下的印记还在，就像她手腕上那片冰荆棘草形状的淡蓝痕迹。
“已经好了。”斯内普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拿起纸包，起身准备离开，“记得下周的魔药课带齐材料，我不会再容忍有人用蒲公英根代替曼德拉草粉末。”
伊莱娜也跟着站起来，看着他走向门口的背影。黑袍上的雪已经融化，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像一行没有说出口的话。
“教授！”她突然叫住他，声音在安静的酒吧里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包括哈利和赫敏。
斯内普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那晚的事……”伊莱娜攥紧了手里的酒杯，指节泛白，“血契……会有副作用吗？”
酒吧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罗斯默塔夫人擦杯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罗恩张大了嘴巴，连赫敏都惊讶地看着她。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背对着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满月夜别靠近水，你的魔法会让湖面结冰——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原因。”
说完，他推开门，走进了外面的风雪里。黑袍在风中展开，像一只巨大的蝙蝠翅膀，很快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伊莱娜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杯温热的威士忌。酒液晃动着，映出她发烫的脸颊和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淡蓝印记。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血契不仅让他们共享了治愈能力，还让她的魔法带上了他的影子，就像他的魔法里也融入了她的冰意。
“布莱克小姐？”赫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和哈利、罗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你刚才说的血契……是怎么回事？”
伊莱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引人遐想。她慌忙放下酒杯，摇了摇头：“没什么，是一种古老的防御魔法，教授在教我……对付黑暗生物用的。”
这个谎言漏洞百出，但哈利却没有追问。他看着窗外斯内普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卢平教授说，斯内普教授年轻时很擅长黑魔法防御术，尤其是对抗狼人……”
“而且他救了你。”赫敏补充道，目光落在伊莱娜的手腕上，那里的淡蓝印记在火光下格外明显，“不管那是什么魔法，他显然是在保护你。”
罗恩挠了挠头：“虽然他很讨厌，但……好吧，这次算他有点良心。”
伊莱娜看着他们真诚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是第一次，格兰芬多的学生没有因为“布莱克”这个姓氏而对她抱有偏见，或许是因为他们终于看到了，在那些刻薄和冷漠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回到霍格沃茨时，暮色已经降临。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落，覆盖了城堡的尖顶和塔楼，像一张柔软的白毯。伊莱娜走在通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路上，手腕上的血契印记微微发烫，与远处禁林方向传来的微弱狼嚎形成奇妙的共鸣。
她想起斯内普最后的话——“满月夜别靠近水”。这显然是某种警告，却带着一种笨拙的关心，就像他总是用最刻薄的语言说最温柔的事。
路过湖边时，伊莱娜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结冰的湖面上泛着月光，像一面巨大的银镜。她伸出手，指尖的冰系魔法不受控制地涌出，在冰面上凝结出一片荆棘形状的花纹——那些花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与她手腕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她轻声对自己说，收回手。原来血契的副作用不是伤害，而是连接——她的魔法会在满月夜与他的魔法产生共鸣，就像两个孤独的灵魂在黑暗中互相呼应。
身后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斯内普的那只老蝙蝠落在她的肩膀上，嘴里叼着一个小布包。伊莱娜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瓶透明的药剂，标签上写着“月光稳定剂”，下面用极小的字标注着：“每周三次，饭后服用——别指望我会提醒你。”
蝙蝠歪着头蹭了蹭她的脸颊，爪子上沾着一根冰荆棘草的绒毛。伊莱娜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将布包放进长袍口袋里。
“谢谢你，小家伙。”
蝙蝠啾啾叫了两声，振翅飞向夜空。伊莱娜看着它消失在城堡的方向，知道它要去复命了——告诉那个总是嘴硬心软的教授，他的“学生”平安回到了宿舍，并且记住了他的警告。
雪还在下，但伊莱娜觉得心里暖暖的。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血契印记，又摸了摸口袋里那瓶温热的药剂，突然觉得这个冬天或许不会那么难熬。
在霍格沃茨的某个阴暗角落，斯内普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湖面上那片发光的冰荆棘花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的左臂。那里的印记也在发烫，像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在皮肤下燃烧——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极了多年前那个举着冰棱魔法对他微笑的女孩，在他冰冷的世界里投下的第一缕光。
“还没到放松的时候。”他低声对自己说，转身走向坩埚。炉火上熬着的药剂泛着银绿色的光芒，里面漂浮着冰荆棘草的碎屑和狼人毒牙粉末——这是他改良的抗毒剂，比上次用的狼毒药剂更温和，更适合冰系魔法使用者。
窗外的蝙蝠飞了回来，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斯内普伸出手指，笨拙地抚摸着它的羽毛，动作里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她收到了。”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蝙蝠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
蝙蝠啾啾叫了两声，衔起桌上的一片冰荆棘草叶子，飞向窗外的月光里。斯内普看着它消失的方向，拿起坩埚旁的银质小勺，轻轻搅动着药剂。液体表面泛起细小的冰纹，很快又被火焰融化，像两个互相试探的灵魂，在温暖与寒冷之间，找到了属于彼此的平衡。
而在湖边，伊莱娜看着冰面上渐渐隐去的花纹，握紧了口袋里的药剂瓶。她知道，有些秘密不需要说出口，就像有些关心不需要用温柔的语言表达。血契的印记还在发烫，像一个无声的承诺，连接着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这个飘雪的夜晚，找到了穿越寒冬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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