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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空

“胡江,男,五十五岁。崔晓惠,女,五十三岁,夫妻两人都只有初中学历,肆业后在老家务农,家境并不丰裕,只有胡进这么一个儿子。”

会客室内,裴虞快速为邢云飞做了简单介绍,后者边听边看着对面座位上的夫妇,老夫妻年过半百,虽然无法接受唯一的儿子莫名遇害的事实,但依然尽量克制着情绪,靠在座位上无声啜泣。

耳边话音落下,邢云飞又等了一会儿,待二人逐渐平静下来,才开口问道:“能给我们讲讲胡进为什么要辍学打工么?”

“他……他自己跑过来跟我们说学不进去了,我们年纪大了,毛病又多,种地收入远低于平时花出去的钱,他说他成年了,还不如出去打工多赚点儿……”

崔晓惠说着,眼眶又红了。

“两个多月前,我们村在外头揽工的王兴大哥突然给家里来了电话,说他们那儿的老板要建房子,需要很多人手,村里几个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就想去试试,小胡他也这么说。可是那地方太远了,我们也担心他,就没同意。”

邢云飞扬起了眉毛,奇怪地问:“那他怎么又去了?”

“因为在那之后不久,王兴大哥就回来了,他穿的都是新衣服,还抱回来一大箱子钱,说是老板奖的,要分给村子里街坊邻居,小胡他们一看能拿这么多钱,都羡慕的很,吵着一定要跟王兴去那里盖房子,我们……我们当时也被震住了,想着心里好歹有了个底,就同意了……造孽啊……”

讲到这里,崔晓惠再也控制不住,躲到丈夫身后失声痛哭。

邢云飞和裴虞却是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一大箱子钱……”

裴虞疑惑地喃喃:“按照天术集团定期下发给工人的工资,无论如何这么短的时间内都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那就说明,这钱来的不干净。”

邢云飞用两个胳膊肘撑着大腿,指尖噼里啪啦地转笔:“直接拿现金汇款,这倒是有点意思……那些钱还在么?”

“在……在的。”

胡江含混不清地回答。

“我们根本不敢花,就带来了,被接我们的小哥拿走了。”

闻言,邢云飞眼前一亮,迅速安排:“小虞,去找傅昭远,把那些钱交给技侦,再查一下王兴前两个月的银行流水账单,看看有没有大额收支。”

裴虞应声离去,留下邢云飞面对默默抹眼泪的夫妻俩,谁也没有说话,四壁有些空寂。静坐良久,邢云飞终于再次开口问道:“王兴回来的那天,他除了给钱,还和你们说了什么?”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夫妇俩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个姓王的恐怕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没准还和儿子的死有关,便将实情一五一十地抖落出来。

“他边发钱边和我们不停说打工那地方好,管吃管住,宿舍还有空调电扇,最重要的是工钱多……他还给我们发了传单,从他那辆车里拿出来的……”

邢云飞感到心头猛然一跳,下意识问出一句:“他有车?”

老两口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有,有的,很宽敞的一辆灰色轿车,当时开到村口还摁喇叭,整个村的人都出来看了,他站在旁边神气的很!”

“有照片么?”

寡言的胡江突然咳嗽了一声,点点头,有些尴尬地摸出手机:“那车还挺气派,我就趁没人注意拍了一张……”

他低头在布满划痕的旧手机屏幕上按了一阵,随即把它递给邢云飞。邢云飞凑上前一看,没想到拍出来的画质还不错,照片里一辆一看就是刚提没多久的银灰色奔驰停在土路上,在乡野泥泞中显得极为突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叉腰站在车前,正笑眯眯地说着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张照片拍到了这辆车的车牌。

桂N3798X。

此时大办公室内人声纷杂,没有人注意到樊越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边,低垂眼眸,静静端详着手中已经看过无数遍的佛珠。夏夜的海湾城市依然神秘而忙碌,高楼林林总总,脚下车辆行人川流不息,霓虹灯光透过淡淡的雾气,在玻璃上晕出斑驳残影。一切都在柔和地微笑,一切都彷徨于狂欢与罪恶。

当那串佛珠以这样的背景出现,看起来竟也合情合理。

樊越蓦地睁大了眼睛,呼吸骤然加重。

封存的记忆被撕开一条裂缝,他想起他似乎见过这种佛珠,也曾经眼含激动地将它推上手腕,只是内心的激动并不来源于对神灵的崇敬,而是另外一种别的东西。

周遭空气比现在更加湿热,当他在混乱中俯身与众多模样相似的珠串对视,耳边充斥着一群人污秽的玩笑。它们静静躺在泥泞中,失去凡人赋予的传说,这些神的印记看上去也平平无奇。

“哟,真是稀奇了,咱们小芋头还信这个?在这里你买这狗都不看的破玩意儿顶个屁用!”

恶语交加间,他听见自己低声说:“给我挑一个成色好的。”

咬字很重,像是要吃出血来。

接下来,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一直缩着脑袋的摊主看向自己的眼神。

握着佛珠的手被一股劲力紧紧攥住,那双眼的深处,藏着歇斯底里的悲愤和祈求。仿佛他把此刻驻足停留的年轻人当作了神明,在背离阳光的枯骨间,完成了一次交接仪式。

不吝啬等待,仅执守光明。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樊越惊觉不对,用力眨了眨眼,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他抬手抹了把脸,手掌糊了一片湿冷,不知是汗还是泪。

他看见玻璃上反射出自己半透明的面容,无比疲倦,与高楼间疯狂的穿云灯格格不入。手机贴着大腿外侧,又不知好歹地“嗡”了一声,好像在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迫于无奈,樊越胡乱摸出来扫了一眼,亲爱的邢队又在群里发布副本任务了。

所有人重点关注,有事的没事的都去查这辆车牌号为桂N3798X的银灰色奔驰。

附带一张照片。

当樊越看到照片里那亮得一点灰尘不飘的六座新车,他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实在是觉得这个王兴没什么可说的了。

开一辆不知道哪个蓄谋已久的犯罪团伙借他充场子的车,还敢脸不红心不跳的到处炫耀,真不怕把自己和自己背后的金主爸爸炫死?

正当他准备放大看看这辆车时,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买猪肉的阿年。

哥,南街小石巷,你不会忘了吧?

樊越确实忘了和他们出去这档子事了,他迟疑了一会儿,关掉手机,一转身才发现办公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到了吃饭的点,都到楼下光顾去了,只剩下几个被委以重任的还在电脑前奋战,然后就是依然缠着蒋辉不放的傅昭远,嚷嚷着要吃海鲜烧烤。

似乎没人注意自己的去留,樊越不再犹豫,贴着墙根,绕过地板上成堆的案卷,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会客室,邢云飞收拾好资料,和老夫妻交代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他刚一抬头,视线堪堪掠过门外,倏地发现走廊尽头衣角一闪即逝,那衣角是谁的他心知肚明,他只是奇怪这人要去干什么。

经过他数月的观察,樊学霸没有下楼吃饭的习惯,要么点外卖,要么啃泡面。并且他向来有着铁一般的纪律,严格秉持不早到不晚退的队内作风,但这次接手的可是命案,所有人都知道要牺牲睡觉时间,他雷打不动准点下班,跨过分局大门的门槛就不怕被良心绊倒?

他打开手机想刨根问底,却看到了另一条未读消息,随即心下一紧,顾不上追究,朝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去。

钦州的夜生活伊始,街巷两旁歌舞升平,一家连一家的大排档和路边摊坐满光膀子喝酒的食客,远处路口依稀可闻城管和小贩一声高过一声的骂架。

樊越沉默地在其中穿行,躲避自由和喧笑,在人们没心没肺的消遣中,他奇异而深邃。走过城区最繁华的东河路,柏油路逐渐变得狭窄,开始向下倾斜,沿途的房屋也变得老旧不堪,两栋之间夹着幽深的暗巷,看着就令人窒息。

这就是南街,一条通向大海却被人遗弃的老路。

早些年这里也拥有众多淳朴的居民,他们勤勤恳恳开办民宿,打造了钦州海滨观光的门面。直到两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一个丧心病狂的通缉犯逃经此地,连灌十几瓶酒后一把火将这里烧得面目全非,他自己也因为急性酒精中毒,被高温烤得连渣都不剩。从那之后,这里便人人忌讳,有能力的都拖家带口搬进城里,徒留一些空巢老人对着焦黑的四壁发呆。

还有那些生意不干净,没胆开在城里,心照不宣全搬到这儿来的夜总会和洗浴城。

走了一阵,樊越在一条略微宽敞一点的巷子口停下了脚步。昏黄的灯光闪了几下,映出石壁上歪歪扭扭的字迹。

小石巷。

樊越转脸将目光投向巷道深处,一样暗沉阴森,似乎这氛围还不够到位,道旁屋檐下垂了几盏纸糊灯笼,与蜘蛛网纠缠得难舍难分,散发诡谲的红光。

乍一看误以为阎王爷在阳间做起了生意,樊越不禁怀疑阿年究竟是想请他吃饭还是想和他一刀两断。

正犹豫间,一丝细微的异动忽地钻入了他的耳朵,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若是路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刚才的声音分明来自这巷道之中!

他警觉地瞪大双眼,全身紧绷,却见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在黑暗中掠过,而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人暴露在灯光下的一瞬,腰侧闪过一抹短暂的煞白。

数年刑警的经验告诉他,他绝不会看错,那是一把枪。

谁会没事大半夜带一把□□在这种地方瞎晃?如果那是真的……

樊越只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起来,他不再耽搁,脚下发力,朝黑影出现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灯笼的迷离红光晃得他好几次都差点拐进死路。

四周寂静无声,每一次落脚与地面的摩擦都被无限放大,耳畔空余自己轻微的喘息。不知不觉他已经深陷错综巷道之中,然而那个持枪的黑影始终没有出现。

冷汗顺着鬓角一滴滴滑落,樊越逐渐放缓脚步,靠着墙根侧耳细听,海风顺着狭长的弄堂灌进衣领,他身上立刻泛起一阵寒意。

蓦地,斜前方墙头一盏路灯的光柱抖了几下,旋即就在他紧张地注视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爆裂,视野刷然黯淡下来。紧接着,一道模糊的身影趁暗跃出墙头,落地后拔腿就跑,樊越见状并未出声,利落地起身紧追。那人显然察觉到了身后步步逼近的危险,咬牙加快了速度。

一个弯连一个弯,巷道曲折多变,视线昏暗,追击和逃跑都不容易。但樊越的夜视能力出奇的好,加之头脑冷静,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小。就在樊越一个飞扑能将对方压倒的时候,那人知道躲不过去,干脆撕破脸,先发制人抡起靠在墙边的一架铁梯,蓄力朝他狠狠砸过来!

铁梯令人牙酸地嘎吱作响,朝樊越当头劈下,他来不及减速,敏捷地侧身一闪,险险避过锋利的边缘。那人见状暗道不妙,他知道这巷子两边虽然房屋破败,但不是没有人住的空屋,要是在夜深人寂的时候动起真格,被人察觉,他下半辈子就折在这名不见经传的鬼地方了。于是他急中生智,也不管讲不讲武德了,随手抓起摞在路旁的一叠废纸箱,头也不回地胡乱朝身后猛甩。樊越刚躲过一记攻击,迎面又接二连三地扑来一大堆破纸壳子,他只得一面用手挡着,一面左躲右闪,一时竟有些头晕目眩,脚步变得凌乱起来。

樊越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当他一口气冲出巷道,停在街边人行道上,眼前豁然开朗。

唯独那个手段阴险的持枪者不见了踪影。

他脱力地靠在墙上大口喘气,深夜的新鲜空气灌进肺里,他感觉精神了不少,视线逐渐清晰。

随后他发觉街上不止他一个人,一辆黑色吉普车熄火停在空荡的路边,车旁夹着烟头的男人正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年华这个人名字秀气,偏偏天生有一股屠户气质,面堂黑红,头发蓬乱纠结,随便往一个地方一站,就能让方圆百里的猪羊闻风丧胆,不留一个活口。他打过群架,混过□□,还碰过枪,什么样的人,哪怕是神仙他都敢惹,只有对他亲口认的哥心服口服,因为他是打心眼敬佩樊越。

然而他搜肠刮肚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该说什么,眼前这位爷不仅把他吓了一跳,还撞见他打破了坚决戒烟的承诺,毕竟敬佩也不能当饭吃。他只好随口胡诌。

“哥你……你见鬼啦?”

相比之下,樊越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什么都没说,冷着一张脸走到年华面前,劈手夺下他手里烧了半截的烟,摁灭了后扔进垃圾桶。年华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身量小一个额头的人,忐忑得一脑门汗。然后这个人就在自己慌得想装晕逃跑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句:“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从这里出去?”

“什么……”

“走的跑的爬墙的跳楼的都算。”

年华被问得一脑门汗变成了问号,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这地方破成这样,没人管,也没人来。”

闻言,樊越狐疑地扫视了一番,街道两侧的路灯闪烁昏黄,成群的飞蛾躁动不安地围在光亮下,一切都静得像潭死水。

他心里隐隐不安,权衡利弊,还是干脆地点头道:“走吧。”

与此同时,分局局长办公室内,邢云飞正襟危坐。

程局并不是一个通情达理好对付的领导,他翻阅着卷宗,开门见山地问:“案子怎么样了?”

邢云飞略作思考,答道:“有眉目了,此案牵连到工地一个工头,基本确定是帮凶,眼下这个人失踪,应该是跟凶手跑了,估计凶手也不会留他多久,毕竟卖通的人在他眼里,要杀要剐都是分分钟的事。”

话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稍稍靠近程局,语气有些焦灼:“那个凶手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不论杀人是不是蓄意,他来到扬子湾绝非偶然,而且根据死者家属提供的线索,这个计划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筹划,开始的第一步,就是让给钱让王兴回家,骗村里的无业青壮年去工地干活。”

程局微微一愣,随即眯起了眼:“你是说……是他们。”

“如果天空复出,这桩案子就只是一个影子,凶手或许只是他们派出的一个打手,大老远跑过来杀个人,这绝对不是他们的目的。”

邢云飞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一贯的轻松自在,他目光凌厉,话语间锋芒毕露。程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紧急关头,他总能看见这个年轻人扛起需要拼了命去拥护的责任,在刀尖上舔血的第一线展露头角。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此案事关重大,不过小邢,天空已经销声匿迹了三年,他们是否复出这个问题不是你可以随便下定论的,关于这些你不要再跟其他人提起,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破获512一案,面对犯罪组织,按兵不动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邢云飞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半晌,他点了点头。

三十年前,一个名为天空的犯罪势力在缅北、越南一带崛起并迅速扩张,他们靠着制毒贩毒、走私人口在荒山野岭中发家致富。

二十八年前,天空并不满足于东南亚的发展,竟肆意将战火燃到了中国边境,国内外势力对接,偷渡和各种□□时有发生,边境冲突不断。

一年后,天空的气焰嚣张到了极点,为解燃眉之急,大陆成立专案组,派遣长期卧底潜伏于其中,待时机成熟,特种部队奉命前往清剿,虽然重创天空,却并没有将祸患根除。

同年,邢云飞的爸妈离开刚出生不满一岁的儿子,牺牲在了尸骨横陈的山坳沟壑。

直到十年前,蛰伏已久的天空再次出现在专案组的视线中,天赐良机,谁都不愿错失。上级再次派出卧底,补天计划开始酝酿。

然而那个让专案组无数刑警引以为傲的计划,一把看似无坚不摧的匕首,却最终在所有人为之疯狂的目光中,调转方向,将利刃对准了主人的咽喉。

当它刺穿血肉的时候,困惑的、哭泣的人们,都溅上了污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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