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巍峨,亭台楼阁,红砖绿瓦。此时大雪未停,白雪深浅静静地躺在皇宫的凤凰琉璃瓦上。御龙宫点着熏香,霍念却在暖香中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冷气。
霍知雪半依在梨木雕花罗汉床上,腿上搭着淡黄鹅毛毯子,他一手拿着书卷正在仔细阅读,听到脚步声后他并未收起书卷放下,而是淡漠开口:“你还有脸回来。”
霍念心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当然他不敢挡着霍知雪的面说,只听他道:“堂哥,你且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霍知雪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一侧露出风华绝代的脸:“让你出使景国,你却当着景国国主的面直接退了和纯熙公主的亲事,你与她的婚事天下皆知,岂容你如此胡闹?”
“我想找个心爱的女子结亲,纯熙公主我与她素未谋面,我便借着这次出使景国的机会一道把亲退了,反正景国的势力远不如武国,我们早晚会吞并他。”
看着霍念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霍知雪只觉得胸口集结了一口闷气,差点将他活活气死。眼见霍知雪脸上乌云密布,霍念急急开口:“堂哥,听闻你最近犯了头疾,宫中的太医皆束手无策,我回京途中在民间特地寻到一位神医,待我回去带他入宫,为堂兄您诊治恶疾。”
“朕头疾犯了难道不是被你气的?”霍知雪怒道:“你且出去跪着去,没有三个时辰本不得起来。”
霍念还未出生时生父便因病离世,因此府中的祖母对他额外照顾,那是吃饭怕噎着,喝水怕呛着。把他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霍念虽长相俊美,聪明伶俐,还射的一手穿云破日的好箭,但在祖母的宠溺下亦染上了目中无人的骄傲性子。对外人一开口便言辞犀利,同霍知雪相比更是过之而无不及。
景国虽国土面积不广,但拥有明君贤臣,治国有方。因此景国上下一片繁荣,且盛产丝绸锦缎。而景国的纯熙公主民间则传言她明眸皓齿,容貌一绝。霍知雪想与景国交好,遂多次写信于景国国主欲结桃李之好,并派霍念出使景国。谁料一下子被他搅黄,当着景国文武百官的面退亲!只因他觉得景国国小势微,不足挂齿。
见霍念站在原地没动,霍知雪火气更甚:“成木头了?你站在那做甚?”
霍念鼻头发酸,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堂哥,外头还下着雪…..”
“你不是请来了神医吗?”霍知雪懒得与他多嘴,遂又拿起书隔绝与霍念投射来委屈巴巴的视线:“若是冻病了刚好由那位神医给你诊治。”
霍念:“…..”
带着莲花来的人马日夜兼程了五天才到了京城,一入京莲花连热饭还未来得及吃上一口便被压着去了皇宫。
这几天莲花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想,她这十几年从来没出过永安城,新帝见她做甚,难不成阿九真是皇帝?可她与阿九速来无冤无仇,那他又为何将自己绑来?
莲花被人领着一路在宫中行走,她哪里见过这般气派的地方,眼睛看的那是一愣一愣的,活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可她本来就住村里,说成是村妇亦是正常。
莲花被人领着进殿,此刻殿中还没人。带她来的内侍让莲花跪在地上等,莲花遂就老老实实的脑门顶着地面,跪在地上等着。
大殿内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偌大的宫殿就莲花一人跪在殿中央,跪了这么长时间她的膝盖又酸又麻,莲花刚想趁着没人活动一下筋骨,几乎是同一瞬间,莲花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本能的回头,只见来人头戴冕旒,身着玄黑绣金龙袍,腰间悬着佩剑,正大步朝自己走来。
莲花当即呆住:“阿…..阿九,真的是你?”
“放肆!”跟在霍知雪身后的主管内侍李德明声音尖锐:“面对陛下还不跪拜!”
莲花这才反应过来,忙爬着转身磕头,吓得声音哆哩哆嗦:“草民….草民拜见陛下!.”
霍知雪低头俯视着缩成一团的莲花,咬牙道:“她在哪儿?”
下过雪的冬天变得更加寒冷,街道上结了不少冰,行人皆走的很慢,生怕一个不留神摔倒。小鹿亦是不例外,揣着信封小心翼翼的在街道上走着。小鹿走着走着便闻到了一股香味,她顺着香味看去,瞧见不远处是一个馄饨摊,摊主正烧水煮馄饨,身后的桌上零星坐着几个客人。
小鹿昨晚给莲花写了两页纸的新,今日一醒洗漱完便问了客栈老板附近寄信的地方,到现在还未吃东西。冬日早晨里的馄饨香十分诱人,小鹿遂停下了脚步纠结着望着馄饨摊位。
摊主察觉到不远处的目光,看到一位年纪尚小的姑娘站在冬青树下望着这边,遂盛情吆喝道:“姑娘!来吃一碗馄饨吧,一碗馄饨一个烧饼一共才十五文钱!冬天的早晨怎能不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呢。”
她好久没吃过馄饨,摊主又喊了几声小鹿才走过来,鹅蛋脸蛋冻的有些发红,小鹿腼腆道:“老板,那你给我来一碗馄饨和一个烧饼吧。”
“得嘞!客官您先请坐。”
小鹿付了钱,便找了最后排的位置坐下。京城的冬天格外冷,小鹿即便将手缩进棉衣袖里,手还是发冷。
等待期间,坐在她前面的几名男子正边吃馄饨边聊天。
“哎?你听说了吗?最近宫里好像在找什么人?”
“这倒没有听说,但是这几日在京城巡逻的军队好像多了呀。”
“肯定是在找人!”其中一个男子拿勺子舀着馄饨汤:“这几天京中的客栈正在被皇帝的狼卫逐一查看呢!我昨日还见着了。”
“不会是在查什么刺客吧?”
几个人正七嘴八舌的闲聊着,说话间小鹿的烧饼馄饨便端上了桌。
小鹿咬了口烧饼,香酥美味,一口下去小鹿只觉得想要掉眼泪,她在永安城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和阿婆一起吃过烧饼,一挣了钱便拿去给阿九请大夫和抓药,吃烧饼和馄饨简直是奢侈。也就是中秋那天,很多人都会买灯笼祈福用,所以那天她才赚的格外多,有了几个闲钱买鱼买肉改善一下家中的伙食。
但有了先前被人叫“土包子”的教训,小鹿忍住了想哭的冲动,一个人缩在一边慢慢的吃饭,几口馄饨汤下肚小鹿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这边正埋头吃着,小鹿突然感觉背后生风,头皮发凉。她嘴巴里的烧饼还未咽下肚,便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呵斥:“大胆盗贼!”
小鹿转过头,只见身后站了一排手持长矛的官兵,紧接着小鹿便被为首的官兵禽住压在地上。
没吃完的馄饨洒了一地,小鹿吓坏了急忙问道:“大人您这是何意!”
“你偷盗御赐之物!还不快快认罪!”那人说着便从身后揪出藏珍阁的老板:“快说!是不是她!”
藏珍阁老板鼻青脸肿,俨然是一副被揍后的模样,见到小鹿他立刻急急点头:“是她!官爷!就是她偷了御赐之物!”
“什么御赐之物!”小鹿想挣扎却被官兵死死按住:“我没有偷东西!大人!我从来没有偷过东西!”
“像你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我见多了!”领头的官兵说着在小鹿身上踹了一脚:“你个不知死活的贱民!待我把你压上刑堂听候发落!”
“大人!草民冤枉!大人!”小鹿一再喊冤,却一再被踢。直到小鹿没了力气才被官兵们绑起来押送到官府。
原是藏珍阁的老板得了皇家之物,转头便想将此物高价发卖,没曾想过来淘宝之人乃一文官的门客,那门客见了金锁上的“霍”字当即变了脸色,不顾藏珍阁老板的阻拦,直接将此事告知了家主,那文官一听怒而拍案:“皇家之物,岂能流窜民间。”于是便派人捉了藏珍阁老板。而这老板自是喊冤,说是一女子偷盗而来。
于是乎便有了小鹿被当街暴打之后众目睽睽带走的场面。
刑堂里,小鹿双手被铁链栓住跪在地上,她的丸子头松松的歪在一边,脸上还有红紫色的淤青,旧棉衣也在被官兵的拉扯中撕破。活脱脱一副乞丐的可怜模样。
判官杨鸿一锤子拍在桌案上,怒目瞪圆:“大胆刁民!还不速速将实话招来!”
“大人草民没有说谎!”小鹿边哭边向杨鸿磕头:“这确实是草民在驿站歇息时,一位大人送的,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分了金银珠宝!”
“那你且说说是哪个大人!”
“这个草民属实不知,那位大人并未说明他的身份!”
“胡说八道!”杨鸿手举金锁道:“此乃皇家之物!又有谁人敢随意赠送!你可知偷盗变卖御赐之物是何罪名!”
小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一个乡下姑娘哪里分的清什么御赐之物:“这真的不是草民所盗!是一位大人见百姓们没钱只得坐在驿站外搭的帐篷下歇息时,不忍百姓受苦,才将一箱财宝分给我们!”
“本官再说一遍,速速将你的同伙交代出来!”
“草民真的没有!”
杨鸿的脸憋的通红,紧接着一锤子便敲在案上:“贱民偷盗御赐之物实则为天地所不容,来人,将她拖出去,即刻处死!”
“大人!草民冤枉!草民真的没有偷盗!求大人放过草民!”小鹿急忙磕头,甚至连血顺着脸庞流下来她都没发觉:“草民冤枉啊大人!”
正当刑堂一片混乱时,只听外头传来一道尖锐的通报之声:“陛下驾到!”
顿时刑堂中所有人皆安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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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浮生事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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