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漫得无边无际,分不清是破晓前未醒的朝阳染的,还是日暮时沉落的余晖褪的,丝丝缕缕缠在水面上,粼粼波光里也漾着紫,把整个世界泡成了一场朦胧的梦。
卡卡西望着水里的倒影,那抹银白的发、带着疲惫的眼,分明是自己,却又像隔了层雾。这些年的风雨、伤疤、失去的人,都刻在那双眼尾的细纹里。
看来,我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闭上眼,不再挣扎,任由身体往水下沉。冰冷从四肢百骸漫上来,像无数细针往骨缝里钻,却抵不过心里那片空茫。好像跋涉了太久的旅人,终于能歇脚了。
灵魂坠入的地方,烛火明明灭灭,隧道长得没有尽头。没有鲜花簇拥的虚妄,也没有恶鬼拦路的狰狞,只有单调的石壁和昏黄的光,像木叶后山那间被遗忘的密室,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卡卡西以为会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踏入黄泉,彻底告别尘世。可命运的齿轮偏生卡了一下,前方那道佝偻的背影,被烛火拉得很长,明明在记忆里已蒙了层薄纱,他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父亲,旗木朔茂。
“原来你在这儿。”他走过去,声音里裹着重逢的感慨,像风吹过积了灰的旧物。
旗木朔茂似是早等了许久,脊背猛地一僵,才缓缓转过身。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那双曾锐利如刀的眼,此刻盛着满得要溢出来的慈爱,还有藏不住的疼,是心疼儿子独自扛过的那些年,是思念熬成的褶皱,更是压了太久的愧疚,像块石头,压得他在这幽冥隧道里,半步也迈不向黄泉。
“这么年轻啊……”他轻声说,指尖微微颤抖,“这些年,辛苦你了。抱歉,卡卡西。”
卡卡西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身前跳动的火堆上。火光舔着柴薪,映得他脸颊发烫,也勾出心底那些被时光埋住的碎片:小时候父亲背着他跑过训练场,雨天里共享一把伞,还有后来……那封染了血的遗书。
他闭上眼,睫毛轻轻颤,想掩住对现世的遗憾,阿璃的笑、鸣人的吵,那些没来得及好好告别的牵挂,像针似的扎着。
良久,他睁开眼,眉眼弯出和父亲相似的弧度,温柔里带着坚定。他说起这些年的事:说水门老师的信任,说带土和琳,说鸣人怎样从爱哭的小鬼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少年,说阿璃与他这些年相互扶持,总会在他受伤时偷偷掉眼泪。
“……所以,我不怪你了,父亲。”
旗木朔茂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眼眶红了,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故事讲完时,父子俩起身,准备一同往前走。刚迈出脚步,隧道那头突然逆着光,走来一道人影。
随着距离拉近,人影渐渐清晰——是日向风,怀里还抱着团雪白的东西,正是亚诺,那只总爱眯着伤疤眼的白猫。
“风?还有亚诺?”卡卡西愣住,眼里涌起点惊喜。
死去的日向风,彻底松了绑。额头光洁得很,那道像枷锁似的笼中鸟咒印彻底消失了,连平日里一丝不苟束着的长发都散在肩头,发丝轻晃,宣告着一场迟来的自由。
“卡卡西,你来早了。”风皱着眉,语气带着点嗔怪,“不是答应过我,要替我把最后一本小说发表出来吗?”
卡卡西连忙道歉,语气温顺得像犯了错的学生。可风依旧板着脸,半点不让步,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空气里却没什么火药味,反倒像老友间的拌嘴。直到旗木朔茂也上前一步,诚恳地要替儿子赔罪,风终于忍不住笑了,连连摆手:“朔茂大人,玩笑而已,您别当真。”
笑意从眼角眉梢漾开,他收了玩笑的神色,目光温和又坚定:“卡卡西,现在还不是你来的时候。阿璃知道了会难过的。”他顿了顿,把怀里的亚诺往前递了递,“这个世界还需要你,回去吧。”
白猫抬起头,伤疤眼望着卡卡西,眼神沉静得像藏了什么秘密。
刹那间,一道莹绿的光突然从亚诺体内涌出来,像初春解冻的河,带着蓬勃的生机,顺着卡卡西的指尖、心口,疯狂地往他灵魂里钻。
那是生命力,是带着温度的、要把他往回拉的力量。
亚诺的眼神渐渐清澈,像卸下了什么重担。卡卡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推着往后退。他看见父亲和风站在原地,朝他笑着挥手,烛火在他们身后明明灭灭,像在说“去吧,好好活着”。
意识被强光包裹的前一秒,他好像听见风在说:“书畅销的话,记得来我的墓碑前告诉我一声。”
然后,便是现世的暖意,猛地将他拥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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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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