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森林:腐化之根<
>云澈和陆轩意外被卷入异世界,同行的竟还有十二个身怀绝技的现代人。
>精灵森林优雅外表下暗藏腐化狂躁,沈璃的绝对精准发现精灵体内有金属寄生。
>当腐化古树吞噬精灵,苏晓的流量感知突然变异——她竟能看见生命能量流动。
>“阳光少女”悄悄收集发光孢子:“欢迎来到我的新直播间,异世界的家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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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呼吸带着一种粘稠的甜腻,浓得化不开,沉重地压在每一个初来者的肺叶上。光线被层层叠叠、形态怪异的巨大叶片扭曲、切割,投下斑驳陆离、如同毒菌色彩的光斑。空气里悬浮着肉眼可见的淡金色孢子,闪烁着微光,随着每一次呼吸,钻进鼻腔,带着一种细微的、令人不安的麻痒。
“咳……咳咳……” 云澈捂着口鼻,单薄的身体在陌生空气的刺激下微微发抖,清秀的眉头紧蹙。陆轩下意识地将他往身后一揽,宽阔的肩膀绷紧,如同护住幼崽的猛兽,锐利的目光扫过这片完全陌生的、令人不安的绿色地狱。他的运动服在穿越时被撕裂了几处,露出底下结实的肌肉线条,此刻每一寸都蓄满了本能的警惕。
不止他们两个。在他们周围,姿态各异地倒伏着另外十二个人影——正是那十二个命运轨迹在某个瞬间与他们纠缠碰撞的“夜行者”。
“操……” 一声低哑的咒骂打破了诡异的寂静。林风捂着额头坐起来,指缝间有血迹渗出,眼神却锐利如刀,瞬间扫过四周的环境、同伴的状态,以及那些在巨大蕨类植物阴影下若隐若现、绝非善类的轮廓。“全员警戒!方位不明,环境高危,有东西在动!”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战场指挥官特有的穿透力,瞬间让还在眩晕或惊愕的众人神经绷紧。
叶蓁蓁几乎是立刻蜷缩起来,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森林深处传来的声音并非她熟悉的鸟鸣兽吼,而是一种沉闷的、带着痛苦意味的低沉摩擦,夹杂着尖锐到刺耳的、频率高得不正常的嘶鸣,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几只毛色暗淡、眼珠浑浊的松鼠状生物从头顶的枝桠间窜过,发出威胁的吱吱声,动作僵硬而充满攻击性。她的“跨物种沟通”能力在这里感受到的只有混乱和痛苦。“它们在…尖叫…很痛…整个森林都在痛!”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痛?” 吴畏冷笑一声,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如同高速摄像机,瞳孔微微收缩,瞬间锁定了叶蓁蓁所指方向的树冠阴影。几道模糊的灰影一闪而过。“动作快得不像话,关节僵硬,攻击姿态…不像活物,像扯线的木偶。” 他的视网膜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些生物扭曲的关节运动轨迹和泛着不正常金属光泽的爪尖。
“木偶也需要线。” 许清欢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她半跪在一株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紫黑色、脉络中似乎有粘稠液体缓慢流动的巨大植物旁,指尖捻起一点湿润的黑色泥土。泥土里混杂着几片极其微小的、闪着冷光的银色碎片,形状扭曲,边缘锐利,绝非自然产物。不远处,一片被踩踏过的苔藓上,留下半个清晰的、带着奇特螺旋纹路的足印,既非人形,也非兽类。她的目光如同探针,迅速将这些碎片信息拼接:“有‘人’来过,或者…制造过什么。目的不明,痕迹指向森林深处。”
“深处?” 陆明哲眉头紧锁,他那近乎本能的“危机预演”能力在疯狂运转。他抬头望向被浓密树冠遮蔽的天空,又扫视四周扭曲盘结、仿佛随时会活过来绞杀猎物的藤蔓和根须。“氧气浓度异常偏高,空气湿度超过90%,孢子…可能有神经麻痹或致幻效果。地面植被结构松散,下方极可能存在空洞或溶蚀地形。在这种环境里深入…” 他顿了一下,结论冰冷,“生还率低于30%。建议寻找高地或开阔地建立防御。”
“防御?” 江屿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亡命徒特有的狠厉。他扯开自己染血的T恤下摆,露出精悍腰腹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皮肉翻卷,边缘渗出黑红色的血。他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用撕下的布条草草勒紧伤口上方,动作粗暴却有效。“等死吗?后面那玩意儿快追上来了!” 他猛地指向来时的方向。森林深处,那种沉闷的摩擦声陡然加剧,伴随着枯枝被成片碾断的噼啪脆响,大地传来清晰的震动感。
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腐气息,如同打开了腐烂千年的棺椁,随着震动猛然扩散开来,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在空气中慵懒漂浮的淡金色孢子,骤然间仿佛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疯狂地向某个中心点汇聚、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形成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直冲被树冠遮蔽的昏暗天空!光柱中心,空间剧烈地扭曲、波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嗡鸣声中,光柱猛地向四周炸裂!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片无声的、纯粹的光之潮汐,带着一种净化般的温暖气息席卷而过。光芒所及之处,空气中令人不安的甜腻感被驱散,那些狂躁的嘶鸣和摩擦声瞬间沉寂下去,连带着那股迫近的恐怖腥腐气息也如同潮水般退去。森林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一片诡异的、屏息般的宁静。
光潮退去,在众人惊魂未定的目光聚焦处,光柱炸裂的核心位置,凭空出现了十几个人影。
他们优雅得如同林中诞生的幻影。为首者身形颀长,容貌俊美得不似凡人,尖长的双耳从柔顺的银白色长发间探出,穿着一身贴合身体的、由某种散发微光的淡绿色叶片和藤蔓编织而成的轻甲。他手持一柄造型古朴、顶端镶嵌着翠绿宝石的木杖,此刻正以杖尖轻点地面,一圈柔和的翠绿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无声地抚平了刚才光柱爆发引起的最后一丝空间涟漪。
在他身后,是十来个同样拥有尖耳、气质清冷出尘的男女精灵。他们的装束相似,但更为简洁,手中握着弯曲的长弓或是细长的木剑,眼神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云澈等人,以及周围死寂的森林。他们的动作轻盈无声,仿佛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但那份优雅之下,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紧绷。
“陌生的访客,” 为首的精灵开口了,声音如同林间清泉流淌,悦耳动听,但那份悦耳中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疏离和审视。“星辉之痕撕裂了帷幕,将你们抛入这片垂死之地。我是凯兰崔尔,月歌林地最后的守护者。” 他的目光掠过众人惊愕、警惕、茫然的脸庞,最终停留在云澈身上,那双深邃如古潭的碧绿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世界树在哭泣,腐化已深入骨髓。你们的到来…是古老的预言,还是深渊的又一次嘲弄?”
森林死寂,只有凯兰崔尔清泉般的声音在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精灵们无声地散开,如同融入背景的幽灵,长弓半张,木剑低垂,警惕的视线如同实质的针,刺在每一个现代来客的身上。那份拒人千里的优雅,此刻更像冰冷的铠甲。
“预言?嘲弄?” 陆轩嗤笑一声,肌肉虬结的手臂依旧牢牢护着身后的云澈,声音洪亮,带着运动健将特有的直白,“我们他妈就是被一束莫名其妙的光砸进来的!你们是谁?这鬼地方又是哪?” 他的质问打破了精灵带来的无形压力。
凯兰崔尔的目光平静地掠过陆轩,那份非人的疏离感没有丝毫波动,最终又落回云澈脸上。“月歌林地。世界树诺达希尔扎根之地。” 他手中的木杖再次轻点地面,杖尖的翠绿宝石光芒流转。“亦是腐化‘根须’蔓延最深的伤口。” 他微微侧身,指向森林深处那片最为浓稠、光线几乎无法透入的黑暗,“‘它’在那里沉睡,汲取着诺达希尔的生命,将纯净的自然之力扭曲为污秽。我们的抵抗…如同落叶对抗风暴。” 那平静的叙述下,是倾覆在即的绝望。
“抵抗?” 林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他上前一步,额角的血迹已经凝固,眼神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过精灵们身上那些被忽略的细节——轻甲上细微的、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暗淡痕迹;握着武器的手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透露出持久的紧张;还有那掩饰不住的、从灵魂深处透出的沉重疲惫。他的“战术预判”本能瞬间勾勒出一个文明在漫长而绝望的消耗战中濒临崩溃的轮廓。“你们需要帮助。” 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凯兰崔尔沉默了片刻,银白色的长睫垂下,在完美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当他再次抬眼时,那份疏离感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流露出深不见底的、属于生命的重负。“凡人的力量,在根须面前如同萤火。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云澈身上,带着一种奇特的审视,“星辉之痕选择了你们。诺达希尔残存的意志…或许在你们身上看到了渺茫的变数。随我来吧,至少,月歌庇护所暂时能隔绝腐化的低语。”
他不再多言,转身向那片黑暗的反方向走去,银白的长发在黯淡的光线下划过一道清冷的弧线。精灵护卫们无声地合拢,形成一个半包围的阵型,既是保护,也是无形的押送。
穿越这片垂死的森林如同行走在巨兽腐烂的腹腔内。脚下的“土地”柔软得诡异,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微弱霉味的暗紫色苔藓,踩上去如同踩在吸饱了水的海绵上,粘腻无声。巨大的树木扭曲着生长,树皮不再是粗糙的棕色,而是覆盖着滑腻的、类似菌斑的暗绿或深紫色物质,如同溃烂的皮肤。粗壮的藤蔓不再是生机勃勃的绿色,它们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表面渗出粘稠的、散发着淡淡甜腥气的黑色汁液,像垂死的巨蟒般缠绕在树干和嶙峋的怪石上,阻塞着本就不存在的道路。
精灵们显然对这片扭曲的路径了如指掌。凯兰崔尔走在最前,他手中的木杖杖尖始终亮着一点稳定的翠绿光芒,如同黑暗海洋中的微灯塔。那光芒所及之处,前方盘根错节、布满滑腻苔藓和滴落粘液的藤蔓根须,竟会如同活物般带着不情愿的迟缓,微微蠕动、收缩,让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布满湿滑黏液的狭窄缝隙。队伍沉默地在这些缝隙中穿行,如同穿过巨兽蠕动的肠道。
空气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那种甜腻的腐殖质气味和无处不在的淡金色孢子。光线被层层叠叠的变异植物彻底吞噬,只有精灵木杖顶端、以及他们自身散发出的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淡绿色微光,勉强勾勒出前方同伴模糊的背影和脚下令人不安的“路”。
“唔…” 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从队伍中段传来。是周默。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身体微微佝偻着,双手死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那能构建四维空间模型的大脑,此刻正被这片森林混乱扭曲的空间结构疯狂冲击。脚下的“地面”在他的感知里并非平面,而是无数个扭曲、塌陷、互相折叠又撕裂的破碎维度断层,每一步落下都像踏在空间碎裂的边缘,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维…维度参数…全乱了…引力场…空间曲率…无法解析…” 他牙齿打颤,破碎的词句从齿缝里挤出,身体摇摇欲坠。
走在他旁边的陈铮同样不好受。他的“空间记忆”能力在这里成了可怕的负担。每经过一棵形态狰狞的怪树,每绕过一块布满孔洞、仿佛在无声尖叫的嶙峋怪石,其精确到毫米的结构细节都如同烧红的烙铁,强行烙印进他的脑海。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看”到脚下厚厚苔藓和腐殖层之下,那如同巨大蜂巢般遍布的、被侵蚀掏空的孔洞和纵横交错的腐朽根系网络。每一次落脚,他都能“听”到脚下结构细微的呻吟和断裂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塌,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去“扫描”,但那种窒息般的结构感如影随形。
“妈的,这鬼地方…” 吴畏低声咒骂着,他那双动态捕捉能力超常的眼睛此刻成了痛苦的放大器。他被迫清晰地“看”到黑暗中那些潜藏的危险:一条伪装成枯藤、颜色灰败的毒蛇,细密的鳞片在微光下泛着湿冷的光,正缓慢地将三角头颅转向队伍的方向;头顶一根渗出粘稠黑液的巨大藤蔓内部,无数米粒大小、甲壳泛着金属光泽的硬壳甲虫正在疯狂啃噬着木质,细密的啃噬声在他耳中被无限放大;甚至远处黑暗中,一只体型硕大如猫、复眼闪烁着浑浊红光的蜘蛛,正用长满刚毛的节肢,将一具早已被吸干的小兽骸骨缠绕包裹…这些慢动作般呈现的细节,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
顾晚宁走在队伍靠后的位置,始终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小心翼翼地避让着那些滴落黑色粘液的藤蔓,动作轻灵。然而,就在经过一株表皮布满褶皱、如同老人愁苦面容的古树时,她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脚步微微一顿。她极其隐蔽地侧过头,嘴唇对着那粗糙的树皮,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极低音量,发出一串短促而古怪的音节。那声音并非任何一种已知语言,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和摩擦感,像是树皮在呻吟,又像风穿过空洞的呜咽。
前方带路的凯兰崔尔,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握着木杖的手指瞬间收紧。他并未回头,但挺直的背影似乎僵硬了刹那。
“怎么了?” 紧跟在凯兰崔尔身后的云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低声问道。陆轩也立刻警觉地看向精灵王。
凯兰崔尔沉默了一瞬,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没什么。腐化的低语无处不在。提醒你的同伴,不要回应任何来自黑暗的声音,无论是耳边低语,还是…树木的呻吟。” 他说完,便继续前行,不再多言。顾晚宁早已低下头,重新汇入沉默的队伍,仿佛刚才那微小的试探从未发生。
压抑的沉默在昏暗粘稠的空气中蔓延,只有脚下苔藓被踩压的噗叽声和远处传来的、令人不安的滴水声。突然,一声压抑的、带着痛苦和恐惧的呜咽打破了死寂。
“呜…妈妈…好黑…好痛…” 声音来自队伍中间,是叶蓁蓁。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抱着头,浑身剧烈地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眼神涣散,仿佛正经历着可怕的幻觉。“好多眼睛…在看我…在咬我…骨头…断了…”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充满了孩童般的无助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蓁蓁!” 离她最近的苏晓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她。
“别碰她!” 姜晚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她不知何时已挤到叶蓁蓁身边,那双能捕捉面部43块肌肉细微变化的眼睛,此刻正锐利地锁定着叶蓁蓁痛苦扭曲的脸庞。“恐惧性幻觉爆发。瞳孔极度放大,面部肌肉群(额肌、皱眉肌、眼轮匝肌)剧烈收缩扭曲,嘴角降肌和颈阔肌呈痉挛性下拉——典型的深层创伤应激反应被极端环境诱发。” 她语速飞快,冷静得近乎残忍地分析着症状,“腐化环境是诱因,核心刺激源是‘封闭’和‘黑暗’的感知叠加。”
她的话像是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苏晓伸出的手,也劈中了队伍中另一个人的神经。陈铮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比叶蓁蓁还要惨白。幼时被困坍塌建筑的恐怖记忆,那深入骨髓的对封闭黑暗的恐惧和病态迷恋,如同被姜晚的话瞬间点燃引信的炸药,轰然在他脑海里炸开!他急促地喘息起来,眼神失去了焦距,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一根湿滑冰冷的藤蔓上。
“呃啊——!” 藤蔓上分泌的粘稠黑液沾染了他的衣服,那冰冷滑腻的触感如同毒蛇缠身。陈铮发出一声短促的、濒死野兽般的嘶吼,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他猛地转身,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身后布满滑腻苔藓和腐朽木屑的树干,十指瞬间鲜血淋漓,仿佛要将这囚禁他的黑暗撕裂出一个出口!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那是恐惧淹没理智的狂涛。
“陈铮!” 林风脸色一变,想要上前制止。
“两个爆发点!” 姜晚的声音依旧冰冷,但语速更快,“陈铮,创伤核心‘封闭空间恐惧症’被当前环境与叶蓁蓁症状共情触发!动作特征:抓挠行为(逃离本能),喉部肌肉痉挛(失语性尖叫),肾上腺素过量分泌体征明显!”
就在这混乱爆发的瞬间,一直沉默走在队伍边缘的江屿,眼中闪过一丝野兽般的凶光。没有任何预兆,他猛地一步踏出,动作快如鬼魅,带着地下拳场特有的狠辣精准。目标不是陈铮,而是旁边一棵相对细小、同样渗出黑液的藤蔓!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江屿布满老茧的拳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那根藤蔓的根部关节处!黑色的、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溅射出来,淋了他半身,发出滋滋的轻响,瞬间将他手臂和肩头的皮肤灼烧出大片的红痕和燎泡,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焦糊味和更浓郁的腥甜。
剧痛足以让常人瞬间昏厥,但江屿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那野兽般的“疼痛耐受力”瞬间启动,如同关闭了痛觉神经的闸门。他反手抓住那根被他砸得断裂、却仍在疯狂扭动的藤蔓,如同抓住一条垂死挣扎的毒蛇,沾满黑液和灼伤的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将其从纠缠的根须中彻底扯断!
“闭嘴!” 他朝着陷入疯狂抓挠的陈铮和痛苦呜咽的叶蓁蓁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咆哮。那声音里蕴含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纯粹到令人胆寒的暴戾杀气,如同一盆混合着冰碴的冷水,狠狠浇在两人被恐惧吞噬的神经上!
陈铮抓挠的动作猛地僵住,鲜血淋漓的手指停在半空,涣散的瞳孔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刺激而剧烈收缩。叶蓁蓁的呜咽也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只剩下剧烈的、无声的抽噎,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
整个队伍死一般寂静。精灵们惊愕地看着这个悍然自残、浑身散发着凶戾气息的人类,手中的弓箭下意识地抬高了几分。凯兰崔尔也停下了脚步,深邃的眼眸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江屿的身影,那眼神复杂难明。
江屿随手将那截还在扭动的藤蔓残骸扔在脚下粘稠的苔藓上,任由那灼人的黑液顺着自己强健的手臂和胸膛流淌,留下道道狰狞的灼痕。他剧烈地喘息着,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强行关闭痛觉带来的巨大生理负荷,额角青筋暴起。他环视众人,眼神凶狠如同受伤的孤狼,最终狠狠瞪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姜晚:“再他妈分析,老子把你嘴缝上!” 那嘶哑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威胁和疲惫。
姜晚迎着他的目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能洞悉一切细微表情的眼睛,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解读的波动。
“继续走。” 凯兰崔尔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听不出喜怒。他手中的木杖再次点出,翠绿光芒稳定地照亮前方幽深的缝隙。队伍在一种更加压抑、更加诡异的沉默中重新移动。叶蓁蓁被苏晓和另一个女性精灵半搀扶着,身体依旧在发抖,但不再哭喊。陈铮低着头,用衣襟胡乱裹住流血的手指,沉默地跟上,只是步伐有些踉跄。江屿走在最后,灼伤处的皮肤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他…没事吧?” 云澈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江屿身上触目惊心的灼伤,小声问身边的陆轩。
陆轩眉头紧锁,看着江屿那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却明显在透支身体的姿态,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硬骨头。但那种伤…肯定有代价。” 他下意识地将云澈往自己身边又拉近了些,仿佛要为他隔绝开这片森林里所有的恶意和疯狂。
不知在幽暗粘滑的“肠道”中穿行了多久,前方引路的凯兰崔尔终于停了下来。他手中的木杖高高举起,杖顶的翠绿宝石骤然爆发出比之前明亮数倍的光芒,如同一颗小型的绿色太阳,瞬间驱散了前方浓稠的黑暗!
光芒所及之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处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地边缘。头顶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层层叠叠的扭曲树冠,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景象——无数粗壮无比、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巨大树根,如同虬龙般在高高的穹顶之上盘绕、交织,形成了一张覆盖整个空间的、无比繁复壮观的根须网络。那些根须本身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丝毫不刺眼。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和无处不在的孢子尘埃,在这里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纯净、带着蓬勃生命力的草木芬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洗涤肺腑中的污浊。
在巨大根须穹顶的笼罩下,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洲。清澈见底的溪流在覆盖着柔软青草和斑斓小花的土地上蜿蜒流淌,发出悦耳的淙淙声。形态优雅、叶片散发着微光的奇特植物错落有致地生长着,其间点缀着一些小巧精致的树屋,由活着的、开满细碎花朵的藤蔓自然缠绕而成,如同生长在树上的巨大花苞。一些身形同样纤细优雅、但衣着更为朴素的精灵在溪边汲水,在花丛中照料植物,或在树屋间轻盈地跳跃穿梭。他们看到凯兰崔尔一行,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投来好奇、警惕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目光。
“月歌庇护所。” 凯兰崔尔的声音在纯净的光明和芬芳中响起,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似乎被这里的气息抚平了一丝,“诺达希尔最后纯净根须庇护之地。暂时…安全了。”
踏入庇护所的感觉,如同从地狱一步跨入天堂。清新到令人落泪的空气涌入肺腑,洗刷着在腐化森林中积累的每一丝浊气与恐惧。柔和的白光并非来自太阳,而是头顶那无数盘绕交错的巨大发光根须,它们像活着的星辰脉络,静静滋养着这片被黑暗包围的净土。精灵们无声地散去,融入这片宁静的绿意中。
然而,短暂的安宁很快被现实打破。
“伤员!这里有重伤员!” 沈璃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打破了庇护所的宁静。她半跪在溪边一片柔软的草地上,面前躺着的是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江屿。他之前强行关闭痛觉砸断藤蔓、又被腐蚀性黑液灼伤的代价终于猛烈反噬。此刻他浑身滚烫,呼吸急促而浅薄,被灼烧的手臂、肩头和胸膛处,皮肤呈现出可怕的紫黑色,肿胀发亮,边缘组织坏死,不断渗出黄浊的脓液和血水,散发出明显的腥臭。更严重的是,那腐蚀性毒素似乎侵入了血液,沿着血管蔓延出蛛网般的黑紫色纹路,触目惊心。
沈璃的动作快得惊人。她已迅速解下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像高科技化妆包的急救包(里面是她在现代世界惯用的精密器械),但此刻她只是快速扫了一眼,便果断放弃。她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扫过庇护所内天然的植物。“我需要沸水!干净的布!还有…” 她的视线锁定不远处几株叶片呈银蓝色、边缘带着细小锯齿的植物,“那种草!越多越好!快!”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绝对的权威,指向守护在凯兰崔尔身边的一位精灵战士。
那精灵战士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凯兰崔尔。精灵王微微颔首。战士立刻转身,如风般掠向那几株银蓝草。
沈璃不再理会旁人。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让她整个人的气场瞬间沉凝下来,如同进入了一个绝对静谧的领域。她无视了江屿身上散发出的恶臭和可怖的伤口,伸出双手——那双被誉为“绝对精准”的手,此刻稳得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没有丝毫颤抖。她的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轻拂过江屿伤口边缘的皮肤,感受着肿胀的硬度、脓液的粘稠度、坏死组织的范围以及毒素蔓延的深浅和速度。
“皮下组织深度坏死,筋膜层部分溶解,腐蚀毒素类型不明,混合神经毒素和溶肌酶,扩散速度…极快。” 她一边探查,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冷静地报出判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告知可能存在的助手。她的眼神专注到极致,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片溃烂的肌体和其中流淌的死亡威胁。
精灵战士很快抱着一大捧银蓝色的草药返回。沈璃看都没看,直接命令:“捣碎,取汁液,一半备用,一半混合沸水冷却至体温!” 同时,她已从急救包里取出一枚薄如柳叶、边缘闪烁着寒光的特制刀片(这大概是她唯一带过来的现代器械)。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腕稳定如机械,刀尖精准地切入江屿紫黑色伤口边缘的坏死皮肤。
嗤…
轻微的切割声响起。沈璃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她的刀尖仿佛拥有生命,每一次落下、挑开、剥离,都精准地避开了尚存活力的组织与微小血管,只将那些完全坏死、阻碍愈合的腐肉和脓膜剔除。她的手指配合着刀片,如同最灵巧的镊子,将剥离下来的腐肉迅速夹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精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0.1毫米级操作!脓血和腐肉被迅速清理,露出底下颜色暗红、但总算有了生机的创面。空气中弥漫开更浓烈的腥臭,但沈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只是寻常的空气。
精灵战士已经按照吩咐准备好了草药汁液。沈璃接过混合了沸水冷却后的那一份,用一块干净的(似乎是某种巨大花瓣制成的)软布蘸取,开始极其轻柔、却又极其彻底地擦拭清理后的创面。那银蓝色的汁液接触到伤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起细小的白烟,江屿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沈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稳定依旧。擦洗完毕,她又接过纯的草药汁液,用另一种更柔软的叶片蘸取,小心地敷在创面上。
“伤口暂时控制,毒素蔓延延缓。但他失血和能量消耗太大,需要生命能量补充。” 沈璃做完这一切,才直起身,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看向凯兰崔尔,“你们有办法吗?”
凯兰崔尔一直沉默地看着沈璃的操作,碧绿的眼眸中映着她那双稳定得不可思议的手,以及那超越凡俗的精准技艺。听到问话,他走上前,将手中的木杖轻轻顿在江屿身边的草地上。杖顶的翠绿宝石光芒流转,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生命气息。他伸出另一只手,掌心向上,对着江屿的身体。
柔和纯净的绿色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纷纷从木杖的宝石中飘散出来,又受到牵引般缓缓融入江屿的身体,尤其是那些被毒素侵蚀、呈现出黑紫色纹路的区域。随着光点的融入,江屿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一些,皮肤上那些狰狞的紫黑色纹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退,伤口的渗液明显减少。
“诺达希尔的祝福能暂时压制污秽,滋养他的生命之火。” 凯兰崔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他灵魂上的‘空洞’…非自然之力能轻易填补。”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江屿即使在昏迷中也依旧紧锁的眉头和攥紧的拳头。
就在众人为江屿的情况稍松一口气时,另一个方向的树屋下,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充满痛苦的咳嗽声和骚动。
“莉娅!坚持住!” “长老!莉娅她…她又发作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个精灵围在一间树屋下,一个年轻的女性精灵蜷缩在铺着柔软苔藓的地上,身体痛苦地弓起,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点点暗红色的血沫,溅落在翠绿的苔藓上,显得格外刺眼。她裸露在外的纤细手臂上,皮肤下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泽,仿佛生命力正在被迅速抽离。一个年长的精灵正将手按在她的额头,掌心散发出微弱的绿光,但效果似乎微乎其微,年轻精灵莉娅的气息反而越来越微弱。
凯兰崔尔眉头紧锁,立刻走了过去。沈璃处理完江屿的伤口,也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出于医者的本能。
“腐化又加深了…” 年长的精灵长老看到凯兰崔尔,声音充满了无力感,“诺达希尔的祝福…对莉娅的作用越来越弱了。”
凯兰崔尔蹲下身,将木杖点在莉娅身边,更浓郁的绿色光点涌入她的身体。莉娅的咳嗽似乎缓和了瞬间,但灰败的肤色并未好转,反而在她白皙的脖颈皮肤下,似乎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变化,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但沈璃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的“绝对精准”带来的超常视觉,让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异常——那不是血管的搏动,而是某种…异物在皮肤下的移动!
“别动!” 沈璃的声音冷冽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她一步上前,半跪在莉娅身边,在凯兰崔尔和精灵长老惊愕的目光中,双手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稳定地探向莉娅的脖颈。
她的指尖触碰到莉娅颈部那细腻但已透出灰败的皮肤。触感微凉,弹性异常。沈璃屏住呼吸,眼神锐利如鹰隼,指腹以极其轻微、几乎无法感知的力道和速度,沿着一个特定的角度和路径,在莉娅颈侧的皮肤上滑动、按压、感受。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精灵都屏住了呼吸,连凯兰崔尔也停下了手中的祝福光芒,碧绿的眼眸紧紧盯着沈璃的动作。
突然,沈璃的手指在莉娅颈侧一个极其隐蔽、靠近下颌骨下方的位置停住!她的指尖施加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向斜下方按压的力道,同时另一只手的指尖如同灵蛇般迅速拂过莉娅耳后的一处细微凹陷!
就在这一按一拂的刹那——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细针破开薄纸的声音响起!
一道细如发丝、闪烁着冰冷金属寒光的银线,竟然从莉娅颈侧沈璃按压的那个点,如同被挤压的异物般,猛地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银芒!
噗!
银线射入旁边柔软的苔藓地面,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细小孔洞。
“啊——!” 一直痛苦蜷缩的莉娅,在银线射出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长长的呻吟,紧锁的眉头骤然松开,原本急促微弱的呼吸立刻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她颈侧皮肤下那灰败的色泽,如同退潮般迅速淡化!
“那是什么?!” 年长的精灵长老失声惊呼,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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