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芙微微地耸了一下肩膀。
“对了,”西娅抓住她右手,捏了捏,“记得在你行程表里给我留一天,就吃吃喝喝、逛逛画廊,记得嗷,就你那vlog日历,我要亲眼看着你写。”
“一言为定。”温芙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还有“vlog”这种东西,看来不能漏掉这种细节了。
收到温芙肯定答案的西娅又将注意力转向了一旁的凌澜,“别告诉我,你突然对珠宝设计感兴趣了?”
凌澜朝温芙方向歪了一下脑袋,“受郝老板所雇,过来当力工喽。”
“真不错,”西娅看着他,“要是你明天还来,能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他甚至都没问是什么,就十分干脆直接地点点头,“但你得先帮我,我们想见松叔一面。”
西娅想了一会儿,“我也好多天没看见他了,一般这时候,他都在嘉宁她家东南方向那座山里。”
她看了一眼温芙,“很大概率能在那儿逮到他。”
“谢谢了。”温芙说。
“诶,小事儿,”西娅挥挥手,然后匆匆离去,“明天见。”
她还要帮其他族人们挑选些心仪的珠宝首饰。
温芙转向凌澜,做了一个轻快的手势,“没了你,我可该怎么办?”
凌澜唇动了动,心怦怦地跳,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个白痴一样,嘟嘟囔囔,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来。
温芙见他犯傻的模样,居然也很有闲情逸致,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喝,举到他嘴边。
凌澜看了她一眼,温芙失笑,“我也成傻子了。”
这样搞的凌澜这个成年男人还跟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一样。
“……”他拧开喝了一大口,有几滴顺着下颌线,滑滴落进衬衫领口里面了。
“衣服也渴了。”温芙笑着。
展位上现在只有一个陈列柜,温芙走近仔细检查,就像她在咖啡厅研读嘉宁的笔记一样,全神关注。
“要是能再给我一个陈列柜,我们就把两个拼成v字形,”她绕后,又仔细端详起那副高脚桁架,高脚桁架里里外外都被漆涂成了亮黄色。
“颜色很正,和绿松石挺配,”温芙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再搭一些同色系的丝绸……”
放进V形摆列的陈列柜里,应该很有立体感。
她转身看回陈列柜,余光中瞥见一道突然倒的浓重黑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猛地推开,回头一看,凌澜双手撑着歪斜的高脚桁架,几秒之内,架体底部向后滑动,“嘎吱嘎吱”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凌澜?”
“离远点!”他快撑不住了,但要是伤到她,他会受不了的。
温芙知道自己不能再分散他注意力,以最快的速度喊来了工作人员,最后在五个师傅的帮忙下,终于把摇摇欲坠的高脚桁架重新抬正了。
架子靠着墙壁,三个师傅绕后上去绑着什么,两个师傅左右分立站着,双手紧紧抱住。
凌澜摁着自己右手臂,“兄弟,这是什么情况?有点吓人啊。”
右边工作人员抱着架子腿,绕了半圈,“这里初步看是前面有人没把套索系紧,架子管体之间松动了,唉,这算是相当严重的安全生产事故了。幸好刚刚没出什么事,不然……”
凌澜若有所思,“这面墙是全封闭实心的吗?”
工作人员一愣,“不是,有个消防通道出口。”他朝身后一努嘴,凌澜看去,果然,“出去是哪儿?”
工作人员:“走廊过道。”
“谢了,兄弟。”凌澜见高脚桁架子上三个师傅套好套索下来后,又问了一遍,再三确认确实安全后,回到温芙身边。
“我猜可能是有人故意解开套索,然后通过消防通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出去了。”凌澜附耳悄声说道:“也有可能混入其他展位,混进在场人群中了。”
凌澜扫视了一眼展厅,在场所有人都很忙碌的模样,工人们推着搬运箱、装着吊灯、敲打着锤子、拉着锯子,没人格格不入,也没人神色异样地朝他们这处瞥一眼,没人走向门口,大家都各司其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该死。”
随着这一声落下,他肩膀被拍了一下,转头,温芙看着他,“你觉得刚是有人故意的?”
凌澜顺着她凝视的方向望去,如果刚刚那一副高脚桁架倒下落地,很大概率会砸向她,她撑不住,就会连带着一同倒向陈列柜,玻璃可能会碎,到时她被困在一地碎玻璃和高脚桁架子中间,受伤在所难免。
凌澜:“我不信只是巧合。”
温芙:“但是还有谁知道我们在这儿?”
“蒙天阔、罗白鸽。”凌澜没有丝毫犹豫,似乎这两个名字已经在他脑海中走了一圈。
“如果我在这儿出了什么事,明天的聚餐那就只能泡汤了,”温芙想了一下,“蒙天阔看起来似乎很期待明天。”
“或许他只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挫挫我们的心气?”凌澜捋了捋前额碎发,再次环视了一眼展厅,“也有可能是我多疑了。”
他接着看向温芙,“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嘛?”
温芙点点头,“嗯。”
“好,走吧。”凌澜催促着一道朝门口走去,这儿显然有古怪,但目前也找不出什么头绪,先离开总没错。
俩人一道走出展厅,还没走几步,温芙的手机就响了。
她掏手机的时候,凌澜抓住她左手,将她拉到了空地上,从他们位置上,可以看见展厅大门。
“嘉宁?出什么事了嘛?”
谁也没想到郝嘉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凌澜看见温芙一直死死咬住下唇,没松,他凑近一些,俯下身,温芙朝他这边歪了歪手机。
完了。
*
回思礼山庄的路上,凌澜打了一辆车。
他坐在副驾驶上,先给章学彧发了一通信息,把刚刚展厅发生的事情、他的猜想都一五一十地如实告知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求助章学彧这方面的力量。
章学彧很快回了信息,说他已经安排了一辆24小时巡逻车以尽快的速度赶到展厅,24小时全程监视,以防漏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又安排了一辆跟着他们,会一路护送他们回到山庄,明天再全程护送他们回来参展。
凌澜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看了一眼后视镜,一辆浅灰色的五菱宏光正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跟着他们。
凌澜:“师傅,打一下双闪。”
“行。”师傅也很爽快。
凌澜低头给章学彧又发了一条信息——五分钟后,双闪。
果然,五分钟后,浅灰五菱宏光准时打了一道双闪。
凌澜收回视线,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靠着的温芙,从上车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抱着肚子、脸色阴沉沉的,一句话也不说,太安静了。
他知道她在担心嘉宁。
展厅外空地上那一通电话不是嘉宁拨来的,是温芙很信任的男人,唐斐,他说他们在中央公园被一名职业杀手盯上了,来人的目标显然是嘉宁,两次尝试开枪射杀。虽然都没成功,但嘉宁受了很大惊吓,昏迷至今,迟迟未醒。
车很快到了山庄附近。
凌澜刚打开车门时,就听见后面一道动静,温芙已经跑了出来,扶着路灯,张大嘴,吐得越来越凶,似乎要把整个肚子吐空。
“温芙……”凌澜站在她身后。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阖上眼睛,顺势倒在一旁大树上。
“温芙,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凌澜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嘉宁……”
她睁眼,看着他,这个男人内心深处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善良。
温芙喉咙滑动了一下,“有人想要杀她。”
凌澜定定地看着她,“有人也想要杀你。”
“我知道,”她双手抓起所有头发,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嘶声低吼,“这都是我带来的,都是我造成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凌澜也跟她一起蹲着,扯下她双手,直勾勾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温芙,温芙,看着我!这不关你的事情!”
“要是再有一次,要是……”大颗大颗泪珠滚下来,温芙一边流泪一边说,“我想去找她,我想我们一起去濡临保护她,但是我们不能,我们不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她声音越来越歇斯底里,哭累了说累了,也慢慢闭上了嘴。
“你那朋友问你这边怎么样了,你怎么不把刚刚展厅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凌澜问。
温芙摇摇头,“不能说。嘉宁那边已经够手忙脚乱,不能再给她们添乱了。况且现在嘉宁可能还没醒,醒来后,他们还要集中所有心力找出幕后杀手。”
凌澜赞同,然后他接着说,“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想要杀你们。”
温芙盯着他。
“两个职业杀手在同一天干掉两姐妹,”凌澜冷冷道:“很难怀疑这两者之间没有丝毫联系。”
凌澜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温芙下意识不敢去想。
“是我太懦弱了。”她说。
深深的自厌将她裹起来,几乎快要渗出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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