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凌澜十分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懦弱两个字怎么写嘛?”
“自从那通电话起,我就一直在自怨自艾中,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这样也于事无补。”她慢慢地说着。
“你不是一个人,温芙,嘉宁那边也不是,那边还有你朋友,今天还是他救了她一命,”凌澜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竭力试图安抚,他伸出手去握住她,握得很紧很紧。
“你怕什么?”温芙问。
他掌心无目的地摩挲,坦诚承认,“我怕自己不能护住你。所以刚刚你朋友说要让他弟弟过来跟着你,我第一时间觉得很幸好……”
虽然温芙不肯说这边情况怎么样,但唐斐大致猜也能猜到,坚持要让他堂弟过来跟着温芙,保护她。
“你见过他堂弟嘛?”凌澜问。
“大学时见过,比唐斐小一岁,毕业就进部队了。”
“性格怎么样?”凌澜又问。
“比较皮吧,唐斐说小时候他堂弟才是小孩王。后面即使是在大学里,他也有些不羁的名声。不过,听唐斐说前几年他服役回来后,整个人沉稳了不少。”
凌澜:“和你朋友一样在维和部队?”
温芙点点头。
凌澜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太晚了,估计他明天会到吧。”
“不用担心那么多,”温芙转过身来看他,“我一个人能顾好自己。”
“为什么?”凌澜问。
温芙:“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没有母亲那样的珠宝设计天赋,那时我就在想,我要找到自己擅长的事情,我也要做出自己的贡献。”
凌澜:“为什么的贡献?”
温芙:“我母亲的梦想。”
“那你的呢?你曾为‘温芙’做过什么吗?”
“肯定有啊。”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凌澜只是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温芙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当然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呀,自她记事起,她就想为“庆翎珠宝集团”贡献一份力量,但是她实在没有设计的天赋,只能转而去学经营管理。
她又一次转向凌澜,他还是没有说话,她再次意识到了什么,也沉默下来。
凌澜就在那里,她突然很想摸摸他。
他的相貌、气质就很容易能够挑起她的“食欲”。
“在你一生中,你有为自己做过什么吗?”凌澜又问了一遍。
“你,你就是我为自己做的事。”温芙突然说。
那些虚无缥缈的假设、无法确定的未来,她甚至不想去想那些。
她只知道,“凌澜”这个人的存在,让她不免“食指大动”。
两人之后发生了什么,谁知道?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就是在这里。
温芙的目光一再触碰他。
他很轻、很慢地笑了笑,“不要折磨我了,章学彧派来的人还在附近保护我们呢。”
“我没折磨你。”温芙扭头。
“你可以。可以写进你的待办vlog里,”凌澜一边说,一边贴近她耳朵,“怎么,都可以。”
他说完就很快站了起来,朝她伸出手,“走吧,回家。”
温芙搭着他手,站了起来,“我先看看嘉宁那些珠宝,看看怎么摆最好看,试几个最佳拍摄角度。还有笔记本,除了西娅,还有几个设计师朋友,幸好都有照片名字。”
“听起来有得忙了,”凌澜笑了笑,“在干活之前,要不要最后放松一下?”
温芙:“怎么放松?”
凌澜:“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山庄吗?骑马带你兜一圈,怎么样?”
温芙:“你说真的?”
凌澜听出了她语气里隐隐的雀跃,“我不说没意思的话,反正都该休息一下了,再说现在也足够安全,有心的也很难跟踪我们,除非他们也骑着马。”
“山庄东边,过了两座丘陵,就是平原,平原后又是一个峡谷,松叔之前就是一直在那里勘探。”凌澜说。
温芙:“一石二鸟?”
“很聪明。”他拍了拍她脑袋。
真是,越了解凌澜,就越喜欢他。
完了。
除却“麻烦”这一个原因,还有一件事,21天一结束,她必须走,不可避免的结局迫使她现在就要做出艰难的决定。
温芙抬手握拳抵住胸口,心头有什么东西收紧了。
……
两人还是来到了马厩,凌澜挑了一匹黑色的、强健的公马儿,他说是她父亲,郝思礼一直养着的种马。
温芙选中的是嘉宁一贯骑的马儿。
栅栏一开,两匹马儿很快跑到两人面前,低头嗅嗅。
温芙蓉拉紧缰绳,爽利翻身上马,待凌澜骑到她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并肩朝东飞奔。
马蹄踏碎寂静,温芙骑得越来越快,渐渐地,疾驰的风吹空了她的思维。
母亲喜欢待在健身房锻炼,但温芙蓉不喜欢,她不明白这有什么意思,她更愿意每月抽时间去骑马,对她来说,骑马可比待在健身房里、做SPA有意思多了。
矫健的马儿让她头脑清醒,带她练出健美的身体,带她以一种崭新的视角去应付突如其来的挑战。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矮栏。
“玩嘛?”凌澜问。
“那还用说。”她低低弯下腰,当马儿开始齐步踢踏,温芙蹬了一下马镫,拔高身子,笑着鼓励马儿。
要按照往常来说,骑马是最容易放空大脑、思绪的,但是今天有个人一直偷偷闯进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在挑马儿更早些时候,两人回了一趟山庄套间,温芙蓉冲了一个澡,在洗完套衣服的时候,听见厨房里凌澜的声音,待她出去一看,他已经做好了晚餐,给两个运动水杯都装满了水,还有防护带。
细心、体贴、强健、机灵又温柔,完美的保护神了。
温芙真的很不习惯被人照顾、保护,不论母亲,还是现在的嘉宁,她都下意识想要承担起“保护者”的身份。
*
马儿带来了夜风,也带来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夜景。
骑过了丘陵,他们来到了山脚下长满荆棘的草地,停了下来。
“谢谢你,”温芙说:“这一刻挺放松。”
“转身,看看。”凌澜说。
温芙夹了一下马腹,很快转过身去,落日余晖落入山中,投下斜楞楞的阴影,山庄、马厩、工棚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的建模游戏建筑物。
怎么有点熟悉?
破碎记忆频闪脑海,犹如闪线忽明忽暗。
眼前落日余晖下的思礼山庄建筑群景象再次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水晶球,球里是一个微型建筑。
母亲说是圣诞老人给她的礼物,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水晶球里的微型景观设计跟眼前的山庄一模一样?
头好疼……
她将缰绳转移到另外一只手上,用力摁着太阳穴。
“怎么了?”凌澜问。
“我小时候有一个玩具水晶球,里面是一个微型的小山庄,有马厩、马儿、牛……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我知道自己很喜欢那个玩具,母亲说是是圣诞老人送我的礼物。”
她看向凌澜,“很像,太像了,难怪我会觉得那么熟悉。”
凌澜:“从你的出生证明上看,你和嘉宁都出生在这里,这儿很有可能是你第一个家。”
温芙蓉还是觉得荒谬,“可是我当时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
“孩子记得爱,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父亲,郝思礼——他爱你。”凌澜:“我见过他跟嘉宁在一起的样子。他教她骑马,在得知她想设计珠宝的时候,他就把那一栋楼都改造成了她的专属工作室。”
温芙有点恍惚,从一个商人专业的角度来看,那栋小楼用来做别的,商业价值绝对更高。
温芙蓉没有说话。
凌澜继续说道:“很小的时候,我来找她玩,她就跟我说,这以后就是她工作的地方了。”
温芙失笑,“小小的工人就知道看着工位了。”
“好几次,她要我进来一块儿玩芭比娃娃。”凌澜说。
温芙咧嘴一笑,“好玩嘛?”
“娃娃啊?”凌澜摇摇头,“没玩。”
他顿了一下,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还一直怂恿她出来,去玩跳山羊、抓蟋蟀、套牛仔,现在想想她最后变成了假小子,我要负很大的责任。在她要去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我还追着她,要教她学空手道。”
“空手道招式嘛?”温芙问。
“只是一些基础简单的工作,我和章学彧高中的时候就报名练了,嘉宁一开始不想练,后面她上大学,反而自己主动练了起来,说要保护好自己。”
“原来是这样。”温芙蓉想起当初在梅尔维尔庄园,程安叔宣读遗嘱之后,嘉宁对温泊的样子。
“我觉得我现在才刚刚开始了解她。”温芙蓉感慨万千,这再一次地提醒了她,她刚刚差点就要失去自己的亲妹妹了。
凌澜收紧缰绳,靠近她一点儿,两匹马儿并立,显然很熟悉对方,互相蹭蹭磨磨脑袋了。
凌澜托住她下巴,将她脸转了过来,这样只能看着他了,“现在不去想那些了,你在休息,脑子该放空,还记得吗?”
温芙:“好吧。”
她眼底的落寞,凌澜不可能忽视。
“你只需要知道,女儿是郝叔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嘉宁是他的女儿,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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