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温芙：“就算松叔受伤，嘉宁迫于无奈卖掉山庄，但为什么还要杀她？没了嘉宁，谁来签名授权，确定山庄产权的变更？”
章学彧若有所思的模样，“嗯，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大家别忘了，就是在濡临市也有人想要郝嘉宁的命，”唐驰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被盯上的可不只是一人。”
章学彧看向温芙，“针对你和嘉宁的或许跟思礼山庄无关，很有可能是因为你们母亲的那份遗嘱。”
“我哥也这么认为，”唐驰说：“很有可能根本就是两件事，我哥现在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一个月前翎姨集团那件抢劫案了。”
“还有温芙身上，这些人、这些事情上一定有根线能够串起来。”凌澜反问。
一个身着白大褂、衣服口袋塞着听诊器的男人走近了四人，“章警官？”
章学彧应了一声，引着他走到西娅、西珍珠跟前，临走前看了温芙一眼，示意她跟上。
温芙急忙跟到西娅旁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病人身体还算健壮，”医生开始说道：“我们也拍了CT，从X光上看，手骨没有骨折，脑袋里有一个较大的肿块，但没有脑震荡。目前我们是用药缓解了病痛，不多久病人就会醒来了。”
“我们发现他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不省人事了。”温芙道。
医生点点头，“护送病人的护士们也都跟我们说过了，现在不确定的是在你们发现病人之前，他在崖下躺了多久，一个大活人找不到出路、没有办法，焦虑、不安，生命垂危、意识时好时坏，甚至重度休克也是常有的情况，不足为奇。幸亏你们发现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西娅搂住母亲西珍珠的肩膀，然后看向温芙，“你和凌澜救了爷爷的命，不然爷爷可能撑不了那么久。”
温芙喉咙动了动，安静地拍了拍西娅手背，“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我爷爷他会没事的吧？”西娅问道。
医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病人服用了止痛药和镇静剂。如果今晚生命体征强劲，明早就能安排骨科医生针对手骨做手术。”
“我能进病房和他谈一会儿吗？”章学彧问。
医生看向他，“病人明早要动手术，需要充足的休息。”
章学彧：“就一小会儿，保证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主要我们怀疑这是一场有蓄谋的谋杀案，有人故意把他从悬崖上推下来。”
医生想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好吧，但是不要让病人情绪起伏过大。”
章学彧跟着医生进了病房，温芙搀扶住西娅，“你今晚要留下来？”
“我和妈妈都会留下来。”西娅朝她笑了一下，笑容里尽是苦涩。
“那珠宝会展呢？”温芙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西娅勉强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明天会赶过去，我妈妈会继续留在这里陪守。你先回家休息休息吧，我知道你明天会展还有一查过硬仗要打。”
凌澜走了过来，对西娅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握住温芙左手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两人走至半路，身后传来西娅的声音，她说：“嘉宁。”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
在温芙转身之前，她又喊了一遍。
“谢谢你救了我爷爷的命。”西娅说。
*
两小时后，车停在思礼山庄前，凌澜开的车，唐驰坐在副驾驶，温芙坐在后座，车刚开，她就沉沉睡去。
凌澜停好车，拉开后座车门，把她抱了出来，抱进屋子里，她才微微醒过来。
“干什么？”她问，目光还有一点呆呆。
“我们到家了。”凌澜说：“我们回去睡觉吧。”
凌澜将她抱进嘉宁卧室床上，给她换了外衣，擦了脸、手脚，盖好被子，拉紧窗帘，在床边站了好久，看着床上的人侧身蜷着，手压在腿间，他俯身摸了摸她头发，又拿软垫梳给她梳了一个头。
自从来到山庄，她就没怎么睡过安生觉。
凌澜给她掩好被角，走出卧室，在客厅里碰见了唐驰。
唐驰正在炒蛋炒饭，还加了腊肠、萝卜丁。
“我本来还想说别客气，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凌澜说。
“客气能填饱肚子吗？”唐驰提锅，铲子一刮，刮下一大碗鲜香的什锦蛋炒饭，“飞机餐可不是人吃的。”
他用锅铲拍了拍饭，“分你一碗？”
“不用，饱了，我晚上吃不下米饭，”凌澜泡了一杯蜂蜜温水，“厨房对角那间房，很干净，床铺也都铺好了，可以睡那儿。”
唐驰舀了一勺炒饭，几口就吞了，“我想，你今晚跟温芙一块？”
凌澜又冲了一杯较热的蜂蜜茶，闻言，左手插、进牛仔裤前兜里，点点，“不可以嘛？”
唐耻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她说可以，就行。”
“嗯，”凌澜摸了摸玻璃杯，试了试温度，“同样的话，你也可以转递给你哥。”
唐驰：“嗯？”
“嘉宁。”凌澜吐露出这个名字。
唐驰愣了一下，还是向他点了一下头，“公平。”
然后他又塞了两大口炒饭，饭还在嘴里，就含糊其辞地说道：“还有酒吗？啤的也行。”
凌澜：“保鲜层里还有几瓶。”
“谢了，你困的了话就先去睡吧，我现在还挺精神，估计得多待一会儿，等会我关灯。”唐驰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向冰箱。
身后传来凌澜的声音，他说：“心里惦记着事，再困都睡不着。”
唐驰转过身来，冲他咧嘴一笑，“你和我还挺像。所以，你还是觉得蒙天阔是幕后操纵者？”
“差不多，”凌澜说：“我始终觉得松树坠崖这件事，他摆脱不了干系。”
“看来得想办法，钓他现身了……”唐驰合上冰箱门，“你回屋吧，再着急也不在这一时了。”
凌澜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
唐驰已经拄着拐杖，回厨房准备洗碗、洗锅子了。
凌澜本来想说他来，唐驰似乎已经看出了他意图，拒绝了他，“我只是有点跛，又不是残废。”
他目光落在桌上那杯蜂蜜茶上，提醒道：“再不送进去，估计快冷了。”
“行。”凌澜也不勉强。
随后，他也不再多话，便进了卧室。
床上温芙换了一个睡姿，但很快也安静了下来。
凌澜目光从被子外的手，移向枕巾上的脸，精致、脆弱、敏感，但在这张皮囊之下，又有着坚强的意识和一颗慷慨的心。
他差点失去她了，这个想法怃然冲上心头，吓了他一大跳。
他想带她走，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就在那里骑马、看夕阳。
但不行。
微亮絮光渗透窗帘，时间已经不多了。
凌澜想到濡临嘉宁，很显然，已经有些人按耐不住了，着急了。
不过，越着急，就越有可能会露出马脚。
温芙又动了一下，这次睁开了眼。
他看着她伸手往旁边空床摸了摸，唇动了动，“凌澜？”
“我在这里。”他轻轻坐到床边。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温芙攥了攥他衣角，拧成一团又很快松开。
凌澜又溜近了一些，“我哪也不去。”
“唔，”温芙慢慢将脸靠在他背上，伸出双臂环着他，“该起床了吧？”
“还早，”他将她拉近，“再睡一会儿？”
温芙：“你不是要勾引我吗？”
凌澜轻轻吁出一口气，“你要睡觉。”
温芙掌心游曳而上，“你要吗？”
凌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想要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想要什么，现在这一切也是她想要的吗？
“我要你爱我。”她贴着他后背，喃喃说道。
“已经有的，不算。”凌澜说。
话从唇边溢出，自由落体般砸在心尖上。
他认了。
一阵温软、暖意抚过眼角、鼻尖、唇边、喉结。
他有太多事想知道，有太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但是正如唐驰所言，现在都不是时间，不急在这时。
渐渐的，她的名字在他唇边游曳，凌澜伸出手，想要找到让他痛苦、快乐、沉溺的“源头”，感觉的赤焰跳跃掠过他神经末梢，徒留下灼热的痕迹，沿着脊柱一路攀蛇。
他几乎不能动，几近无力思考。
……
“我吃饱了。”当凌澜又给她盛了一大块牛排，温芙忙道。
凌澜把手盖在她肚子上。
温芙歪头朝他笑笑。
“不能浪费食物。”已经光盘的唐驰把那块牛排夹走了，还切了一半给凌澜。
温芙看看凌澜，“你俩吃得一样多。”
凌澜还打算再煎一块，他觉得早上吃点红肉才是最好的，“等会展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吃饭，你肉吃不下，我再给你蒸一碗蛋羹？”
温芙拍了拍手边的邀请函，“酒店会为参展商还有到场嘉宾提供免费自助午餐。”
“嘉宁说，那酒店吃的少得可怜，不是一些速冻品、就是放了增稠剂的。”凌澜说。
“那叫饱腹剂。”唐驰插、嘴纠正道。
温芙摆摆手，她知道凌澜说的应该真的，但现在她是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如果不是怕得胃病，她最开始那块牛肉都不想吃。
温芙摆摆手，“你们俩吃吧，我现在真饱了，到时候要饿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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