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
文景声音低沉，脖子迅速泛红。
海棠端着茶杯，平静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丫头！
文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没听清？
他明明说得……
好吧，可能声音是小了点。
但他绝对说了！
他不想再重复了！
海棠那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明白”的样子，一口一个“叔叔”叫得那么顺溜，不服输的劲头又冒了上来。
不行！
不能半途而废！
他都已经开口到这个份上了！
文景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一样，微微提高了音量，带着点僵硬，再次重复：“我说……叫、哥哥！”
这次声音清晰了不少。
海棠歪了歪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地再次说道：“还是没听清。”
文景：“！！！”
他确定了！
这丫头绝对是在耍他！
一股火气冲上头顶，文景瞪起眼睛，惯常的凶悍语气吼过去。
怒气爆发的边缘，想起之前的争吵，自郑重的道歉……
不能生气！
不能凶！
前功尽弃就完了！
文景硬生生将邪火压了下去，胸口因为憋气而微微起伏。
他努力调整面部肌肉，挤出温和笑容，效果有些勉强，看起来像是牙疼。
他放柔了声音：“我是说……”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晰温柔地说道，“希望你能叫我‘哥哥’，可以吗？”
这一次，海棠终于有了反应。
她嘴角向上弯了一下。
笑容很淡，转瞬即逝。
她……笑了？
因为他这副可笑的样子吗？
文景心里有点窘，有点期待。
他紧紧盯着她的嘴唇，等待期盼已久的“哥哥”。
一秒……
两秒……
海棠低头，轻轻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小口地啜饮着。
期待落空。
文景可怜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
他忍不住追问，语气里带上了急切：“你……你怎么不叫？”
海棠放下茶杯，抬起眼，眸光清凌：“你很着急？”
“我没有！”文景立刻否认，掩饰自己的窘迫。
“你有。”海棠语气肯定，逻辑清晰，“你刚才追问的样子，就是很着急。”
“我没有着急！”文景梗着脖子反驳，脸颊越来越烫。
海棠：“你急了。”
文景：“我没有！”
海棠：“你反驳得这么快，就是急了。”
两人你来我往，像小学生斗嘴一样。
文景进了她的节奏里，无力掌控对话的感觉更加烦躁。
不想再跟她耍嘴皮子了！
这丫头太精了！
他挫败地抹了把脸，像是认输了一般，带着点郁闷，闷声承认：“……行行行！我就是想听！现在就想听！行了吧？”
心里渴望说了出来，方式不怎么体面。
海棠看他放弃挣扎、委屈巴巴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没有满足他，轻轻“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以后再说吧。”
文景胸腔都快憋炸了！
活了二十八年，从没吃瘪过！
丫头三言两语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还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
看着她云淡风轻、尽在掌握的样子，巨大的挫败感直冲脑门。
他抓起茶，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大口，喝了个底朝天，一滴不剩！
做完赌气的幼稚举动，自己愣了一下，强烈的羞耻感涌了上来——
他这是在干嘛？
跟个小姑娘抢茶喝？
海棠平静声音响起，戳破了他的心思：
“幼稚。”
文景：“！！！”
他的脸颊“唰”地一下全红了，像被人当场扒光了衣服！
他又羞又恼！
“谁幼稚了？！”文景低吼。
“你。”海棠回答简洁。
文景：“我没有！”
海棠：“你有。”
文景：“我说没有就没有！”
海棠：“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幼稚。”
几个来回下来，文景像个被牵着鼻子走的傻瓜。
他把头一扭，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跟她讲了！
再讲下去会忍不住拆房子！
海棠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
文景扭着头：“你去哪儿？”语气依旧硬邦邦的。
“洗澡。”海棠回答简单。
洗澡？
又洗？
文景想起她对他人气息的排斥。
“你是不是有洁癖？”他脱口问道。
“嗯。”海棠没有否认。
一种被嫌弃的失落感涌了上来。
文景忍不住追问，声音在意：“是你自己本身就爱干净？还是……因为穿了我的衣服，沾了烟味，所以才觉得脏？”
他紧紧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心里竟然有点紧张。
海棠的脚步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都有。”
都有……
所以，她嫌弃他？
嫌弃他的衣服，嫌弃他身上的烟味？
他不想再说话了！
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他怕自己再开口，会控制不住脾气！
这丫头每说一个字，在心口插上一刀！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什么温润的茶香，什么平复心情，全都去见了鬼！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文景背对着海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去洗吧！”
声音压抑着烦躁。
他像是跟谁赌气似的，用力拍打卫衣，仿佛沾了什么难以忍受的脏东西，烦躁地抓了抓硬茬似的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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