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坐起身,目光落在训练垫上,声音低沉沙哑:“你个小丫头,心思还挺重。”
他扯了扯嘴角,装作轻松随意,“我对你,顶多就是有点欣赏,觉得你聪明,韧劲足。好感嘛……或许有一点,但远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别想太多。”
“……”海棠没有回应。
文景强行转移了话题,将注意力拉回到格斗训练上,语气刻意严肃了几分:
“不过,说到训练,我还是得说你两句。凡事欲速则不达,格斗更是如此。”
“你不需要对自己这么狠,一次练到脱力,还弄一身伤。”
“我们可以慢慢来,循序渐进,基础打牢了,以后进步反而更快。”
他作为教练的劝诫,夹杂着心疼。
海棠手肘支撑着,慢慢坐起身。
她活动了一下酸痛不堪的手臂,声音带着训练后的疲惫,“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学会,学到足够用的程度。”
“足够用?”文景下意识追问,“什么叫足够用?你想用来做什么?”
难道她招惹了什么连格斗都难以应付的麻烦?
海棠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运动服,动作间牵扯到伤处。
文景看着她这副急于求成的样子,结合她之前那句“没有时间”
她这么拼命,是不是想尽快学完。
然后……
然后摆脱他这个让她感到困扰的教练?
文景心口散发着酸涩的闷胀感,沉默的站起身。
“随你吧。”
他声音淡淡的失落:“只是,身体是你自己的,别真弄垮了。”
文景朝着淋浴间走去,背影落寞。
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文景闭着眼,试图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一并冲走。
他从未想过,悄然滋生的情愫会被摊开在阳光下的这一天。
原本打算埋藏在心底,带进坟墓里,也绝不让她知晓分毫。
十一年。
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二十八岁,经历过部队的淬炼,社会的打磨,身上带着洗不掉的风霜和沉淀;而她,十七岁,人生才刚刚拉开帷幕,清澈、冷冽,像初春枝头未化的积雪,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和不容玷污的纯粹。
只能是长辈。
只能是教练。
所以,当海棠那样直白地点破,慌乱羞耻之后,内心深处,生出了一丝……轻松。
是的,轻松。
他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隐藏失控的眼神,不用再因为肢体接触自我谴责,不用再深夜拷问背德的情感究竟该何去何从。
现在,一切都很清楚了。
文景关掉水,毛巾擦着头发和身体。
他恢复了沉稳硬朗的模样,眉眼间多了几分刻意的疏淡。
海棠收拾妥当,站在训练馆门口。
“我送你回去。”他走上前,语气平静自然。
“谢谢。”海棠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格斗馆,融入夜色。
……
文景将海棠送到了小区门口。
“到了。”他停下脚步,声音平稳。
“教练,再见。”海棠微微颔首。
文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内,直到完全看不见。
胸口的钝痛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
“海棠,你回来了。”
周阿姨搓了搓手,有些犹豫地开口,“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逸帆他……不是住校了吗?”
“眼看就要高三了,我想着……去学校附近租个房子陪读,也好照顾他。所以……这边的活儿,我可能没法再做下去了。”
海棠没想到周阿姨会辞职,沉默片刻,她没有任何立场挽留,只能点头:“可以。这个月的工资我会结清给你。”
“抱歉,不能继续照顾你了。”周阿姨松了口气:“谢谢你,海棠。”
第二天,周阿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门铃响了。
中年男人身后站着两名身着保镖。
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鬓角微霜,面容硬朗,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压迫感十足的气息。
他眉眼间的轮廓,与殷泽六分相似,多了几分老谋深算。
殷正。
殷泽的父亲。
海棠眼神微冷,没有丝毫意外。
殷正带着保镖进来,他抬手示意,两名保镖肃立在门外,关上了房门。
他没有说话,像是回到自己领地般,踱步到客厅中央,目光带着审视,漫不经心地扫过客厅的布置。
“你就是海棠?”
殷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海棠迎着他的目光:“是。”
“哦?”
殷正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让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痴迷到那种地步……甚至不惜为了你,做出疯事。”
他撩开了西装外套的下摆,露出腰间枪套里的一把黑色手枪。
动作熟练地将枪取出,放在茶几上。
冰冷的金属在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海棠的目光在枪上停留了一瞬。
“殷先生今天来,”她的声音冷静,“是打算杀了我吗?”
殷正嘴角笑意,“杀了你?”
他摇头,目光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目前还没这个打算。”
“你这样的变数,直接除掉,太无趣,也太浪费了。”
茶几上的枪,像无声的威胁,也像一种权力的宣示。
“系统,”她在脑中无声下令,“投射殷泽当前状态。”
惨白的病房,殷泽被固定在病床上,眼神涣散,喃喃自语:“海棠……我喜欢你……别离开我……”
“不!我恨你!贱人!我要杀了你!”
“不对……不是这样的……是她控制了我……”
“叔叔……叔叔死了……是我……”
断断续续的呓语,夹杂着痛苦的呜咽。
他时而痴迷,时而怨毒,现实与深度催眠植入的“痴恋”记忆疯狂交织。
医疗记录显示,因情绪极度不稳定,需定时注射强效镇静剂。
海棠语气冷静:“殷先生,我想有必要澄清一点。”
“从始至终,是您的儿子殷泽,单方面地骚扰我。”
“至于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想,这或许与他自身的……精神状态有关。”
条理清晰,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殷正盯着她,身体前倾,“小丫头,在我面前玩这套,还嫩了点。”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我在商海沉浮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
“你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个十七岁的女孩。看到枪,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他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枪,又指了指她:“我儿子虽然不成器,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不惜弑亲的地步!”
“你说你什么都没做?那他为什么会为了你发疯?嗯?”
质疑如同利箭,直指核心。
他不相信这一切仅仅是殷泽的单相思,眼前少女的过分沉静,就是最大的疑点。
“殷先生,您的怀疑毫无根据。”
“难道被疯子缠上,受害者还需要为自己的冷静而道歉吗?至于他为什么发疯,”
她语气微顿,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您应该去问他的主治医生。”
“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无法为您解答这么深奥的问题。”
轻巧地抛回去,言语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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