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半,祁砚被几位长辈拉住说话。秦颂端着果汁站在角落,目光落在舞池中央——一对老夫妇正跳着慢三,舞步从容,像在丈量岁月的长度。
“秦小姐一个人?”
秦颂回头,是景珩。他手里还端着那杯茶,笑意温和:“祁砚被缠住了,我替他照应你片刻。”
“多谢景先生。”秦颂颔首,目光又落回舞池,“他们跳得真好。”
“那是陆老夫妇,结婚五十年了。”景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陆老以前是外交官,陆夫人是钢琴家,年轻时在宫廷舞会上认识的。”他顿了顿,看向秦颂,“秦小姐似乎对这些很熟悉?”
秦颂指尖在杯壁划了圈,淡淡道:“小时候看父母跳过,他们跳芭蕾舞,也练过社交舞,说舞者的身体要能驾驭任何节奏。”
景珩挑眉,没再多问,转而聊起了画展。秦颂听得认真,偶尔插一两句,从印象派谈到当代艺术,观点独到,连景珩收藏的几幅冷门画作都能说出渊源。
“你对画也有研究?”景珩讶异。
“我母亲喜欢,家里以前有几幅,耳濡目染罢了。”秦颂避开细节,目光转向刚摆脱人群的祁砚。
他正朝这边走来,西装袖口挽起一点,露出腕骨分明的手。走到近前,很自然地揽住秦颂的腰,对景珩道:“聊什么呢?”
“聊你捡了个宝藏。”景珩笑,端着茶转身离开。
祁砚低头看她:“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聊得很投机。”秦颂仰头,正好看到有人朝他们走来——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拄着拐杖,气度雍容。
“阿砚,这就是你说的小姑娘?”老夫人目光落在秦颂身上,带着审视,却不锐利。
“张奶奶好。”祁砚微微欠身,介绍道,“这是秦颂。”
秦颂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膝盖微弯,腰背挺直,目光平视,既不显得谄媚,也不失恭敬:“张奶奶好,常听祁砚提起您。”
张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她见多了想攀附祁家的女孩,要么畏缩要么急切,像秦颂这样从容得体的,还是头一个。
“听说你是跳舞的?”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阿砚爷爷以前最爱看芭蕾舞,说那是‘用足尖写诗’。”
“爷爷现在也能看,下个月有场经典芭蕾舞剧,我可以送票过来。”秦颂语气自然,没有刻意讨好,却让人听着舒服。
张老夫人笑了:“好啊,正好我也想沾沾年轻人的光。”她转头对祁砚,“这姑娘不错,比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好。”
送走张老夫人,祁砚才低声问:“你怎么知道张奶奶喜欢芭蕾舞?”
“猜的。”秦颂笑,“她的胸针是芭蕾舞鞋造型,而且刚才提到爷爷时,眼里有怀念。”
祁砚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很多余。他以为她需要他护着,却忘了她本就自带铠甲。
舞池里响起华尔兹的旋律,祁砚向她伸出手:“赏脸跳支舞?”
秦颂把手放进他掌心,被他带入舞池。他的舞步不算熟练,却很稳,显然是特意练过。秦颂跟着他的节奏旋转,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
“你好像很会跳?”祁砚低头,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小时候被逼着练过,跟跳舞一样,都是‘功课’。”秦颂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时候觉得烦,现在倒谢谢那些‘功课’了。”
祁砚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以后不用靠‘功课’,做你自己就好。”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温庭州吹着口哨走过来:“可以啊祁砚,藏这么好的舞伴不早点拿出来。”他看向秦颂,“秦小姐,刚才张奶奶跟我们说,要认你做干孙女呢。”
秦颂一愣,看向祁砚,他眼里也带着笑意:“她老人家喜欢你。”
沈砚之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难得多说一句:“祁砚,你这女朋友,比你懂规矩。”
祁砚没反驳,只是握紧了秦颂的手。他看着身边的女孩,灯光在她脸上流转,映出她眼底的光。他忽然很想知道,她的过去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但他不急,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听。
离场时,秦颂靠在车后座,有些累了。祁砚调低座椅,递给她一条毯子:“睡会儿。”
秦颂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气。迷糊间,她感觉到祁砚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她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真正的贵族,不是看家世,是看骨头里的教养。”以前不懂,现在看着身边的人,忽然就懂了。
有些藏起来的锋芒,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在对的人面前,能坦然地,亮出最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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