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青灰色的纱帘轻轻沿着地板匍匐前进,屋内依然朦胧微醒。
耳边传来蒋宁均匀的呼吸,像是盛夏的风吹过树林掠过树叶的飒飒声,又像是南海夜里的潮汐沉默而稳定的拍打。
盛鸿闭上眼睛,重新躺下,呼吸之间,回想起儿时和家人在三亚的海边,已是深夜,沙滩上却依然灯光璀璨歌声袅袅,天黑了却又没有完全黑,能够看到天空和海洋之间被分成了很多个蓝色的层系,海浪缓缓的静静的一次又一次的冲上岸边,冷静克制隐藏在海风中的强大。
终于今天不上班。
终于今天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谈恋爱的感觉。
蒋宁还在梦里。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垂落,气息安稳悠长。
盛鸿就这么观察着,甚至还能看到对方右耳廓上一颗小小的痣。
盛鸿下意识抬起手蹭蹭蒋宁耳廓。
睡梦中的蒋宁似乎感受到什么,嘴角上扬,本能的向盛鸿的手指方向侧了侧脸,发出梦呓。
盛鸿的手指顺着耳廓顺势滑到耳垂,无声的描摹着蒋宁脖颈到肩膀的痕迹。
蒋宁蹙眉从沉睡中逐渐浮醒。眼皮微微颤动,露出一丝微光,很快又重新闭上。很快又重新睁开眼,朦胧视线对应上盛鸿温和凝视的目光,原本混沌的眸光像雾一样散开,笑意和熟悉从眼底漾起。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盛鸿的怀里凑近,脑袋抵在对方脖颈之间,头发像是绒球一般蹭在盛鸿下巴带来细微的发痒。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窗外孩童的嬉闹,听着屋内饮水机发出的声音,听着彼此悠闲安心的呼吸。
像是两棵同根而生的树,在寂静中交换着生命的暖流。
盛鸿的手臂滑下,落在了蒋宁的腰间,带着试探的力道轻轻的将对方朝自己的怀中推了推。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都感受到了异样。
蒋宁身体猛地一缩,发出一声咂舌,转个身坐在盛鸿身上。
身上的被子随即滑落,白皙有力的肌肉随着身体的行云流转,呈现出自然年轻的活力脉络。
以及,桀骜与冷静。
蒋宁脑袋无力的垂落抵着盛鸿的额头,撑在盛鸿身侧的小臂微微放松,俯下身任由嘴唇降落在盛鸿的脸侧,一边吻一边用鼻尖蹭着对方的脖颈深处。报复似的将手贴在盛鸿的腰侧,冷热之间的温度差异令他倒吸一口凉气,肌肉瞬间绷紧,身体不由自主地抬起。
“哎——”
盛鸿下意识喊了一声,抬起手伸向蒋宁。
伸出高处的蒋宁默默的将被子从身后拉过头顶,这才缓缓俯身,将两人罩在黑暗之中。
无人知晓这里有一场角力,光洁的小腿在被单下纠缠碰撞,每一次摩擦都传递着滚烫的暖流和原始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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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鸿是被熟悉且喜欢的咖啡味道重新唤醒。
等到他随意只穿了条长裤,想提不想提的,裤腰耷拉在胯间,刚好露出令人垂涎的人鱼线。
蒋宁刚为盛鸿倒了一杯美式,抬眼瞥到盛鸿的上身,本能的挑眉吹了声口哨。
盛鸿毫不在意的撇腿坐下,抱着膝盖双手端着咖啡杯细细品了一口,仰起脸闭上眼睛发出一声美好的叹息。
随即又举起烤到微焦的吐司咬了一大口。
“唔。”什么话也来不及说,只是举着大拇指狂夸。
“让我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奏折。”平时忙碌的生活过惯,对于这种轻松生活的日子总有一些心虚,总害怕过得太幸福导致万一有一天没有这么幸福的时候,自己无法接受。
蒋宁喝了一口咖啡,一边看手机一边:“我看朋友圈我们条线和你们条线有运动会。”
“呵呵,”盛鸿嗤笑一声:“这种活动,你参与吧说你工作不够饱和,你不参与吧,说你态度不端正。有那时间还不如在家睡觉——”
说到这里,盛鸿陡然察觉到蒋宁有些过于沉默:“你没参加吧?”
没等蒋宁说话,盛鸿手机忽然响起来——
“在家干啥呢——”冯局的声音亲切又随意。
盛鸿心脏一停,在那一刻回忆起了自己最近做的所有坏事,全部凝聚在一句:“呃...”
准备一切根据冯局的台词自动切换。
“瞧我这脑子,你今天休假,哎——”不等盛鸿回答,冯局连台阶都已经掠过,直接大跨越:“就是吧,有个事对你来说是好事。”
“领导您吩咐。”听到好事,盛鸿也跟着期待起来。
难道是,涨工资?
还是,提前给你30万,以后不要上班了?
“你不是前一阵说腰疼么——”冯局说完台词,特意等待盛鸿接话。
盛鸿还在怀疑自己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回事,不过冯局既然提到了,先走一步是一步:“啊...”
“所以我给你和你们部门报了铁人三项,要加油啊。”
“铁人三项是什么?”盛鸿之前从来没有了解过运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项目?”
“嗨,我跟你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充个人场。”冯局每一次安排工作前,都是用这句口头禅先是降低工作难度诱敌深入,之后便是:“都是那些法检部天天坐办公室的,哪里是你的对手。你只要到场就赢,还能顺便运动下,对身体好,我专门为你争取的。”
“啊,这好像胜之不武吧...”盛鸿还沉浸在第一句什么都不用做:“咋不咋我也得请假提前联系一下吧?”
“不用不用,对你来说这些都很简单,下午三点开始。”一听到要继续请假,宛若是要从冯局钱包里抠钱,冯局连连摆手:“顺便这个月有个法制下乡的活动,非常简单,就是聊天,你去参加一下。”
“嗯?”等到盛鸿吃完最后一口吐司,举着手机,望着蒋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我没有看错吧,现在是中午十一点?”
蒋宁看看手机:“你没有看错。”
“下午三点有个运动会?”
“嗯。”蒋宁熟稔的点头,仿佛早就知道。
“现在告诉我,下午三点参加运动会?”盛鸿举着早已挂断的手机,握紧双拳恨不得在空中耍了一套自己见过的最伤人的军体拳。半晌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双手撑在膝盖上望着蒋宁:“不过还好,说是参加的都是你们部门的人,以我对张静的了解,她是不是参加即巅峰?”
蒋宁歪歪脑袋,甚至还装着仔细想想:“张静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是要赢的。”
盛鸿表情瞬间凝固:感情这是一道送命题。
“我还是把重点放在法制下乡这种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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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什么都不用管,只出个人吗?”盛鸿双手叉腰,望着训练场馆内各家各部门同事认真拉伸胸有成组的状态,不由得梗着脖子长叹一口气。
他跟着蒋宁找个僻静的地方提前准备,正遇到套着巨大玩偶脑袋的吉祥物朝两人晃晃悠悠走来,故意在两人面前卖萌。
盛鸿有些不耐烦,躲了几次,发现对方还是朝自己东倒西歪走来,本能的啧了一声。
他直接回身拽着吉祥物的头套打开对方的嘴巴,脑袋伸进去看是谁。
“损色。”看到骆旭在里面哈哈大笑,盛鸿直接伸出胳膊,伸进怪物嘴巴里,揪着骆旭的脸。
骆旭典型的逮住叫爷,放开乱跳。
盛鸿干脆背起他绕场飞,逗得所有人举起手机拍摄。
是有点,过度自信了。
等到比赛开始。
刚开始盛鸿还有力气放肆的迈开腿甩着胳膊用力狂奔,没想到蒋宁并不逊色,在最后一段逐渐冷静追上,甚至在经过盛鸿的时候还吹了一声口哨,之后缓缓地稳定的超过了他。
“我——这——辈——子——再——相——信——领——导——的——话——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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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蒋宁提前准备了椰子汁和功能性饮料,等到盛鸿喝完水洗过澡,两人一起胳膊撞胳膊的跟在下班的人流里去超市买吃的,挑挑拣拣拿回家等着蒋宁给自己做,就很开心。
充足的心理和生理休息之后,第二天哪怕是车辆无法抵达山顶,需要步行前往,也是身轻如燕。
富民村,却没有名字那般的让村民富起来。
早晨七点盛鸿背着包跟着大部队从山中央的停车场出发,直到中午十一点才抵达山顶村委会。
早早得知消息的村长早已安排好场地,村委会前面一片空地放着几张桌子和椅子,还是盛鸿他们自己带着横幅和喇叭。
富民村居于深山,零零散散的像是蜂窝一般挂在山头。
常驻60户人家,但这么多年因为青壮劳力下山工作,平时在村里的也都是老弱妇孺。
此时又是中午做饭时间,能来听听或者咨询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要不,我让媳妇先去给咱们下点面条?”村长望着零零散散往这里走的村民,想着等大家都到了,再一起宣讲。
“没事,我们今天留了一整天时间,大家有什么想咨询的,一个一个问。”
沉默许久,并没有一个人上前咨询。
“领导,去年我在山底下的集市上买的西红柿种子,根本就没有种出来西红柿,我想退——”
盛鸿望着对方,重复了问题:“去年?”
“嗯。”
“你想退种子钱?”
“那都没种出来,我花钱就白花了么。”村妇一脸愁苦,像是这件事情已经积聚在她心中很长时间:“我每天浇水施肥,根本就不长,绝对是看我是农民,欺负我!”
“多钱?”
“三块。”
盛鸿有些惊诧和遗憾。
一方面交通不便,导致村民下山上山一次非常艰难。当前抖音让大家看到了现代便捷的城市,以至于人人都向往大城市,却忘记山里人最根本的需求建设。
另外也很遗憾,社会不断内卷,好像每个人都很忙,每个人都在为社会做贡献,却依然有很多的村民,会因为几块钱而在意。
“您这样吧,”盛鸿温柔解决:“您把剩下的种子拿给我,我先把钱给您,然后我下山了找他退。”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家阿黄不喜欢对门他家的豆子,我不想和他家配种,结果他趁我不在家,让他家的豆子欺负我家阿黄!”
盛鸿花了很久时间,才确认好,阿黄和豆子,是农家看院的小狗。
“——太过分了,我替你狠狠的说说他,违背人的意愿不可以,违背狗的意愿也不可以。”
几个小时下来,盛鸿聊的是口干舌燥。
他很庆幸,有些问题自己能解决。却也遗憾,还有很多问题无法解决。
终于等到太阳下山,盛鸿收到蒋宁发的辛苦慰问红包,乐不可支站起来,才发现门口有位奶奶坐在椅子朝自己笑。
不知道坐了多久。
“奶奶您有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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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案发(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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