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次秋猎。
我本不爱这种场合,但作为未来的靖安侯夫人,不得不陪同出席。
猎场喧嚣,骏马奔驰,箭矢破空。我嫌吵,带着侍女找了处相对安静的林边高地观望。
慕寒一身劲装,骑在通体乌黑的骏马上,身姿矫健,弓马娴熟,几乎是箭无虚发,引得阵阵喝彩。
他神色依旧冷峻,仿佛那些赞誉与他无关。
我正看得出神,忽觉侧面草丛微动,一股腥风袭来!
竟是一头不知从何处窜出的受伤野猪,红着眼,獠牙森白,直直朝我冲来!
「小姐小心!」侍女尖叫着推开我,自己却吓得瘫软在地。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有我新研制,尚未完善的袖珍暗弩。
可慌乱中,机括竟卡住了!
野猪庞大的身影带着恶风已扑至眼前!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闪电般掠过,紧接着是凌厉的破空声!
「咻!咻!」
两支羽箭,几乎是同时,射入野猪双眼。
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嚎,前冲之势骤停,疯狂甩头。
而慕寒,已稳稳落在我身前,将我完全护在身后。
他手中长弓尚未放下,眼神冰冷如刀,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意,比那受伤的野兽更令人胆寒。
他没有任何犹豫,反手抽出腰间佩剑,剑光如匹练般划过,快、准、狠!
野猪的嚎叫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咽喉处一道细细的血线,汩汩冒着鲜血。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
他收剑回鞘,转身将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我身上,上下扫视:
「伤到没有?」
我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抖:
「没…没有。」
他眉头微蹙,伸手似乎想碰触我确认,却在半空中顿住,转而扶起吓瘫的侍女,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调:
「带你家小姐回去休息。」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处理野猪尸体,场面一片混乱。
我看着他冷静指挥的背影,心脏还在狂跳,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他刚才那毫不犹豫挡在我身前的姿态,因为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紧张。
回营地的路上,我们并肩而行,沉默许久。
「谢谢。」我低声说。
「分内之事。」他目视前方,侧脸线条依旧冷硬。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荷包里掏出那个卡住的袖珍暗弩,递到他面前,有些沮丧:
「关键时刻,它卡住了。」
慕寒停下脚步,接过那小巧的机关,仔细看了看。
他的手指在几个关键的卡榫处轻轻拨动,又掂了掂分量。
「玄铁过重,影响了簧片回弹。」他一针见血,「材质换成百炼精钢,此处机括,」
他指向一个细微的凹槽,「打磨角度再锐利三分,便可无虞。」
我愣住了。他不仅武功高强,对机关之术竟也如此精通?
看着我惊讶的眼神,他淡淡道:
「北境军械,亦需革新。略有涉猎。」
他将暗弩递还给我,顿了顿,又道:
「想法不错,下次…莫要独自试验危险之物。」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我却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那次秋猎之后,我们的关系似乎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依旧话不多,但送来的东西,除了机关相关,偶尔也会夹杂一些北境的风物志,或是京中新出的有趣话本。
而我,开始主动给他回信。
有时是讨论某个机关难题的解法,有时是吐槽京中某些虚伪的宴会,有时,只是随手画一只被小雪团(我的雪团狮子猫)追得满院子跑的机关小鸟。
他的回信总是滞后,字迹依旧简练,却不再仅仅是解答。
他会在我吐槽的宴会后面批注「无聊,可拒」,会在我画的机关小鸟旁,用朱笔点出几处结构不稳之处,甚至有一次,在我抱怨天热烦躁时,随信送来了一匣子北境特有的,触手生凉的寒玉珠。
我们就这样,靠着书信和这些不起眼的小物件,建立起一种奇特而默契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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