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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书与望影

“大战后,万国联盟于新历919年元月至六月正在派瑞召开‘和平会谈’。作为战胜国之一的凌安也派代表参加了会议。列强操纵了会议,对凌安的要求置若罔闻,竟然将凌安在的特权全部转让给扶桑,尤其是割让海洲这一条,让民众义愤填膺。”

海洲,是凌安的腹地,位于海岸线的北部、东部半岛南侧,西接广阔腹地,因其优越的地理位置而受到长期觊觎。失去海洲,对金陵城来说,唇亡齿寒。

当日消息传来,大街小巷顿作哗然,民愤四起。

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内。春雨初霁,虽已是草长莺飞时节,教学楼前依旧积着残雪。

霍桓香将报纸猛地拍在桌上,声音清脆得仿佛要震落窗外枝头的雨滴:“奇耻大辱。我泱泱大国,岂能受此羞辱。”

“我表兄在首都那边,听说他们开始组织请愿游行了…”说话的姑娘叫小薇。

“你别说了,小心传到上面给你们都抓起来,到时候捞都捞不出来。”让她们噤声的这个是龙平沅。

这几个姑娘虽说不过十七八年纪,但是性子却各有锋芒。

霍桓香将门虎女,刚烈果决;小薇出身寒门,文笔不凡;龙平沅虽贵族出身,却目光清明,不染浮气。

“要我讲就应该一把火把那曹贼的屋子烧掉,看他还敢不敢卖国求荣。”霍桓香愤愤道。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你那操心老爹就你这么一个姑娘,你还是给他安生点儿吧。”龙平沅用手指戳了戳霍桓香的脑袋。

“那我们总要做点什么吧,或许可以匿名发表文章投到报馆,或者诗社去,也许能唤醒更多人。”小薇怯怯地说。

“听起来还稍微像点样。”

钟声响起,夫子踏入教室,她们才匆匆散开回到座位。

回到家后,霍桓香看见父亲霍星铉坐在太师椅上,正捧茶思忖。她还没开口,就听见父亲先一步问道:

“说吧,是不是又缺钱了。”

“爹,我要去参加游行。”

霍星铉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杯捏碎。

“你没睡醒?”

“我真的很认真的在跟你讲。”霍桓香眉头一皱,一双杏眼水光潋滟地望着父亲,往日里这般神情,就算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老爹也会给她。“学校里同窗都在准备,您就别管我们年轻人的事了。给些盘缠便是。”

霍老爹无言以对。他四十多年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发妻拼死留下的血脉。朝堂上叱咤风云的霍大人,自夫人去后便辞官归家,将一腔柔情尽数倾注在这丫头身上。许她上新式学堂,容她参加诗社,可这掉脑袋的勾当...

“十七岁的大姑娘了,不思议亲,成何体统。”一道清泠的声音自廊下传来。花步瑶身着月白旗袍款款而来,手推波纹的发髻衬得面容如皎月生辉。她步履轻盈似踏云而来,红唇轻启间,温柔中带着不容置疑“我和你爹给你指了一门婚事,正好过两天有一门亲事要你相看,你且准备着。”

“我不想同您说什么民主进步的新思想,横竖您也听不明。我只道这封建婚姻愚昧至极,包括您这门亲事。。”

生母早逝的霍桓香,向来不喜这位继母。纵然不得不承认花步瑶容色倾城,却始终厌恶她那副以母亲自居的姿态。霍星铉苦守十余年才续弦娶得这般如花美眷,坊间都道是花氏被下了蛊才会下嫁。

"砰"的一声,房门重重合上。花步瑶眸中泛起薄雾。

"这丫头,回头我定要好好管教。"霍星铉连忙宽慰爱妻。

"你哪回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花步瑶轻叹,"罢了,说说齐家公子的事吧。"

首都开往金陵的列车上。

“老爷,今晚动手吗?”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对着身边西装革履的男人耳语道。

“暂且观望一下吧,时机还没成熟。”西装男掸了掸霍姆堡毡帽上的灰尘,帽檐下露出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是。”

夜还很长,火车上只能听见车轮辗过向前的轰鸣声和呜咽的汽笛声,倘若静心去听,还能听见人们酣睡时的喘息声。

“小杜,去给我倒杯热茶吧。”

此时正值早春,男人虽然来自北国,但也是畏寒的。

被唤作小杜的男人伸手很敏捷的拿起暖水瓶,为男人冲开茶叶。通过茶叶,他好像在看现在的时局。

“姑苏产的碧螺春,今年第一批采下来的新芽。您尝尝。茶是好茶的啦,可惜没有好的茶具。”

“你先下去吧,有需要我再叫你。”

热茶入口,男人身上的寒意才散去几分。

这一夜,男人没有睡,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女人眉眼清秀,唇角微扬。他盯着看了许久,最终手腕一翻,任它飘出窗外。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一夜的雨里却混着血水,悄无声息地渗进金陵城的青石板缝里。寒意随着晨雾漫开,爬上民众的脊背。

直到女人的尖叫划破黎明。

“死、死人了——”

孩童哭嚎,旅客推搡,最终在第三节车厢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西装革履,面色青白,全身上下竟找不出一丝伤痕。

而那个戴礼帽的男人和他的助手,早已消失在潮湿的夜色中。

“听说了吗,曹彰禄昨天被发现死在了申城。”龙平沅一踏进女塾的门,就瞧见霍桓香正倚着雕花栏杆吃杏脯。她今天穿了件湖蓝斜襟衫,衬得脖颈愈发修长,偏那对柳叶眉一挑,生生挑出三分锐气来。

“死便死了,如何值得你为他大呼小叫?”霍桓香吐出枣核,“那种汉奸,早该下十八层地狱”

“你当这是好事?曹彰禄是扶桑人的走狗。”龙平沅躲过她手里的《申报》,指尖种种的戳在头条新闻上,“扶桑领事馆今早已经给内政厅发了照会——他们要以‘治安混乱’为由,申请‘代管’北地三省!”

窗外的梧桐叶忽然沙沙作响。

霍桓香捏着杏脯的指尖微微发白。北地三省——那里有凌安最肥沃的黑土地,有贯通南北的铁路枢纽,更有延川口永不封冻的天然良港。

“好一招‘假途灭虢’。”她冷笑,“当年万国联军瓜分凌安时,怎么没得见到他们来主持公道?”

“只怕是又要打仗咯。”小薇叹了口气,接过报纸。

果然,曹彰禄的死引起了扶桑人的怒火,进一步向万国联盟申请了‘代管’北地三省的想法。

扶桑人的想法,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万国联盟,说的好听,自诩正义之师,公平裁判之流,实则不过乌合之众,各为其主罢了。前朝凌安势微,他们分食起来的时候可谁都没手软。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清朗的喝声震的海棠簌簌。霍桓香转头望去,但见金陵师范的尹文洲正疾步穿过庭院。这海洲来的青年今日竟穿了件玄色的学生装,胸前别着像血一样红的耐冬花——那是海洲才有的花种。

“尹学长!”一直安静温书的小薇忽然站起来,宣纸上的墨点还没干透,“我、我也去游行。”

龙平沅扶额。

她太了解这群好友了——霍桓香表面上是温婉贤淑的江南千金,骨子里却藏着火种;尹文洲看似温润如玉,实则能把《民报》背得一字差;就连最怯懦的小薇,去年冬天还偷偷给罢工工人送过棉衣。

"五月初八,鸡鸣寺集合。"尹文洲将传单塞进霍桓香手中时,指尖沾了她袖口的茉莉香粉,"桓香,令尊那边......"

"家父常说,"她突然展颜一笑,那笑意却比秦淮河的冰还冷,"霍家女儿,当以天下兴亡为念。"

暮色漫过飞檐,将女塾窗棂上的"巾帼不让须眉"描成了血色。

暮色四合时,霍桓香悄悄收拾起行囊。窗外,父亲的声音伴着脚步声渐近。

“闺女啊,晚上是不是没吃饱啊?我看见你又从伙房那里拿了几个烧饼。”

“嗯,爹,我觉得我又要长个了。”

“长高好啊。”霍老爹的声音顿了顿,“香儿啊,你来看看爹种的山茶,今年开的格外的好。”

话音渐渐远去,霍桓香才长舒一口气。

“爹,放心吧,女儿很快就会回来的。”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桓香轻声呢喃道。

花廊下的阴影里,霍星铉攥紧了手中的烟袋,来回踱步,花步瑶轻轻拦下他。妇人摇摇头,纤指抵在唇边:“香儿大了,年轻人总要自己闯一闯。让阿福跟着便是,你也少操些心。”

“哎,这丫头…”霍星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花白的胡须不住颤动。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绣着梵文的香囊。“把这个缝在她贴身的衣衫里…好歹…好歹能保住她一条小命。”

明明是春光明媚的时节,庭院里却似有寒霜暗结。

五月的金陵,晨露凝在初生的新叶上,也缀满盛放的海棠,渡鸦擦过天际,凄厉的鸣叫撕裂晨雾,肃杀之气无声的笼罩着整支游行队伍。

这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就这样踏上了争取民主和自由的道路。少年人是总是如此。他们高喊着“不自由毋宁死”的口号,大张旗鼓的前进,天真却充满朝气。他们前赴后继,一个个被时代的车轮碾过,又有一个个挺身而出,以血肉之躯填满理想主义的欲壑。而等待他们的,除了父母亲人的眼泪,还有永远无法到来的明天。

“誓死情愿,还我海洲。”字字泣血,掷地有声。男生皆着白色中山装,女生们穿着湖蓝色布衫配黑色长裙,队伍整齐划一,昂首阔步。

起初,没有人会相信凌安内政府会对学生动用真枪实弹。围观市民中,有学生的老师、父母,还有社会各界人士。但当第一声枪响划破长空,鲜血瞬间染红走在的第一排男生月白色的长衫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血像花一样盛开在大地上。难道革命的果实只有用新鲜的血液来祭奠才能成熟吗?

有惊呼,有怒吼,有哭泣。

年轻的学生们乱做一团。

但是枪声并没有停止。

余下的男生自发地用血肉之躯护住后面的女生,其中有尹文洲。

转眼间,金陵的街头已成尸山血海。

看到尹文洲中弹的那一刻,小薇和霍桓香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震惊、无措、绝望,种种情绪在瞬间爆发。小薇想冲过去。霍桓香背后倏忽一阵灼烧,恍然回神,本能地抓住她。一颗子弹以诡异的弹道从她们身边擦过,深深嵌入身后的树干。

“大总统来了,大总统来了。”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高喊。枪声终于停息,幸存的学生们像看到救星一般。

尹文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染血的横幅。他的目光在霍桓香和大总统之间游移。霍桓香噙着泪水走上前,接过那面浸透挚友鲜血的横幅。尽管声音颤抖,她还是用尽全力对着大总统的方向高喊:"吾等誓死请愿,还我海洲!"

“吾等誓死请愿,还我海洲。”所有幸存的学生全都高喊起来。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突然模糊。

恍惚之间,她看见了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在大雨中对她招手。

霍桓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站在一座废弃的佛堂,等一个不存在的人回信,梦见她站在海洲港口,守望着一个永不归来的军官,梦见延川燃起熊熊大火、万人坑被掩盖、自己的尸体浮在松江河上…那一瞬,她仿佛穿越了时空,看见了一个不属于人间的场景。

她终于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惨白。她睁眼的一瞬,恍惚看见尹文洲廊桥下等着她们三人,少年脸上带着薄雪,笑着说:“我替你们写好了那篇文章,等书局开门,我们一起去贴张贴”

但这终究只是一场梦。

她动了动手指,感受到掌心的空荡——原本握着她的那只手,已经不在了。

血早已干涸,院子静得连哭声都干净了。

“哎哟谢天谢地,小姑奶奶你终于醒了。”桓香怎么也想不到,醒来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花步瑶——她不见了往日的端庄,发丝凌乱,双眼通红,整个人感觉老了十岁。

“文洲…呢。”她声音沙哑,像是从嗓子深处里硬挤出来的。

花步瑶沉默不语。

桓香的手颤抖着像撑起身,却撕裂的肩头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来,她却浑然不觉。

她这一举动给花步瑶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别动!别动!算我求你。”

桓香也没有力气起身了,只好问道:“那,我爹呢。”

“我去给你叫。老霍,香儿醒了。”

花步瑶转身的时候,桓香低头,看到自己掌心里,还攥着一枚血染的纽扣,是文洲曾挂在大衣领口的。

“丫头,你终于醒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到下面怎么跟你娘交代啊。叫你不要干那么危险的事你不听,姑娘家家的…”霍星铉老泪纵横,开始絮叨。

“爹,尹文洲呢?”忽然想到自己醒之前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好友中弹的场景,霍桓香问道。

“文洲他…你不要激动…”霍星铉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知道女儿从小就跟尹家那对双胞胎要好,现在老大文洲不在了,她也不会好过。

医生进来复诊,霍星铉神色疲惫地向她低声解释:“你伤得太重,伤口发炎高烧,昏迷了两天。文洲……他替你挡了一枪。”

那一刻,桓香忽然笑了。笑声里有撕裂的痛,有冰冷的怒,也有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悲凉。

她跟尹文洲,尹武洲,龙平沅四人从小青梅竹马,后来武洲去打理了尹家海外的事业,他们又结识了小薇,四个人志趣相投,都想着做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只是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

三天后,她执意下床,步履仍有些虚浮,却一言未发地穿上那身还未洗净的长衫。她拿过案头的请愿书,最后一页是尹文洲留的字迹——娟秀有力,却因手颤而失了准头。

龙平沅站在门口,脸色凝重。那身带着血痕的请愿服还没换下,像是刻意留着,以便提醒谁,又或者提醒他自己。

“我们上书了,”他说,“他的名字,会留在名册上。”

她还从她们口中听说学校那边因为这件事也停课了,尹家那边已经着手办白事了,听说武洲也准备回国了,小薇家里也给她说了亲,毕业之后就要成亲了…

她坐得笔直,面色冷静,眼里却藏着血一样深的悲意。

为了家族,为了理想,为了死者未竟之志,她必须向前。

你说人生啊,本就世事无常。寻常人哪能与天命相争。

入夜,齐家再度派人登门,说齐公子愿见小姐一面。

“齐家公子已至金陵,你看香儿如今这般模样”霍星铉一边叹气,一边在屋子里踱步。“如何见得?”

花步瑶轻摇团扇:"不如设宴款待,好生送走便是。"

“请神容易送神难。"霍星铉眉头紧锁,"齐家那位的手段,你我都清楚。若他因此开罪,朝堂之上怕是..."

霍桓香望着窗外的天,天穹下烽火未熄,尸山血海。

“爹,花姨,我见。”霍桓香望着天际未熄的烽火,从病房扶着墙出来。

“香儿,这是大人的事,你莫要拦在自己怀中。”

“男女婚嫁,天经地义。”她低眉浅笑,声音轻柔却坚定,“听闻齐公子风流倜傥,女儿愿见。”

她忆起,小时她和同窗去青龙湖滑冰,冰面碎裂的瞬间。同游的五个孩童,唯她一人幸存。高烧三日不退时,父亲四处求医问药,青丝尽成雪。那时她便立誓,此生再不令父亲忧心。后来她便平安地长到了十七岁。

北地齐家,名震四海。齐家是大世家,历朝历代都能看见齐家人的身影。而到了凌安,齐家从商从政从军从文的都有,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而且北地人不遵从男尊女卑的思想,齐家女子,皆可从军入仕。这个横跨政商军三界的庞然大物,在当今的凌安,与宋,陈,林三大家族齐名,并称四大家族,而齐家,是其中唯一一个在北方的。

在这个时代,虽然女子可以走出闺阁,走进学堂读书,甚至觅一份差事,但是对于女人的枷锁还是没有卸下。她老爹开明,不代表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可以包容她天高海阔任鸟飞。

时代限制的不止是她,是所有女性,是所有弱势群体。

嫁进齐家,少说可以让老爹不用担心后半辈子,更重要的事,她可以借着齐家的手做更多她想做的事。

这也是霍星铉为她选齐家的重要目的之一。他爹三年前步好的棋,她现在才参悟。

“女大不中留啊。你这丫头,总感觉你一觉醒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霍桓香垂眸不语。用挚友性命换来的顿悟,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霍桓香其实很小的时候见过齐家一家的,但是她记不清见的具体是哪一支了,就像她也不知道马上要见的那位齐公子是哪一位齐公子。

秦淮河的胭脂水漾着粼粼的波光,细雨点撒在水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画舫里传来评弹的软调,。她想到一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如今自己这般,又何尝不是乱世偷生?

“今日要见的齐公子,是张大帅麾下参谋,幼时你们曾有一面之缘,权当家宴便好。” 霍星铉低声嘱咐道

为了今天,花步瑶特地带她去裁缝铺做了一袭碧色的旗袍,她还戴了一个母亲留下的冰种翡翠镯子,整个人如三月烟柳般袅娜。

“公子军务缠身,恐要诸位稍候。”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上前行礼,"在下姓杜,自幼侍奉公子左右。"

“不知齐公子饮食有何忌讳?老夫长期居于江南,对于北地的口味不甚了解,还请提前告知,免得招待不周。”

“我家公子不挑食,如果真要说的话,他不喜食苦瓜,反而嗜甜,喜欢吃点心,江南菜色刚好合适。”

霍桓香暗暗记下。忽闻军靴踏地之声自后方传来:

“南方的雨,比北方的雪还磨人。”

她抬首,见一袭墨绿军装的男子立于等下。肩章寒光凛冽,手上拿着军帽,眉骨上一刀疤,像是和人打斗留下的,新痂刚褪,泛着淡淡的红。

霍桓香垂眸行礼,瞥见他虎口的茧——是常年握枪的痕迹。他看她低头时脖颈弯处的弧度,像他幼年在凤城塞外雪原见过的鹤,脆弱,又莫名透着股倔。

“还是学生?”他问。

“对的。”她答。

“都喜欢读什么书?”

“略通《女戒》。”

“我要听真话。”

她朱唇微启,终是沉默。他唇角微扬,分不清是笑还是剿。画舫纸床映出两人身影:他如山岳可挡风雪,她似乱世海棠独自娉婷。

“齐鹞。”

“什么?”

“我的名字。你还小,先把书念完。”

言罢转身离去,竟连茶都未饮一口。

“我送你。”说话的是白逸,桓香的亲舅舅。他早些年在北地的时候和齐鹞是同窗好友,这次会面也是他引荐的。

他们走了良久,桓香才回神。

齐鹞,按剑临笼震咄呼,鹞甘枭戮伏鸠辜。

"我那外甥女,当真入不得你的眼?"远处,白逸低声问道。

齐鹞但笑不语,军靴踏过青石板路,声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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