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为防风邪入体,特设帷帘于殿前。
透过帷帘,萧川只见齐广柏模糊的轮廓。
“报……”
急令,打破寂静的朝堂。
“传上来,”齐广柏沉声吩咐。
齐广柏接过李海递来的奏折,垂眸扫视,黑色的字却仿佛染着血,齐广柏强压怒气,“给李首辅。”
李荣祖拿到奏折,凝神一看,慌忙下跪,“陛下,臣有罪。”
“湖州年初洪灾,救灾不及时,以致瘟疫爆发,民乱四起,你们可真是为朕分忧,为百姓谋福。”
齐广柏第一句话未落下时,满殿朱紫皆下跪,俯首请罪。
齐广柏怒声质问,满殿朱紫惶恐回应,“请陛下恕罪。”
齐广柏被气地头发昏,这群混账东西,出事就知请罪,忍着怒气道:“如何解决?”
“臣以为湖州上下官员隐瞒不报,都需革职查办,但目前重中之重还是平息湖州民乱,赈灾、救治百姓。”李首辅顶着盛怒谏言。
“首辅认为,朝中何人前去?”
“兹事体大,按惯例由大齐皇室出面,更能安抚民心,且因百姓起义,前去之人需精于排兵布阵,臣以为非定北公不可。”
湖州民乱之事多处有疑,危险重重,若派楼渊前去,于京城安危,还是齐广清,都是冒险,此事还需商讨,齐广柏刚要出口推辞。
“臣愿前去,定北公多年戍守边关,劳苦功高,回京理当修养。臣获王爵之位,却寸功未立,恳请陛下恩准。”
萧川掷地有声,齐广柏透过帷帘只见那人虽垂首而脊背若青松,一身锐气破帘而出。齐广柏心猛跳一下,他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他”好像又出来了。
此时的萧川请旨,对他有何好处,若定北公前去,萧川完全有可能重掌东西两营。齐广柏谨慎道:“赈灾人选暂缓。户部稽核赈灾钱款,兵部酌拨平乱兵力,内阁总领,理出方略,朕再行定夺。”
“臣等遵旨。”
景阳殿,御书房
御案遮挡住齐广柏隆起的孕肚,齐广柏冷声质问,“萧川,为何请缨前往赈灾?”
萧川不顾齐广柏质问、怀疑的视线,目光温柔,坚定走到齐广柏的身边。
齐广柏有些别,故作严肃道:“给朕下去。”
“阿柏,”萧川委屈道。
齐广柏嫌弃地瞥向他,这人惯是会变脸装可怜,“为什么要去?”
萧川神情恢复正经,靠着御案,“陛下新提上的那些人,还没有坐稳位置,定北公此时绝不能离开京都。
我是佞臣,离开京都更有益陛下驾驭朝堂。况且,身为陛下的刀,为陛下分忧是本分。
在臣离开的时日,陛下可要想着臣啊!”说到最后,又不正经了。
齐广柏仔细打量萧川,想要找到一丝破绽,可萧川眼神却坚定无比。“去吧,厉桁做你的副手,”齐广柏认输,“不要打歪主意,”齐广柏摸着高耸的孕肚,警告着。
萧川无奈道:“阿柏,我去赈灾,肯定是抱着为你分忧,绝对没有一丝歪心。”
瞧齐广柏对自己打量的神色,萧川叹了口气,单膝蹲下身,“阿柏,信我,我只想与你和孩子好好生活。”
“就算朕不让你和孩子相认,广开后宫,你心中仍旧毫无怨言?”齐广柏逼问。
“没有,”萧川不假思索,正声回答萧川。
齐广柏嘴角微扬,透露些嘲弄:“若此事办的好,朕考虑把你纳入后宫。”
“臣定不辱命。”
齐广柏还是被萧川满眼星光一震。
“阿柏,我走了,不能用真气帮你安胎。”
“五个月便不需要,别以为我不知道,后面你在逗孩子玩。”还有乘机留宿,齐广柏没有说出口。
“阿柏,我走了,你不能诏那萧宝钏。”
“你只是外室,”
“就是不能,你要是诏她,我就不回来了。”
“萧川!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
“阿柏不气,但你别诏她。”
“朕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阿柏,我走了,你要好生养胎,我会时刻监督你的。”
“你还敢监视朕?!!”
“不是,阿柏你误会了,我说笑的。”
“阿柏,我入后宫,要当西宫皇后。”
“?……本朝没有东西宫皇后的先例”
“阿柏开先河,定能广为流传。”
“给朕滚…”
“不行,阿柏等会儿还得和那群烦人精商议。”
“阿柏…”
“阿柏…”
……
“给朕闭嘴,朕要处理政务。”
“阿柏,我帮你。”
终于安静了,齐广柏一目十行批改奏折,萧川在一旁磨墨、分类、搬运…两人配合默契。
日渐西移,窗棂的肋骨,将斜阳细细筛过,金墁砖上,游走着暖融融的光斑,微尘在光柱里浮沉。
萧川拖着疲倦,从宫中回到秦王府,神色还有些委屈。
长林暗惊,这人还会委屈?递给萧川一杯水,试探道:“王爷,发生何事了?属下替你解决。”
萧川不语,只是愤怒地饮下水,似乎把水当酒,“再来一杯。”
三杯水后,萧川失落道:“后日,我要出发去湖州赈灾,阿柏竟不许我留在宫里。”
“王爷,你要去赈灾?”长林惊讶,长林不解。
“唯有我去,阿柏才会放心。”
看萧川这幅自信样,长林问:“陛下,派谁协助王爷?”
“厉桁,“萧川咬牙切齿。
他就知道,陛下怎会放心自家王爷前去赈灾?若他突然发疯,带着镇压民乱的士兵叛乱,也够皇帝头疼。
“王爷,你打算安生做大齐忠臣?”
萧川冷冷地盯着长林,似在鄙夷他怎会说出如此蠢蛋的话。
“属下问问,也好为王爷分忧。”
“我只做阿柏的忠臣,”
目光缱绻,情深似海,长林鸡皮疙瘩都起了。发生什么,让这个疯子转变心意,不再作妖?这人就算一无所有,想作妖还会做,长林忍不住问道:“王爷不想让陛下一想到自己便心痛?”
萧川自顾自拿起水壶,水自壶中缓缓流出,就如同他心中千回百转,自相矛盾的心绪。他的眼中藏了太多,太多的别扭。
“长林,我想独占他所有的柔情,可我来得太晚,抵不过他的兄长,定北公,皇后,他的子民。我能怎么办,他的视线无法永远停留在我的身上。”
疯狂冲破表面的疯狂,“我只能让他心痛,我要让他一想到我就痛,我强迫他,我要让他怀上我的孩子。”邪恶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放大。
“可是…”萧川紧握住杯子,“秋猎那次,我摸到他的血,是那样的滚烫,那样让我心痛。
他为了扳倒我,为了还清欠我的,竟然流了那么的血。”萧川身上的疯狂被后怕裹挟,“不行,不行,日后他也要流这么多的血吗?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会被欺负吗?他那么善良,朝中那些老匹夫,他的兄长?定北公、厉桁、李多言、萧宝钏背叛他怎么办?”
看着萧川这样,长林很想对他说一句,都是当帝王的人,怎会畏惧?但萧川眼里的忧虑、担心、恐惧,让长林认识到爱就是无时无刻为他担心。
“还有,我和他的孩子,我感受着我和他的血脉交融,化为一条小鱼儿,我、他、孩子三人心脏跳动,那频率是如此的美妙与震撼。”
“我要一直留在他和孩子身边,那怕他只是利用我,那怕孩子永远不能认我。”萧川释然又憧憬道。
看到萧川这个样子,长林打心底里为他高兴,“王爷,属下相信凭借你的美貌与才学,必能让陛下心中只有你一人。”
“那是自然,”萧川自信满满。
若真有那天,属下也定会保护王爷全身而退,长林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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