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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池鱼

温云廷没有离开雪殇池,自愿留下与慧玹一同面池。

两人围着何之尧盘腿坐下,开始闭目冥思。枭晋停在岸边的雪松上,橙红色的双眼将雪景与三人尽收眼底。

空中飘落下绒绒雪花,在温云廷与慧玹的身上累积了厚厚一层。雪花纷纷扬扬落入水池中,何之尧沉睡在池底,静谧的水池如凝固的梦,池面变成结界,隔绝了一切外物。

无边的黑暗包裹着何之尧。

漫长的死寂过后,她听见了从虚空深处传来的嘈杂声。她赶忙循着声音跑去,只见一个孩童倒在地上,正哇哇大哭,而一个小丫头猛然冲向一群抡着锄头和棍棒的男人,身姿矫捷地跳到男人的后背上,一拳拳捶打着男人的脑袋,又迅速跳下来,恶狼般冲向另一个男人,直打得他们鼻青脸肿,又捉拿不住她。

何之尧望着那个像鱼一样滑溜的少女,望着她纯净的脸和充满蛮力的拳头,望着她那不可一世的神情,忽觉心间似有一座大山被她砸出了一道裂缝,巨石陨落,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忽然走至何之尧的身前,低声问她道:“那个丫头身手不错,可以慢慢培养,可要留下?”

何之尧听见自己缓缓开口道:“留下。”

何之尧看着中年男子渐渐走远,将那一高一矮的两个孩子一路领着,向暗夜里走去。眼前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他转身走进黑暗里,隐身于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耐心等待着。不一会儿,只见漆黑一片的树林里悄无声息地走出一个黑影,不算高大,也不算健壮,如同一只时刻准备伺机而动的猛兽,双眼却又比猛兽凶险骇人。

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扛着一具尸体走出了树林。

她沉寂得如同一口深潭,粼粼的水波是她晦暗的目光。

安叔仿佛被天地授予了莫大的奖赏,他看着方鱼,脸上露出耀武扬威的神情,忽然开口笑道:“方鱼,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百年难遇的奇才!酒坊有救了!有救了!”

方鱼只是将尸体扔到地上,她木讷地看着神情癫狂的安叔,将沾满了血的刀刃在黑色的衣袖上擦了擦。

轰隆隆——雷声响起。乌云呜咽着遮蔽了月光,无边的黑暗再次袭来。

何之尧摸黑前行,忽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白色圆点,如同光的源头。她赶忙迎光追上去,那圆点在她眼前渐渐放大,竟是一道月门。

再次重走已走过无数回的石子路,双脚踏入夙夜居内,只见满院绿意葱茏,庭院依旧空荡,青瓦白墙如故,阁楼稍显寂寥。何之尧抬脚欲上楼去,身后却传来一道人声:“你是何人?”

何之尧闻声,转过头去,见来人身着一袭红裙,手拿扫帚,头戴一朵洁白的同心花。那身裙装红得似火,仿佛能灼烧人的眼睛。何之尧慌忙打开折扇遮住脸,遮挡住眼前那伤人的红光。面对兰茴那双清亮的眼睛,她生怕被认出,只将额头红斑示人,闭口不答半句。她逃似的要退出夙夜居,刚走至门外,迎面却撞上一堵人墙,她的左右两肩突然被人擒住。

方鱼蓦然抬头,呆望道:“郎君……”

檀恒面色森然,望向她的眼里似能结出冰霜。他沉声问道:“我让你好好待在府里,你去哪了?”

方鱼从未见过檀恒这副生气的模样,虽曾在府中没少受他冷脸,昔日的温存已足以抵消那些冷漠,她的眼中仍然充满期盼,她的真心亦溢于言表。她毫不怯弱地直视着他,轻问道:“郎君心里可有我?”

闻言,檀恒睫毛微微一颤,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许是方鱼的目光太过炙热,他将视线转移到她额头的红斑上,反问道:“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你会娶我吗?”方鱼凝望着他,固执地问道。

檀恒忽然松开紧抓着方鱼的手,目光似有闪躲。沉吟片刻,他无可奈何地答道:“此事不是你我一厢情愿便能决定的。”

闻言,心石落下,方鱼眼里的光亮瞬时暗了下去。她沉下脸来,却仍抱有一丝希望地问道:“还要如何才能决定?”

屏息等待,等来的却是一片死寂。

方鱼忽然忍不住发笑,她收起折扇,将它随手扔在墙角花丛中。她一边沉思,一边苦笑着,泪却如泉水般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流下。她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她竟然在流泪。被刀伤、被人骗,甚至被利用,她也没掉过眼泪,此刻,檀恒既没拿刀伤她,也没哄骗她,却教她的心碎得四分五裂。她不明白,这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是从何而来。难道昔日的相互陪伴、同床共枕,还不足以让两个人坚守此生,白头到老吗?还要如何?还要如何才能让他的心和自己的心一样坚定地彼此选择?

“是因为我长得不够好看吗?还是……”

“何之尧!”

一声怒吼打断了方鱼的话语。

只见不远处庞仁居怒气冲冲地走来,一把扯过方鱼的手腕,厉声呵斥她道:“你在做什么?休要在这自怨自艾惹人笑话!跟我离开!”

庞仁居见了檀恒不但不驻足寒暄几句,还冷眼瞟了他一眼,拉着方鱼转身便走。

方鱼无力挣脱,任由他将自己带离夙夜居,在檀府内漫无目的地穿行。走至一处竹林旁,方鱼终于奋力甩开他的手,兀自蹲下身去,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庞仁居见她心里不好受,亦跟着她蹲下身来,默默守在她的身旁,无声地陪伴着她。良久,他轻叹道:“陛下已将东璃郡主许配给他,你又何苦去问他……”

方鱼闻言,不禁抬起头来,哽咽地问道:“何时的事?”

庞仁居道:“前日。”

“你为何不告诉我?”

“你又没问我。”

“你早知我是女子,是不是?”

“是。”

“你还知道什么?”

庞仁居道:“你发烧那夜,我去将你抱至床榻上,发现你每咳嗽一次,胸口处就有鲜血溢出……你睡梦中喊了不下百遍‘檀郎’。”

见方鱼再次伤心起来,庞仁居轻声道:“如若你在这里不开心,可随时与我回山庄,你我从此隐入山林,过清闲日子。”

方鱼闻言,更加感到悲痛到无以复加,泣道:“回去?你对我了解多少,你便让我随你回去?”随后站起身来,冷声道,“你我不是同路人。你有你的阳关道要走,我有我的独木桥要过,不可能走到一块去。”

庞仁居跟着她站起身来,想去拉她的手,又怕她厌恶,只能僵在一旁,依旧坚持道:“路是走出来的,你只需下定决心。”

方鱼苦笑道:“你不知,我已无路可走。”

庞仁居闻言,不知她到底经受了什么,一时哑口无言。

方鱼抹去眼泪,像是已下定了决心,沉声道:“你我就此别过。”

说完,也不管庞仁居是何反应,转身便独自走进了黑暗里。

何之尧见方鱼渐渐远去,庞仁居独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神情落寞不已。她想上前去安抚他,身后却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姐姐。”

何之尧闻声,猛然回头,却见无边的暗夜里,倏然燃起了一场大火。

“我找到他了。”舒嬿的声音从火光中传来。

“舒嬿!”何之尧立即扑到火中大喊道。

滔天的大火烧到身上没有一丝痛楚,却让何之尧的心绞痛不已。

何之尧在火光中隐约看到了舒嬿的身影,走近一看,却是幻影。她手足无措地对着大火哭喊道:“舒嬿!你在哪儿!”

“之尧。”

一只手忽然搭到了何之尧的后肩上。

何之尧茫然转过身,只见安叔面目肃然地站在她的身后,咬牙对她说道:“一定要杀了檀恒!一定要杀了檀恒为舒嬿报仇!”

“为什么是檀恒?”何之尧忍不住后退道。

为什么偏偏是檀恒?

“之尧,这么多年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么?”安叔望着何之尧,神情里有失望,也有逼迫,“你是谁?”

何之尧摇头。

“你是方鱼吗?”安叔冷声道,“你若是方鱼,我当初一定会第一个杀了你。”

“你若是方鱼,你最该杀的就是檀恒。”安叔的双目死死盯着何之尧,“你不是说你不想再继续杀人了吗?你想做寻常人家的姑娘,想过简单平凡的日子,你可知……你可知这一切都是谁引起的?舒嬿又是为谁而死?舒嬿已经认命了,你也要认命吗?”

何之尧闻言,瞳孔骤缩,一时难以接受所发生的一切,踉跄着直往后退。

安叔凝视着何之尧的眼睛,步步相逼道:“之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何之尧只觉头脑内的所有思绪皆乱成了一团浆糊,她已不知该如何抉择,垂丧着头道:“我下不去手。”

“你……”

安叔话还未说完,只听箭刃划破夜空的声音响起,眨眼间,一支箭矢已直直扎进安叔身后。

安叔忽然跪倒在何之尧身前。

何之尧惊恐地看着倒在自己身前的安叔,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黑暗中突然冲出一批人马,抬起弓箭便开始射杀所有骑在马上的男工。一个领头的彪形大汉带着一群骑兵从林中窜了出来,将酒坊的人团团包围在中间。

“我们被埋伏了!”常给安叔报信的男工拔出身体里的箭头喊道。言毕,又是一支箭羽飞来,刺穿了他的喉咙。

何之尧眼望着安叔从自己眼前倒下,还未来得及蹲下身去扶他,又见所有人都从马上跌了下来,她的双目涣散到几近崩溃。

安叔拉住她发颤的手,面容由痛苦转变为悔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她说道:“离开这里,好好活下去。”

何之尧忍不住哭道:“你和舒嬿都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我还怎么活。”

安叔闻言,眼角流下了泪。

一柄长剑悄无声息地竖在了何之尧面前。

何之尧抬头,见秦爻身着暗红色盔甲,手执长剑,高高地俯视着她,轻蔑地道:“你们竟敢背叛大今、背叛将军,与闫国勾结做叛贼,真是好大的胆子!”

“将军说了,若抓到叛贼,杀无赦!”秦爻对其余士兵下令道。

收到命令后的士兵又再次提剑刺向了地上奄奄一息的酒坊工人,直至全部毙命才收回剑。

秦爻见何之尧一直冷眼看着自己,眼底的怒火恨不得将他刺穿。他忽然收回了剑,沉声道:“将军说你还有用,留你一命,所以我不杀你。”

何之尧闻言,忍不住讥笑出声,笑得酸涩无比。她僵硬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摸去腰间,拔出了剑,对秦爻冷声道:“可我要杀了你。”

秦爻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道:“你的武术和剑术都是我教的,你忘了?”

何之尧回道:“那我更要杀了你。”

说罢,提剑上去就往秦爻脖子上劈去。秦爻提剑轻而易举就挡开,遂笑得更加轻蔑。何之尧再次袭击他的腹部,再次被他防守住。她将剑刺往秦爻的胳膊,又从胳膊游转到下肢,速度由慢到快,每一剑刺出去都精准无比。秦爻渐渐招架不住,不知不觉进入她的圈套,乱了阵脚。何之尧敏锐察觉,直拿要害,瞬时将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说,檀恒在哪?”何之尧冷声道。

秦爻大喘着粗气回答道:“在河边,穿过树林就能到。将军在那等你。”

秦爻话音刚落,剑刃便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他的咽喉。

无人认为她打得过秦爻,就像无人会料想到街上贴着的通缉犯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众人皆以为两人只不过是在比试,更不信她下得去手。见秦爻竟出乎意料地死在了何之尧手里,围着两人看戏的其余士兵顿时傻了眼,但很快反应过来,一齐将刀剑对准何之尧。

何之尧转过身,目视着众人,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暗自立誓,今夜在场的所有人,都得为今日死去的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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