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关上又打开,对话结束得比预想中快,周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时不时就往宋疏白那看,盯得人有点不自在。
晚餐的气氛也透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疏离,宋家父母言语间对周临这位准女婿的亲热,与对宋疏白那份客气形成鲜明对比。
雨下的很大,这种天气显然不适合再开车回去,宋母立刻拍板让他们小住一晚。
他们当然发现了周临不对劲的状态,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巴不得真的发生点什么,这样才能把周临和宋家捆的更严实。
至于周临,宋疏白看了眼旁边有些傻气的人。
算了。
推开门,是宋家一贯的考究风格。宽敞的套房,布置得如同高级酒店套房,整洁、舒适,显然是一间客房。
周临站在房间中央,那股属于宋疏白的浅淡的信息素味道似乎酒萦绕在他身边,这让他心底那股莫名的焦灼感又升腾起来,像爪子一样挠着他。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扫过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喉咙有些发紧,随即像是为了打破这微妙又带着点暧昧的尴尬,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比平时更直白的困惑:
“嗯……你的房间呢?要不要先回去拿点东西?”
宋疏白正走向窗边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灯下显得格外深邃美丽,蓝灰色的虹膜在灯光的照射下,偶尔流转出一些紫色的光晕。
这双眼睛显然继承于他的母亲,就算周临从没见过。她也肯定一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不然怎么就这样看着,他就像喝醉了一样。
宋疏白看着周临,像是在看一个提出奇怪问题的陌生人。
“我的房间?”宋疏白的声音很轻,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魅力,“宋家没有我的房间。”
空气瞬间凝固了。
周临脸上的那点茫然和刚刚的旖念,在宋疏白平静的陈述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近乎狼狈的尴尬和懊悔。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问了多么愚蠢、多么残忍的问题。
宋疏白不是宋晏声,他只是一个被临时推上台面的替代品,一个在宋家连固定居所都没有的外人。
那股属于高等级Alpha易感期的霸道信息素瞬间收敛了大半,像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周临张了张嘴,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种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习惯性地想抓抓头发,手抬到一半又放下,看着宋疏白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一种强烈的歉意涌了上来。
他往前走了半步,高大的身影在宋疏白面前显得有些笨拙,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诚恳的笨拙:
“对…对不起。”周临的声音有点干涩,眼神躲闪了一下,“宋疏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脑子有点不清醒。说错话了,抱歉。”
宋疏白微微挑起了眉梢,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Alpha。
周临会道歉?
哈。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看着周临低垂的脑袋,那副懊恼又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模样,完全不是平日里的样子。
像萨摩耶。
哈哈哈哈哈。
空气在沉默中流淌,宋疏白起了点逗弄的心思,缓缓绽放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声音轻缓,“喂……”
周临的心脏,在对方那一声带着惊讶尾音的“喂”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随即更猛烈地跳动起来。
道歉后的懊恼尚未散去,易感期那不讲理的占有欲和焦躁又卷土重来。
他猛地退后半步。
贵腐甜酒的香气不受控制地再次弥漫开来,比刚才更加浓郁粘稠,蜂蜜的甜腻裹着成熟果脯的馥郁,甚至那点苦涩的药香也清晰可辨,像一张无形的网拢住整个房间,想要困住属于自己的猎物。
但宋疏白可不是猎物,他闻着空气中浓郁的信息素,面不改色。
周临抬手用力搓了把脸,试图驱散那份失控感,声音闷在手掌后面,带着易感期特有的沙哑和混乱:“……操。我去……我去洗把脸。”
他甚至不敢再看宋疏白,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向了套间内的浴室。
门被砰地关上,隔绝了身影,却挡不住那失控的信息素浪潮般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宋疏白站在原地,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鼻尖萦绕着那霸道又复杂的Alpha信息素,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周临靠近时带起的那股灼热气流。
他忽然向前走了两步,停在了距离浴室门板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喂……”宋疏白又唤了一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水声,带着一种玩味的探究。
他微微偏头,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精致又冷静。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
宋疏白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清冷的声线里揉进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促狭:
“周临,”他轻轻敲了敲光滑的门板,发出笃笃两声轻响,像敲在对方紧绷的神经上,“你不会……是在道歉吧?”
下一秒,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温热的水汽混合着更加汹涌澎湃的贵腐甜酒信息素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宋疏白吞没。
周临只围着一条浴巾,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滚过紧绷的胸膛滑落。
他一手撑着门框,胸膛剧烈起伏,那双平日里带着点锐利的眼睛此刻烧得通红。
“宋疏白!”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警告和一种濒临失控的喘息,“你……”
他想说什么?质问他怎么敢?还是警告他离远点?
可宋疏白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氤氲的水汽和浓烈到窒息的信息素中,依旧清澈得惊人,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兴味。
仿佛在欣赏一头炸毛的困兽。
周临所有的狠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面对这双眼睛,那点被易感期放大的暴戾和占有欲,竟奇异地被另一种更汹涌、更陌生的悸动压制下去,只剩下无处发泄的憋闷和一种近乎委屈的烦躁。
宋疏白像是欣赏够了眼前难得的景象。
他转身,走向自己带进来的那个简约的行李包,动作从容不迫。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支淡蓝色的抑制剂。
他捏着那支小小的抑制剂,走回浴室门口,在距离周临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没有递过去,只是用指尖夹着,随意地晃了晃, “喏,”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去打一针。” 命令的口吻,简洁明了。
周临完全愣住了,烧红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看看那支抑制剂,又看看宋疏白那张过分冷静的脸。
他喉结滚动,想拒绝,想质问“你凭什么管我”。
但宋疏白那双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所有的反抗念头在对上这双眼睛的瞬间,奇异地土崩瓦解。周临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带着点赌气意味地,一把夺过了那支抑制剂。
他砰地再次关上门,隔绝了宋疏白的视线。
门外,宋疏白听着里面传来抑制剂注射器特有的轻微“咔哒”声。
他满意地转身,不再理会浴室里的动静,径直走向房间里那张唯一的大床。
他掀开丝滑的薄被一角,动作优雅地躺了上去,甚至还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他只是在一个普通的雨夜,准备在自己的床上安然入睡。
周临走了出来。他身上套着一件显然是匆忙翻出来的宽大睡袍,头发半干,凌乱地搭在额前。
那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贵腐甜酒信息素明显淡了下去,虽然依旧存在,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攻击性和混乱感,更像是一层包裹着他的、带着微醺感的薄雾。
他眼底的血丝褪去不少,虽然精神看着还是有些疲惫,但眼神明显清明了许多。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张大床。宋疏白闭着眼睛,侧身躺着,呼吸平稳,仿佛已经睡着了。
昏黄的床头灯勾勒出他流畅的肩线和沉静的侧脸,像一幅静谧的油画。
周临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床边走去,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或者……只是单纯地想靠近一点。
就在他距离床边还有两步远的时候——
床上的人眼睫都没动一下,清冷的嗓音却清晰地响了起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感:
“去睡沙发。”
周临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难以置信地瞪向床上那个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的人。
“我本来就要睡沙发!”周临的声音拔高,带着被误解和命令双重刺激下的委屈和不满,易感期刚被压制下去的烦躁又有冒头的趋势,“谁要跟你挤一张床了?宋疏白你讲不讲道理?!”
宋疏白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侧过身,一手支着头,蓝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平静无波地看向炸毛的周临。
“哦?”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却比任何严厉的呵斥都更具压迫感,“那很好。”
说完,他不再看周临,径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还顺手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
周临僵在原地,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瞪着宋疏白那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乌黑发顶的背影,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你不洗漱吗?”
周临躺在沙发上,有些硬邦邦地开口。
“你让我现在进去是想熏死我吗?”
哦,是哦。那个浴室现在估计全是他的信息素。
“今天,我不是故意说的。”周临停顿了一下,还是打算解释一下。
“嗯。”
你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周临很想问,但是他忍住了。
“你休息吧。这几天就在家好好待着。”
在关心我吗?周临望向床的方向,乐滋滋的给自己找了口糖吃,还没等他乐完,一瓢冷水又浇了下来。
“我不希望你因为用信息素骚扰omega被关进去,很丢人。”
周临不说话了。
又是一阵沉默,周临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宋疏白打算去洗漱,他强撑着倦意,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问题:“为什么你……对信息素没反应?”
宋疏白走到沙发旁,觉得这个场景很像林夏家养的那只棉花一样的萨摩耶,躺不下还要硬挤上来。
“睡吧。”
傻狗。
沉浸式训犬!放心吧大家,小顾后面也会被训的哈哈哈哈。
ps:怕大家不喜欢看副cp所以多放了一章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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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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