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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席择城和晏清的交集仅限于下午五点多钟在糖水店的三两句对话和偶尔的眼神对视。

席择城的动心来得突然,如狂风过境,一夜之间,翻天覆地。他的暗恋却静寂无声,似无处不在的空气包裹着晏清,总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晏清周围,占据角角落落。

而晏清整天奔波于学业与工作之间,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思考个人感情,性格在这方面又迟钝得可怕,再加上他从来没有相似的经历,难以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密密麻麻的暧昧视线。

真正致使席择城不再润物无声、坐以待毙的缘由是晏清身边出现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男生,似乎还和晏清很亲密,好几天形影不离的,连席择城在柜台旁边的宝座都成了那人的专属座位。席择城的做法和之前如出一辙,但是那个人十分不识趣,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换座位,还声称自己有钱,气得席择城咬牙切齿,当下就冷了脸。

由于钱的缘故,晏清鲜少参加集体活动,一心扑在赚钱上,身边来来往往就那么几个人,突然不知从哪个旮瘩角落冒出一张生面孔来,性格还那么惹人厌,席择城想不注意都难。

“我休息下,喝口水。”席择城将球扔给许翊,走下场,翻了翻包,没有带水,又朝许翊喊,“今天忘记带水,我去下糖水店。”

许翊不疑有他,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继续球场争霸,挥洒汗水。

店内无人光顾,风扇嘎吱嘎吱转着,晏清趁着难得的清闲,掏出专业作业演算起来,无比认真,连挂在门口的风铃响了都没听见。

忽然,有人敲了敲柜面。

晏清迅速抬眼,与席择城自上而下的目光相撞,眸光颤了颤。

“一杯西瓜汁。”席择城刚运动完,额角布满细汗,说话时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晏清感觉那热气好像扑到了他脸上,脸顿时发烫,起身手忙脚乱地给他榨了一杯西瓜汁,回头看见席择城正低着头,好像在看他的作业。

晏清慌乱地把西瓜汁递过去,想要收起作业,却被一根手指摁住了,抽不动。

席择城说:“有道题错了。”

“哪道?”晏清听言,上进心激起,忘了窘迫。

席择城轻轻点了点本子上的题目:“在途物资是20000。”

晏清的视线在席择城修长的手指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看到题目,其实这道题他不太会。

“那该怎么做?”晏清虚心求教,不过没抱着席择城会教他的希望。

毕竟席择城在他们学院可是出了名的冷漠和不近人情,但这也不能怪人家,出身豪门世家,外表优越,本身各方面又极其优秀,一开学就作为学生代表在新生大会上演讲,让原本没听说过他的人都知道他了,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更有人挖出了他的家庭背景和各种事迹,使得他的大名在整个学校都如雷贯耳,确实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席择城就是天上月,高高在上,试图摘月的人五无一不摔得粉身碎骨,晏清有自知之明,从不以可以与席择城接触而自傲。

眼见席择城沉默下来,晏清正要着急忙慌地给自己找补,却听见他自然道:“计算它的增值税,再用材料价税减去。”

晏清微愣,顿时茅塞顿开,当即修正答案,而席择城也没有离开,只是戳开了包装,一口气将西瓜汁喝完了,缓解口干舌燥。

晏清停下笔,席择城丢了垃圾,两人保持缄默,风扇的转动声显得异常清晰。

晏清犹豫了一下,像一只躲在壳里的蜗牛伸出了触角,试探地问:“你能帮我看看哪里还有错吗?”

他心里是忐忑的,席择城帮他解答一题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他现在又得寸进尺地希望别人继续帮忙,似乎有点得寸进尺。

席择城没回答,面上无动于衷,心底却有些得意,把本子和笔接过去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勾出了几道题。

晏清看着那些黑勾勾,痛心疾首,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算出来的。

幸好席择城没有撒手离开,还管教,给晏清捋顺了思路,后面的题举一反三,他越写越自信,正确率也越来越高。

晏清看向席择城的眼神逐渐充满了崇拜和佩服,让席择城身心舒爽,表面却故作平静。

在这一个小时内,夕阳西斜,操场上的喊声和球撞地声渐渐消退,而席择城和晏清在一问一答中拉近了距离。

无论是身体距离,还是心理距离。

为了答谢席择城,晏清打算请他喝一杯西瓜汁。因为席择城每次都点西瓜汁,他觉得席择城应该特别钟意。

然而席择城拒绝了,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什……什么?”晏清结巴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席择城打开手机通讯录,丝毫不认为自己冒犯:“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晏清呐呐地报出了他的电话号码,可是这还没结束,席择城又要求晏清记下他的电话号码。晏清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老老实实地从口袋摸出了他的老人机,按着键盘存下了席择城报出的数字。

一把席择城的名字打完,手机就嗡嗡响了,系统自带的铃声响彻小店,晏清脸一红,立即按键接通,里面传来席择城的声音。

“喂。”

晏清怔怔,脸更红了,心脏不知道为什么跳得很快。

席择城眉眼含笑,逆着黄昏的橙光,每一根发丝都镀上了璀璨的金边。

这一幕,晏清记了好多年。

“以后常联系。”

晏清看呆了,手指卷着作业本的边角,不知所措。

“回话。”

“哦哦哦,好的好的。”

席择城心满意足,不再捉弄晏清。

“以后如果学习上有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席择城告诉了晏清他的班级和宿舍号。

晏清心底生出了一丝疑惑,席择城为什么无缘无故对他这么好。他傻乎乎地直接问了出来。

席择城没想到晏清会这么直白,那他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想,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他对许翊都从没这么温柔的说过话。

“朋友?”晏清脑子一片空白。他怎么可能和席择城成为朋友,他们的差距那么大,简直是云泥之别。

席择城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怎么?”席择城的脸色和声音一瞬间都沉下来了,“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晏清赶紧否认,他害怕席择城露出这种神情,又像被天上砸下来的馅饼砸懵了,直到席择城离开,他都还回不过神来。

席择城好奇怪。不过更加奇怪的是,今天怎么没有顾客!

晏清走到店门口,发现不知道是谁把营业牌翻成了“休息中”。

许翊结束比赛,正准备去糖水店找席择城,还没抬腿就看到席择城抛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嘴角弧度上扬。

好诡异。

“有什么好事?心情那么好。”许翊好奇地问,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席择城就容光焕发,像怀春了。

席择城什么都没说,刻意压了压唇角:“收拾一下,请你们吃饭。”

许翊:“!!!”

他来不及深究原因,扭头大喊:“兄弟们,快点,席大少请吃饭!雅味斋走起!”

一群人二话不说,开着车,浩浩荡荡地出了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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