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婷多久没见过这样充满戾气的弟弟，她慌张地抱住季青岁，“算了岁岁，算了。”
季青岁看了一眼季婉婷松开手，李恒宇一时没反应过来摔倒在地。
季青岁走到季婉婷身旁，“回家说，去我家。”
季婉婷没回应季青岁，她上前将李恒宇拉起来，拍了拍李恒宇身上的灰，“我看今天晚了，我先回去。”
李恒宇没骨似的靠在季婉婷身上，“不行。”说完他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季青岁。
季婉婷叹了口气，“我明天还有工作。”
两个人腻腻歪歪，就像是不在意身旁的季青岁和李逸飞。
季青岁握了握手靠在旁边的墙上，“怎么说，明天要去哪儿？”
李逸飞笑了笑，“明天见客户之后就该走了。”
季青岁拍了拍李逸飞的肩，“有出息的人就是不一样。”
那边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完了，李恒宇转头准备回店，经过季青岁时还嫌恶地啐了一声。
季婉婷来到季青岁身上，“走吧。”
李逸飞摆摆手，“行了，你们走吧，我还要早点睡上班呢。”
季青岁也不多留，“行。”
季青岁恢复了镇定，他神态自若地说：“你开车了吗？”
季婉婷笑了笑，“开了，今天晚上来尝尝你姐的手艺。”
季青岁顿了顿，他刚才已经吃过饭了，或许身上还有酒味？他低头悄悄闻了闻自己，只闻到自己身上洗衣液的味道，他往后一躺，算了。
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车内只能听见隐约的呼吸声。
季青岁被这呼吸声震得头晕，他偏过头对季婉婷说：“结婚后还工作吗？”
季婉婷动作一顿，“这不还没结婚吗？”
季青岁还想问，季婉婷打断他的话，“开车呢，别说话。”
一路开到季青岁楼下，季婉婷像是来到自己家一样熟练，她走到门口输入密码走进去。
季青岁屁颠屁颠地跟着，倒是像小时候一样。
季婉婷走进厨房，她在柜子里翻出围裙，“吃什么？随便吃个番茄炒蛋得了？”
“什么都好。”
“那我就随便做了。”
季婉婷高高梳起，马尾跟着动作散开，身姿笔挺从后背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坚毅的人。
像是小时候，季青岁回家后总能看见小小的季婉婷站在灶台上拿着锅铲，油烟满到她的脸上，她总是会咳两声然后转头对着季青岁说：“岁岁啊，姐姐今天做你最喜欢的茄子。”
现在的季婉婷也正是这样，她拿着锅铲，“我记得你现在不喜欢吃茄子了，那我换成土豆吧？”
但是总会变的，就像他，现在不喜欢吃茄子了，曾经总紧绷着神经的姐姐也变得看不懂。
没过多久两盘菜就端了上来，餐桌上季青岁将筷子摆好，手里还有几杯刚打的豆浆。
桌上散开的是熟悉的味道，季青岁发出喟叹，“好久没吃姐做的饭了。”
说完季青岁就吃了一口番茄炒蛋，还是那味道，又喝了一口豆浆，“那店是李恒宇开的？”
季婉婷坦然地喝了一口豆浆，“是。”
季青岁哼了一声，“位置倒选得不错。”
说完后空气瞬间安静下来，餐桌上都是筷子和盘子碰撞的声音，“你就让他这样打你？”
季婉婷没说话，过了很久她才道：“那我能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
季青岁不知道季婉婷到底在犹豫什么，“我不明白。”
季婉婷将筷子放到碗上，她眉头一皱是一副有脾气的样子，但偏偏她的眼角向下看起来又是那么委屈，“那我总不能反抗，我也是要面子的，店里人都知道我是恒宇未婚妻，这时候能怎么办，喊人过来看笑话吗？”
季青岁愣了愣，他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不了他姐在想什么，咄咄逼人说：“不能不结婚？”
季婉婷第一次展示了她的强硬，“不能，我要结婚。”
季青岁烦躁地揉了揉头，“那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
季婉婷恢复表情，她低头“嗯”了一声。
“你不是说毕业后就再也不在这边了吗？”不是说以后不再回家，过好自己的生活？季青岁没说完，但他知道季婉婷一定知道他的意思。
季婉婷几乎是用力吼了出来，她用力地肯定自己的回答，“这是首都，多来之不易的机会，我会不抓住吗？”
季青岁低头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天回家，我在你家里电脑看见了那封邮件，你分明可以去那个繁华的城市，据我所知，那份工作更好。”
季婉婷哽住了，她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时候？”
“过年的时候。”
季婉婷笑了一声没说话，桌上又是一片寂静。
吃得差不多了季青岁站起身，“今天在这里睡吧，明天有事吗？”
季婉婷点点头，“双休。”
季青岁侧头轻声说：“那明天我们再说？”
季婉婷没说可以，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你去收拾吧。”
季青岁的客房没人住过，上一次还是李逸飞去年年前来的，但屋子每天都有打扫也算是整洁。
季青岁喊道：“姐，你过来看看。”
随之就是客厅传来的拖鞋声，季婉婷来到门口，她看了一眼，“挺好。”
季婉婷心里还是烦躁的，表情都表现在脸上，眉头始终舒展不开。
她走进去准备关门，“好了，这也快十点了，我就先睡了。”一副不想和季青岁交流的样子。
季青岁眨眨眼他按住门，笑着对季婉婷说：“姐，我能再说一句话吗？”
季婉婷看着面前不再释放戾气的季青岁，一副笑嘻嘻的亲密样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吧。”
“李恒宇经常打你？”
季婉婷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季青岁这一看就是想要降低他的防备心，不让她拒绝，顿时有些五味杂陈，“没有，睡吧别每天想那么多。”
能不想那么多吗？季青岁看着门慢慢关起来叹了口气。
天色渐晚，季青岁在厨房刷过碗后就回到卧室，照平常他早就睡着了，但在床上翻了半天都没有睡意。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季青岁打开一看就是李逸飞发来的信息，“有事找我。”
季青岁笑着揉了揉太阳穴，一瞬间还适应不了这么晚还不睡觉，他从书柜里随意拿出一本书。
顺着台灯的光去看，昏黄的灯光沿着字体爬动，季青岁也不知道自己看了没有，他只是知道自己看了一页又一页，字迹变得扭动模糊，不知不觉间竟是睡了过去。
早上季青岁是被闹钟吵醒的，周末忘记把闹钟关了，他不耐烦地关掉闹钟准备翻个身继续睡，却突然想到了还在他家里的季婉婷。
季青岁猛地坐起身，随意穿上睡衣就走了出去，他还有很多问题，他想和季婉婷好好地谈谈。
房间外什么动静都没有，昨晚客厅的窗户没有关，现在还在呼呼地吹着冷风。
想着季婉婷还没有睡醒，他轻手轻脚地将窗户关上。
看了看时间是早上九点，季青岁来到厨房做了荷包蛋，为了不吵醒季婉婷他没有打豆浆，转而热了牛奶。
不一会儿早餐就做好了，季青岁走到房间门口敲门，“姐，吃饭了。”
没有声音，季青岁笑了笑又敲了敲门，“吃饭了。”
季青岁打开了手机，他打算给季婉婷打电话，手机上嘟嘟两声，他靠在门上终于察觉不对。
门没有锁季青岁一推就走了进去，被子叠好在枕头上，床单被拉平整，比季婉婷刚住进去的时候还要整洁。
窗帘露出一丝光，手机终于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季青岁攥紧了手机，所以是去哪儿了？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
桌上的饭菜还在泛着热气，季青岁喝着杯子里的牛奶，手机还在桌上不停地打着季婉婷的电话。
连着拨通四个电话一个都没接听。
桌上的早餐已经吃完，季青岁来到客厅打开电视，不是为了看电视，而是去抚平自己的心绪。
电视里的女主梳着漂亮的发髻，脸上却是一片痛苦，季青岁盯着屏幕不动，终于还是打通了侯金花的电话。
已经有几年没有打过这通电话，他只是每个月打去固定的钱，也不知道侯金花看见自己的电话会不会接。
电话嘟嘟两声便接通了，侯金花的大嗓子传过来，“谁啊！”
“季青岁。”
侯金花顿了一瞬，然后声音冷淡地说：“啥事。”
季青岁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他试探道：“我姐不是快结婚了吗？”
侯金花毫不客气地打断说：“说事！”
季青岁弱弱地问：“我姐现在在哪儿？”
侯金花啧了一声，骂了一声季长远才说：“还能在哪儿？说是今天辞了工作去恒宇家。”
季青岁呼吸一滞，“我姐东西落在我家了，我想着给她送过去，李恒宇家在哪儿？”
侯金花冷嘲热讽地说了地址，“事多。”说完就挂了电话。
季青岁坐在沙发上，他钻了钻手心的汗，一股疲惫的感觉直冲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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