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飞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是在季青岁上课的时候,他手上拿着笔在教室里转。
方程现在不归他管,快到下课,班上学生所有的作业都已经批改过了,他现在教室后面道:“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复习下一节课。”
学生们翻开书,不是那么认真地看书,小动作不断,但铃声都要打响,他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就看见有人打开了电话。
电话是李逸飞打来了,最近的事也只有方燕。
下课铃声打响季青岁就连忙下了楼,他站在办公室旁边的角落里拨通李逸飞的电话。
电话接通,季青岁问:“怎么了?”
李逸飞那边声音嘈杂,“我现在在首都医院,想问问你那边有保温盒没有,我这边要用……”
话还没说完季青岁就道;“有,发个定位吧,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李逸飞也没多说,他发了定位就挂断了电话。
季青岁自上班以来就没有怎么请过假,这一年开始就不请假,但幸好班主任那边说了会照顾他上课的时间。
请完假后他就来到学校门口打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医院。
医院门口李逸飞站在原地看手机,季青岁走了过去,“李逸飞?”
李逸飞抬起头,他递过去一袋橙子,“给你买的。”
季青岁掂了掂没拒绝,他跟着李逸飞走进医院,他正准备走向电梯上楼时,李逸飞拉住了他,“别上去了,我们在下面坐坐吧。”
季青岁没问为什么,他静静坐在楼下靠椅上。
旁边的李逸飞带着有些无奈的笑,“方燕最近刚做的化疗,她说她难看得要死,怎么都不想让我过去。”说完他面对着季青岁,“其实我也知道,她就是怕我看见后压力大。”
季青岁拍了拍李逸飞的肩,“工作找了吗?”
李逸飞轻飘飘地说:“没去。”
“怎么不去?”
李逸飞道:“方燕没人照顾。”
季青岁皱眉问:“她父母呢?”
“一直没敢说。”
季青岁顿时觉得有些无语,“你就是脑子有病,这时候不说什么时候说,这样你们怎么撑。”
“打算安置好就说,到时候我再看看工作,没事的,没事的。”像是在安慰自己的措辞,李逸飞嘟囔道。
季青岁叹了口气,“迟早也该让家里人知道。”
李逸飞笑了笑,不过这笑不过难看,季青岁半点都不想看,他就听李逸飞继续说:“高中时我就觉得你什么事情都能撑,我当时很羡慕你,但是我不一样,我太害怕了,我不是你那种的人,我只能靠自己劝自己才能让自己过下去,太难了了,都快一年了。”
季青岁看着李逸飞凹陷的面颊,他一巴掌呼在李逸飞头上,“现在别给我说这些,我知道你现在过得难,你给我说说你还欠多少。”
李逸飞手指蜷缩,他是手里没钱,但他还不是不想借钱。
季青岁看出了李逸飞的踟蹰,“三万是吧,行。”
李逸飞连忙制止了季青岁的动作,“上次你就转了钱,别了。”
“两万。”
“我欠了一万三。”说完李逸飞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他抹了把眼泪,“知道这时候只有你靠得住。”
季青岁推了推李逸飞,“得了吧,知道我靠得住还不说,别硬撑,我又不是没存钱。”
手机铃声成功打破了两人之间伤感的心情,李逸飞连忙站起来,然后看了季青岁一眼又坐了下去,“好,没事的……”
电话挂断,季青岁笑着问:“媳妇想你了?”
李逸飞腼腆地抿嘴,“我上去一趟。”
“那我先走了,知道方燕不想让我知道。”
李逸飞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糖塞进季青岁手里。
季青岁拿着糖看了一眼,他只一眼就知道是两人高中经常吃的薄荷糖,“走了。”
转身季青岁将糖含在嘴里,看着走得轻松但他知道李逸飞那边一定不是只差这一万三。
就李逸飞那个样子,能借钱就是真的没办法了,这一万三可能还是一小部分钱。
教师工资不高季青岁瞄了一眼余额,他是真的没什么钱,但只要李逸飞开口他都会帮。
脑子里装着浆糊一样的事,季青岁晕乎乎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将暗,只有一团太阳的余光落在远处。
像是煎鸡蛋,季青岁勾唇轻笑一声,只是头越来越晕,鸡蛋慢慢散开成了火红的橙色。
他突然想起了陆泽做的三明治里的鸡蛋,里面也是这样,还散着香味,烤香的面包更是无敌的美味。
季青岁笑了笑加快了步子,真是莫名其妙,他想到。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季青岁栽倒在床上,他吸了吸鼻子好像是有些感冒,他晕乎乎地想。
卧室窗户敞开了一个缝隙,这时候正呼呼地往里面灌风,季青岁只好离开床过去关窗。
窗户猛地关上,他靠在墙上注意到了自己不对劲,不是想事想的头晕,他可能是发烧了。
上一次发烧还是几年前,季青岁没打算去吃药,他直接倒在了床上,只要睡一觉就好了,他将被子牢牢裹在身上。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季青岁懒得看是谁,他直接按开接通按钮,“喂。”
陆泽的声音传过来,“今晚有空吗?”
季青岁在床上翻过去面对电话,“没空,要睡觉。”
说完季青岁就想起了那个煎鸡蛋,他闭着眼笑了一声,头越来越沉,他睁开了眼睛不想让自己在通话中突然消失。
“生病了?”
“好像是发烧了。”季青岁道。
陆泽说出自己的推测,“没吃药直接睡了?”
季青岁理直气壮,“对啊。”
陆泽看着床上的衣服无奈道:“知道了,家里密码是多少,我去找你。”
季青岁正是脑子不清醒,他随意说了出来就埋头想要睡。
陆泽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已经挑了很长时间衣服了,只是为了晚上能约到季青岁,不过现在只能一切作废了。
季青岁并不知道现在正有人专门找着自己,他睡得正熟,只不过有些不安稳。
陆泽来到季青岁家门口已经晚上了,他手上拿着刚买好的药,输入密码就走了进去。
他不熟悉季青岁家里的布局,小心地走进去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卧室里陆泽远远地就能看见缩在被子里的季青岁。
走进就看清季青岁的样子,整张脸都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眼角挂着一滴还未流下的眼泪。
陆泽呼吸瞬间一滞,他伸手将季青岁鼻子上盖着的被子撩开。
季青岁睡着还不安稳,他皱着眉翻了个身,还是将自己的鼻子遮住了。
不能就这么睡过去,陆泽拍了拍季青岁,没有反应。
他只好蹲下身点了点季青岁的额头。
轻微的动作偏偏弄醒了季青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了面前这人,“你怎么来了?”
陆泽坐在季青岁旁边,“不来我看你都要昏过去了。”
“怎么可能?”季青岁撑着身子想要靠在床头。
陆泽连忙抓住季青岁的胳膊用作支撑,他扶着季青岁靠上去。
季青岁歪着头哑着嗓子说:“我有那么娇弱吗?”
陆泽没觉得季青岁有多么娇弱,他就是看不得季青岁生病,“起来吃药吧,我给你买了。”
生病的季青岁像是换了个芯子,变得蛮不讲理,“不想吃,我身体好,睡一觉就行了。”
陆泽叹了口气,他将被子掖了掖,“那我专门跑出去给你拿的药还是没用了啊,可惜了。”
季青岁张了张嘴还是笑了出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现在还必须吃了。”
陆泽站起来,“对,水壶在哪儿?我去给你倒水。”
季青岁指了指客厅的位置,“就在桌上放着,一个暖水壶。”说完他就要往被子里钻。
陆泽走到门口又返回来,他扯了扯季青岁的被子,“别让被子盖着鼻子了。”
季青岁没听话,他还是缩成一团。
陆泽没有办法地走出去,他在客厅桌上倒了一杯水就来到卧室。
季青岁呼吸平稳像是又睡了过去,但陆泽一过去他就坐了起来,他眼巴巴地看着陆泽,像是幼稚园里的孩子在桌边等着老师盛饭。
陆泽将药放在季青岁手里,之后又递过去一杯水。
季青岁一口气就吞了下去,喝完他靠在床上就对着陆泽笑。
陆泽别过头,他一瞬间竟然想上前遮住季青岁的眼,“我回去了。”
季青岁往前仰了仰,“今天晚上来就是为了看着我吃药?”
陆泽点头。
季青岁扶着头道:“那原本打算约我什么?”
陆泽抿着嘴,嘴里那句话说出来感觉企图太强,但季青岁又等着自己的回答,他还是说:“看电影。”
季青岁笑出声,他拍拍床示意陆泽坐过去。
陆泽坐在季青岁身边,他笑着问:“约会看电影是小年轻才做的事。”他又戳了戳陆泽,“你多大了?”
陆泽一把抓住季青岁的手,“29。”
季青岁挣脱开,他转过身,“那确实是小年轻,该去这儿约会的。”
陆泽有些不服输,他扯过季青岁逃离的手,“你也就比我大一岁。”
季青岁没有挣开,他看向房间里的电视,“那要不要看电影。”
“要看。”
陆泽钻进了季青岁的被子。
季青岁拿着遥控器翻有什么电影看的,最后他无力地垂下手,“全都要会员……”
“那就看个不是会员的。”
季青岁笑着说:“这个约会就这么可怜吗?”
他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看的电影,不知道好看不好看就是纯撞运气。
电影没一会儿季青岁心思就不在上面了。
电影里的主角是个残疾人,主打的就是深入残疾人的世界里,里面的朋友为了主角卖掉了自己房子,但还是不够。
季青岁总是想得很多,他想到了方燕,还有向他低头借钱的李逸飞。
“买了房了也好。”季青岁轻声说。
陆泽没听清,“怎么?”
季青岁转过头,“别看了吧,这电影没意思。”
陆泽倒是觉得还不错,但季青岁说不看就不看。
季青岁笑着问:“现在你要回家了?”
“嗯,也不晚,也就九点。”
“还真回去啊,没必要,我家里有客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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