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睡在了季青岁客卧，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他还是难以入眠，晚上的氛围太好，他的脑海里咀嚼着所有话，任何一个句子都能让他品出其他的味道。
窗帘缝里隐隐透出亮光，陆泽忙闭上眼，再不睡醒不来印象太不好了。
沉沉中陆泽睡了过去。
季青岁早早就醒了，他请了两天的假，一分一秒的时间都要好好利用。
从床上坐起来伸个懒腰然后就推开了窗帘。
季青岁轻声走出了卧室，对门的客卧还没有动静，他缓缓来到厨房。
手上拿着锅铲的季青岁陷入沉思，如果是平常他自己吃的话，一般就是预制包子和牛奶，但是陆泽今天来了。
不由自主的季青岁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他站在锅前许久未动，虽然不知道吃什么但是先拿一个鸡蛋准没错。
将所有早餐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季青岁决定做一个鸡蛋饼。
**蛋饼是很简单的，将面糊摊上去然后加上鸡蛋，季青岁做的样子不好看，但他还是很自信。
所有饼放在桌上，季青岁开始温牛奶。
他没有去喊陆泽起床，只是静静地开始吃饭。
平常吃饭的娱乐活动是刷写低脂视频，现在他开始查自己的余额。
每月需要还房贷，还需要支付平常的开支，他只有一个教师的工作，在首都这样的大城市实在难以支撑，所以几年下来他的存款只有十万左右。
季青岁闭了闭酸涩的眼睛，他咬了一口鸡蛋饼，狠狠地想，大不了房子买了。
想着自己的豪言壮志，季青岁忍不住笑了笑。
陆泽刚出门看见的就是默默吃饭还在笑着的季青岁，虽然这笑看上去有些苦涩。
“早。”
季青岁抬起头，他还含着鸡蛋饼，点头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桌上放着一盘鸡蛋饼，切成几个正方形，看着不是那么喜人，但是正热腾腾地散发热气。
陆泽坐在季青岁对面，他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鸡蛋饼，普通的味道，鸡蛋的香味却很足，“挺香的。”
季青岁得意地笑了笑，“我一个饼上鸡蛋放了两个。”
面前碗里还有热过的牛奶，陆泽吃一口喝一口很快就解决了面前的早餐。
季青岁收拾着碗筷，“下次让你尝尝我做的米糊，很香的。”
陆泽坐起来和季青岁一起收拾桌面，“你不能一直说下次。”
季青岁愣了愣，他把碗放进刷碗池，“那就下星期好吗？”
陆泽这才放过他，“提前联系。”
季青岁有些无奈，“知道了。”
厨房发出哗啦的水声，陆泽喝了一口水就站起来，“我先走了，要上班。”
季青岁没挽留，他一会儿也有事，他转过头随意地摆手，“加油。”
陆泽笑了一声，他理了理领口就走了出去。
刷碗后季青岁就开始准备着去医院，不过他没打算告诉李逸飞。
季青岁在楼上超市买了牛奶和水果就往医院走。
医院永远是人最多的地方，况且这里还是首都出名的医院，门口有卖糖葫芦的小摊子，旁边站着穿睡衣的女孩，她指着里面的葡萄问旁边的女人。
如果不看这睡衣可能还觉得画面很温馨，季青岁吐出一口气走了进去。
季青岁熟练地来到方燕的主治医生办公室，上午也没有多少人在这里。
敲过门后季青岁就走了进去，“你好。”
医生抬头笑道：“你好。”
季青岁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我是那个方燕的亲属，想着支付一下最近欠着的费用。”
刚转来医院的病人，医生显然是有印象，他点点头，“你去那个窗口报一下住院号就行了。”
季青岁有些为难，他笑了笑，“他不愿意说是什么，我想偷偷付了就好，能不能确认下具体欠了多少？”
医生了然地笑了，“我帮你看看，你这偷偷付了，他这一看也就猜到你了啊。”
季青岁摩挲着手腕，“没事，反正先帮他付了。”
医生很快就查到了欠费。
看到金额季青岁松了一口气，还是他能支付的范围，自己的存款本就不多，他还害怕不能帮上李逸飞，不过现在也行。
季青岁从口袋里翻出身份证就去窗口缴费。
医院大厅没有太大的声音，但所有小声聚起来就变成难听的嗡嗡声，他皱着眉来到还算是安静的地方。
拨通李逸飞的电话，“我来医院了，你在哪儿？”
周围声音太大，李逸飞低着头嘴对着话筒，“我就在一楼啊，正缴费呢？你直接过来吧。”
季青岁心道完蛋，还想着能过段时间李逸飞才知道自己的清单被缴，但现在就要被发现了。
他嘴上还是很镇定，“别缴了，我都来了你不来接我。”
李逸飞笑了一声开玩笑道：“自己用腿走过来啊。”
季青岁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李逸飞那边有了动静，像是开始缴费了。
他一阵头疼，想起一会儿还要面对李逸飞就难受，直接挂断电话靠在墙上。
两人都在一楼，季青岁伸头就能看见在窗口缴费的李逸飞，他听见对面说的话后眼睛睁大。
季青岁缩了回去，就听见电话又响了起来。
李逸飞说：“在哪儿？我去接你。”
真是会装，季青岁暗自肺腑。
“我去找你吧，我也在一楼。”
季青岁说完就快步走到远处的李逸飞身旁。
李逸飞笑了笑，“过来干嘛？”
“你说呢。”
李逸飞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推了推季青岁的背，“要上楼看看方燕吗？”
季青岁有些诧异，“她知道了？”
李逸飞撇撇嘴，“什么事能瞒住她，聪明得很，那天我回到病房她就看出来了，还说是以前应酬练就的神功。”
季青岁笑了一声。
两人坐上电梯，电梯上人很多，季青岁挤在李逸飞旁边，他靠着电梯开始觉得头晕。
周围人可能是待在医院太久，身上都带着独属于这里的气息，没有人说话，只有电梯开开关关的声音。
到了六楼人群纷纷散开出去，季青岁也跟着走出去。
还是头晕，季青岁知道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祟，不关什么消毒水味，越是靠近他就越觉得心慌。
季青岁问：“现在状况怎么样。”
李逸飞想了想说：“还行。”
想来也是，方燕那种人怎么都不可能让自己太狼狈。
病房还是和上个医院的六人房，上午病人们都醒了过来，他们靠在床上看电视，旁边的桌子上几乎都放着几块切好的水果。
季青岁一眼就看见了远处的方燕，她看着电视还不闲着，看不看一眼去拿旁边柜子上的水果。
李逸飞快步走了过去，“一会儿盘子要摔到地上了。”
方燕乐还在看电视，她不耐烦地摆手，“正精彩呢，别给我说话。”
李逸飞将一块水果放在方燕嘴边，“季青岁来了。”
方燕一口咬下水果，听见李逸飞说的话，她呆住了，嘴里的水果也不嚼了，“怎么不早说。”
“楼下遇到的，没来得及。”
方燕开始寻找季青岁的身影。
季青岁见两人说得差不多了就走了过去，他将牛奶放在地面，然后将水果放在牛奶上。
方燕嗔怪地看了季青岁一眼，“怎么不早说你来了。”
现在的方燕太过憔悴，太不像原来的样子，她头上戴着一个冷帽，季青岁还记得这是方燕以前挺喜欢的一个帽子，搭配什么潮服都很合适，现在却用来掩盖自己的头发。
季青岁看了方燕一眼就避免再接触她的视线，他不想让方燕看出自己眼里流出来的担忧。
“早说你就不会让我来了吧。”
方燕递过去一个苹果，“怎么会，我什么都知道的。”
季青岁搬来一个凳子坐过来，他啃了一口苹果。
之后方燕就一直没再说话，眼睛盯着电视，但是季青岁知道她根本没看下去，她在想事情。
许久方燕指挥着旁边还在切水果的李逸飞，“你出去吧，我单独和他说两句。”
李逸飞将没切好的水果放下去，他没什么异议地走了出去。
在医院单独说话没有什么**，六人间的床挨着，一转头就能看见对方在做什么。
但方燕在床上支了个架子，搭上了一个床单，这样就像是寝室里的床帘一样，成功隔绝了旁边人的视线。
方燕用力啃了一口苹果，不过还是觉得没什么食欲地放了下去，“我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就是想着你肯定会帮忙付钱，说什么不用还得没脑子话。”
季青岁放下啃了一半的苹果，“这叫什么没脑子。”
方燕瞪了季青岁一眼，“我看要是我们欠三十万，你都要把房卖了吧！”
季青岁摸摸鼻子，他还真有这种打算。
方燕一眼看透季青岁的想法，她看向窗边，“我对不起你，但我总是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了，家里我也不敢说，过年我都没回家，只是说太忙了。”
季青岁想起了过年时明显瘦了的李逸飞，那时候就瞒着，他又骂了一句真会装。
“别给我说对不起，我乐意。”
方燕笑了笑，“等我好起来就找个工作，还你钱。”
季青岁不赞同道：“以后事以后再说。”
方燕是和李逸飞大学时候就谈的，那时候季青岁没有多少生活费，方燕还帮过他。
方燕啧了一声，她不耐烦地将帽子扯下来，“你是真犟。”
光溜溜的头陪着苍白的脸很难看，方燕搓了一把头，“热死了，我光头一点都不好看，这头扁的。”说完她摆摆手让季青岁把门口的李逸飞喊过来。
季青岁乖乖听话，方燕好像天生就不会抒情，身上总有一股劲，他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方燕曾说，我管他呢，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时候的季青岁还笑她是唯心主义。
李逸飞没跟着进来，他扯住了季青岁的衣角，“上万的钱你说交就交啊，没存款了是吧。”
季青岁臭着脸，“我都在这儿工作这么长时间，能没点存款，别多想。”
李逸飞却是知道的，他眼眶一红就抹了把眼泪，“对不起。”
季青岁却是受不了，这小两口逮着他伤感呢，他拍了拍李逸飞的背，“以后还我，不是白借给你的，再说我这也没怎么样。”
李逸飞扯了扯嘴角，“中午请你吃饭？”
季青岁摆摆手，“我专门请的假，回家睡觉去了，我得好好休息休息。”
他说完就真没多久，直到走出医院，他的鼻腔才真正涌入空气，他不是不伤感，只是如果他丧气了，那那两人怎么办？几个人抱着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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