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一起去了夜市,白天又吃了当地特产,陆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看不出来那天晚上莫名的情绪崩溃。
回来就开始上班,季青岁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想陆泽,他发去信息,“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陆泽很快就回了信息,“六点。”
季青岁连忙发去信息,“那我今天下班去你那儿?”
陆泽那边直接发了语音,他的声音疲惫,“最近工作忙,对不起。”
“没事。”
季青岁不知道陆泽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面,每次想要约会陆泽就会说工作忙。
刚开始他还相信,但究竟是什么会让陆泽一个星期不怎么回信息,不接受两人见面,他心里生出恼怒,但陆泽的声音疲惫得让他丧气地叹了口气,真是没救了。
陆泽关上门走出家门,最近腿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走路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来到车库开车,不是去公司工作,而是去墓地。
车内季青岁最喜欢的电台还在播放,陆泽忍不住飘到季青岁身上,他猛地急刹车停在路边。
欺骗一次或许有些心虚,但接连的欺骗就开始变得无所谓,但陆泽还是了解自己的,他是在逃避,不是什么无所谓。
陆泽伸手将车上的电台调了,一个聊天电台嘻嘻哈哈地播放,他收起自己的思绪继续开车。
车辆越走旁边的场景越来越偏僻,逐渐地他能看见远处的高高低低的墓碑。
车停好后,陆泽来到保安亭,他手上抱着一束花和一个大包裹。
保安看见来人,他忙探出头,“请出示证件吧。”
陆泽从口袋里掏出来让保安看。
保安笑着点头。
陆泽这才走了进去,这里的墓碑是父亲生前亲自挑选的,他曾笑呵呵地筹备。
陆泽还记得当时父亲的话,“听我说,人最重要的是给自己找个墓穴,好让自己下去了还能过得安分。”
父亲一直很迷信,什么鬼神的东西他一向信奉,但没想到到最后是自己儿子身上玄之又玄的东西害了他。
清明节已经过了,照老人们说,这时候没有鬼魂重返人间,他当然也不会对谁造成影响。
陆泽安心地蹲在墓碑前,墓碑由专人打扫,上面的照片清晰可见,一个国字脸的老人笑呵呵地眯起眼,是个长相平凡的人。
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抱着陆泽亲,“幸好啊,我儿子继承的是妈妈的脸,这长得真标志!哎呦!再让爸爸亲一口。”
陆泽回想曾经还是会觉得幸福,他轻轻笑了笑,将手上的花放在墓碑前,接着就将包裹里的元宝之类的东西拿出来了。
陆泽一向不相信死后会进入下面,然后需要家里人烧钱。
但想起父亲,他还是这样做了,父亲那样地相信,他也是那样的想念。
香点燃了元宝,远处的保安站在远处看,避免出现意外。
接着陆泽就从包裹里拿出了别的东西,时代在发展,这些纸钱有了新花样,苹果手机,一个大房子,还有豪车。
没关系的,我烧了这么东西,我的亲人在下面也能过得很好,人们都是这么想。
陆泽也不能免俗,他看着火势越来越旺直到烧到他的眉间处。
“爸,对不起。”陆泽从嗓子眼里扣出来几个字。
没有人会听见,父亲这时候不会用灵魂的方式重返人间。
但陆泽还在说:“我对不起你,妈很好,许安总是想我,我也想她,我们前段时间终于有了联系,但是最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有的决定是错误的,大师也会是假的,我又要开始害人了。”
火势小了,零星几点的火焰噼里啪啦地溅出来,“就应该保持我以前的态度,我不回应许安,这样往返她只会更难受,她不应该有我这样一个父亲,我不够格。”
“爸,我对不起你。”
“我也不想的,我也想好好的,但是你知道的,上天不允许,你肯定会说,小子,你不是说不信这些吗?我信了爸,我现在信了,上天是有的,是它故意让我这么痛苦。”
陆泽将最后一个烧纸扔进火堆,他拍了拍腿上的灰烬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风掠过他的耳畔,正提醒着陆泽需要离开了。
陆泽转头离开,他继续往前走,他还要看姜女士。
越走越远,他没有看见星星似的火焰随着风飘舞了起来,逐渐变成旋风,久久不能停下。
陆泽还在往前走,直到看见一个板正的女人,女人穿着西装,她眼神凌厉,看见后就能知道,这个人一定身居高位,并且有一定的威慑力。
姜女士一向忠于事业,她为了事业和陆氏联姻,当时和陆泽相亲结束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认为你的人品不错,如果你想和我拥有婚姻,那我必须要告诉你,在婚后我不会在家庭里过于纠缠,工作会比任何重要。”
就是这样示工作为一切的强大的女人,她清晰地规划所有时间,以保证生活井井有条,但家庭的时间还是占比很少,所以才导致陆许安更亲近他自己。
陆泽尊重她,姜女士也同样理解陆泽,所以他们也许没有太多的情感,但相处得很愉快。
陆泽将花放上去,接着开始燃烧元宝,火烧了起来,他才缓缓开口,“还是觉得这些金钱或许会让你在下面觉得不够格,毕竟你一直很厉害,甚至有超过我的胆识和运营能力,所以会过得很好吧。”
火已经燃灭,陆泽站了起来,他提着空荡荡的包裹往外走。
路过保安亭他打了声招呼,保安这才跑过去将火星子彻底熄灭。
陆泽没有离开,他靠在车边,已经不能看清父亲和姜女士的墓碑在哪里,但他还是固执地站着看。
丝丝冷意侵蚀到陆泽的脸上,他缓缓抬起头,一滴雨水想要落在他的眼睛,他猛地闭上了眼,雨滴顺着陆泽的眼窝往下淌。
雨越下越大,更多的雨滴从他的眼窝留下,他的眼角泛上红,嘴角不悦地耷拉着,他抬着头谴责上天。
陆泽抬步往车里走,隔绝了雨,但声音无处不在,眼里闪过梦里的场景,同样的雨,还有同样在地下的两人,他烦躁地打开了电台。
是季青岁最喜欢的那个,里面的主持人说了两句笑话后就开始播放乐曲。
“现在才明白我无法弥补
多希望能回到过去
站在你当时的位置
都现在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都已成灰烬
……”
陆泽愣住了,他手悬在调解的按钮上,但怎么都按不下去,
手机突兀地响起,是季青岁的专属铃声。
“陆泽,下雨了啊,能送我回家吗?”
季青岁在办公室门跺脚,外面的雨势不大,只是细细地像线一样的雨滴,他只是找借口想要见陆泽,谈谈陆泽最近怎么了,他们是不是感情上出了问题。
陆泽久久没有开口,他关掉了电台的声音。
雨声这时就明显了,陆泽的声音和雨声一样沉闷,“青岁啊。”
季青岁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他不由紧了紧手上的雨伞,“来接我吧。”
最后一次了,陆泽在心里劝说自己。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陆泽下了决定。
陆泽轻声道:“我来接你,你在保安亭等等我好吗?”
季青岁没等了很长时间,但偏偏天空没有暗,也没有月亮,他还是觉得时间太慢,终于他看见了陆泽的车。
陆泽拿了把雨伞走了出来,他敲了敲保安亭的门。
季青岁站了起来,他朝保安说:“谢了大哥。”
保安笑了笑,“人来了就行,没事。”
季青岁走出门钻进了陆泽的雨伞,手柄上还能看见“lz”这两个英语字母,还真是富贵,想着季青岁笑了笑。
两人回到车里,季青岁又打开了那个电台。
车开了,季青岁侧过身说:“我还是喜欢这个电台,有意思,主持人说的笑话也好笑。”
陆泽补充道:“歌也好听。”
季青岁笑了笑,一路来到他的楼下,陆泽停下了车。
两人什么都没说,季青岁也没有下车,他转过头对陆泽直白地说:“最近我们是不是出了问题,你有点奇怪。”
陆泽沉默片刻,车顶的雨滴声变得更大声了,他模模糊糊地听见季青岁解开了安全带。
“季青岁,我们分手吧。”
季青岁猛地抬起了头,手里还攥着安全带,他仔细地盯着陆泽的脸,想要看清那人究竟在想什么。
但陆泽偏过头了,只留下那颗红得刺眼的痣。
“为什么?陆泽,你听我说,有事情就要解决,不是一个人窝窝囊囊地消化,你要告诉我。”
陆泽别过头看窗外的雨,他没有说话。
季青岁笑了一声,他坐直身体,“你认真的吗?”
“我认真的。”
太过冷淡,像是当初刚见过的陆泽,季青岁扯了扯嘴角,打开车门下了车。
雨确实大了许多,但幸好车停得刚刚好,季青岁只淋了一小片的雨就来到楼栋。
转头时已经看不见那辆熟悉的车辆。
季青岁坐上了电梯,他还在想,其实也很好解释,陆泽有女儿,他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同性恋,也许是在清明旅游中,突然感觉到男人并不能吸引他,所以才选择分手?
季青岁还在胡思乱想,他将随手抽了一本书囫囵吞枣地读,读不进去就假装自己读了,只要自己不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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