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允像是暂时信了她是祭师,给她时间,但是压根不让她出院门,也根本不见她。苏妄心焦的掰着手指,转眼就又过了两日,时间不多了。
除了焦急,她脑中还时不时会闪现些许画面,便是那邢允守在门口,等时间一到她要是还使不出术法,他便会迅疾的冲过来亲手掐断她的脖子,再让她死无全尸以泄这几日的欺瞒蒙蔽之恨。
死不可怕,她早就死过了,只是这次不能还只是她一个人死了。她必须找到出路。
思索一阵,计上心头。
还有四天,可若是一直被困在这王府之中,再有四年也无用。苏妄要来笔墨纸砚,挥挥洒洒又是一篇诓人之语,写到最后越发恨那魏南,恨他让自己沦落至此。就为了能杀了他,自己已然左了性子,整天满口胡言。
她信中道有一个可以提前恢复术法的巧宗,若是自己能去参加豪门贵族之大宴会,便能吸取众多贵人之气,术法便能快些恢复,还能更强!
“麻烦将此信交由九王爷,请他务必打开,十分紧急。”苏妄将那一笺信纸对折又对折交由婢女。
熵都之中除了天家,还有什么比丞相府邸更大的贵族么?老丞相的寿辰她是知道的,就在两天后。她可以在寿宴上下手。再说去了相府也能打探到魏清的情况,不知他伤势如何了。
苏妄站在檐下,盼的脖颈都长了,终于看见婢女回来了。
“怎么样?九王爷有让你传什么话么?”苏妄忙问道。
“海棠姑娘,王爷说不必节外生枝,就七天。让您在此间安住,有其他任何需求都可交代小的去办。”
“……“
苏妄将婢女拉到一旁:“我问你,你们九王爷没有收到什么请柬么?”
婢女转了转眼珠思索片刻,道:“是收到了,是魏丞相府送来的,不过九王爷已经很久不登门丞相府了,丞相府送来也只是循个礼。”
苏妄真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挖地洞能出去么?
婢女见她垂首丧气,如走了真神般,忍不住安慰道:“海棠姑娘,你想出去我帮不了你,但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让你见到王爷,之后就看你自己了。”
“好,多谢!”
苏妄在邢允面前边哭边诉的表了半个时辰的忠心,又说自己若是一直被关着也是很难恢复的,可以让人看着她,要是她有跑的迹象就格杀勿论!
邢允最终不耐烦道:“两日后有一寿宴,我放你去,参加完还使不出术法,你就等着去猎场喂狼。”
苏妄心喜,又暗示道:“谢九王爷,那请柬…”
邢允正要让人将那请柬给她,旋即瞥了她一眼,又改了主意:“你同我一起去。”
“啊,是…”
“有意见?”
“不敢!”
终于盼到了两日后的寿宴。
堪堪日落时分,苏妄跟在邢允后面出了王府终于得见了新天地,正要抬脚跟上马车,邢允坐在马车里目光凝在她欲踏上车辕的那只脚上,她忙收回脚,随即快速的搜寻到后面还停着辆小马车,一路行驶。
“九王爷到。”
苏妄与邢允一同被迎进门,相府各处琉璃灯高挂,热闹非常。
她注意到相府中人对邢允的到来似格外震惊,甚至其他客人也是一样,有的一时都忘记行礼。不知邢允和这相府到底有何往事。
苏妄看到魏南各处周旋,作为老丞相长子,自是要和各位显达说说笑笑,就在她还不知道如何靠近之时就见他朝邢允走过来了。
魏南看到苏妄似是想起之前见过,表情闪过一瞬的疑问,随即对邢允抬袖恭敬道:“九王爷莅临,蓬荜生辉。”
邢允一边嘴角微微提起,目光却没看魏南,似随意寻了一圈,道:“哪里,丞相大人为国为民,他老人家的寿宴本王理应来恭贺。”
魏南又道谢了一番,才又问道:“这位姑娘从未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府中新来的琴师,海棠。”邢允淡淡道,不知是懒得介绍她还是不想和魏南多说。
苏妄勉强对着魏南点头致意。
她看这寿宴人来人往,找个机会在人群之中悄声用了匕首刺去应该不难。
“请九王爷和琴师落座。”魏南躬身引座,又吩咐人好生服侍才离开。
苏妄堪堪在邢允身后坐定,刚想找借口离开,便被人点了一下肩膀。
“海棠姑娘,原来你是琴师。”
苏妄侧身一看,果是那魏千影正眉开眼笑的看着她。
“魏公子,那天受伤那个是你什么人?”苏妄试探道。
“是我小叔,好在那箭是粗制滥造的,不然可遭了。小叔还在卧床修养,本来想要找人严查的,店家我都找到了。可小叔一直说不打紧,说不要闹大影响阿爷的寿宴,只能就这么搁置了,真是气人。”魏代影道。
苏妄放下了心,人没事就好。
“海棠姑娘,我现在想….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魏千影眯起一双上挑的细长眼看着苏妄。
苏妄则选择闭上眼,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之前追到我家门口,要找我要说法。你要是苦恋于我,可以直说,我这人很好说话的。”
“我并没有苦恋于你,你我才刚见过两次,何谈苦恋。”
“那要不你来我家当琴师吧,咱们来日方长。”
邢允此刻侧过身来,魏千影猛的往地上一趴,嘴里还道:“哎,我这玉佩呢。”
苏妄却没逃掉邢允的目光,其中既有对她交友眼光的鄙视又有对她试图易主的威胁。
“九王爷,后园戏台处已开场,您的丞相大人请您过去一同赏戏。”魏南上前道。
苏妄心中大喜,这下不用自己找借口了,邢允看了她一眼便去了。倒不是因为苏妄获得了他的信任,而是这丞相府四周都派了人手,以防突发状况供邢允随时调配,盯着她是顺手的事。
那魏千影自然也被魏南耳提面命的赶走了。
苏妄摸到藏在袖中的匕首,注视着魏南的动向,脚步不远不近跟着,伺机下手。不自觉一连穿过了几道月亮门。
“大夫人,您真是好福气,不仅儿孙满堂还有个好丈夫。”
苏妄望过去,原来是内院妇人小姐此刻也聚在一块谈天说地,此时各处高高挂起的琉璃灯烘得人人尤为兴高采烈。那大夫人自然就是那魏南的夫人,此刻脸上皆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你们不知道,他还经常与我长谈,说他悔不该走了弯路,就该早早与我成婚。”魏夫人笑道。
“是啊,我听说魏大人年轻的时候被人纠缠过呢。”另一妇人插话道。
“我夫君同我说了年少轻狂而已,那人只是一个被乐师捡进宫的乡野女子,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罢了。”
接着便是一阵十分刺耳的轰笑。
“今日魏大人真是忙的脚不沾地,我刚刚还看见他从那边廊下经过呢。”有人提道。
“不知是不是抽空歇歇脚,我送杯酒水且去给他润润喉。各位稍坐坐。”魏夫人起身道。
众人皆微笑点首,让她不用着急回来。
你年少轻狂,我却做了二十年的鬼梦。
苏妄想到她还准备了毒药,若是能下在魏南酒杯中岂不是更是掩人耳目,打定主意她便寻了路去。
苏妄见魏大夫人正在亲自取盏倒酒,当真是夫妻情深。
“夫人。”苏妄在槛外轻声一唤。
魏夫人循声看过去。
“夫人有礼。”苏妄笑道上前行礼。
魏夫人没认出她是谁,只觉得有些眼熟,看了看一旁的丫鬟,丫鬟眼神回看表示不知。
苏妄见她面露疑惑之色,便道:“前几日小女子认错了人冤枉了魏公子,今日有幸与九王爷一同来贵府贺寿,又不便与魏大人多言,便想着将真相说与夫人,希望夫人切莫错怪了令公子。”
魏夫人听她是那日女子,心下本不快,但又闻她是同九王爷一同来贺寿的,便转了颜色道:“既然是误会解开了便好。”
忽一阵风吹进屋内,将屋内灯盏吹得灭而复燃。
苏妄笑了笑,道:“那便不打扰夫人,小的告退。”
眼见魏夫人一路带笑找到了魏南,亲自将那杯盏送到了魏南手中。
魏南接过,将杯盏送到了嘴边,正欲饮时,一声小娃娃的啼哭之声传来,眼见魏南又慢慢放下了杯盏!待片刻之后他才又晃了晃酒杯,欲饮,苏妄看见那酒已经浸到了他的唇边。
忽的耳边响起人声。
“吸收好了么?”邢允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
“什么?”苏妄本就紧张,一时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邢允蹙着眉微微侧了侧头,摆明在问:你说是什么?
此时苏妄听到酒杯落地的声音,以及孩童大哭声,还有众人惊慌失措之动静,哽着嗓子道:“好了,九王爷我们回去吧。”
邢允望了望那边,又看了看苏妄的神色,心中存疑。
回程马车上,苏妄掀开了车帘,再看看这万盏灯火。
回了王府,邢允坐在正厅之上,屏退众人,独留苏妄立在对面,对她扬了扬手,示意她开始。
“九王爷,请稍候,容小的再准备一下。”苏妄因为觉得自己要解脱了,语气十分淡然平静。
邢允则想的刚好相反,接下来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不会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要么杀人,要么封神。
苏妄自顾自的牵衣坐在地上,打开祭师给的锦囊,还记得临行前祭师嘱咐她,要离开之前才能打开。
锦囊之中为两物,是一个更小的锦囊和一信封。
她展开信件,第一页赫赫然只写着两行大字,第一行为恭贺复活,第二行为请原谅。
苏妄略略有些不安,连忙看向第二页:
苏琴师,几百年来不间断的召唤实在扰得吾几近奔溃,吾若复活就意味着还要继续被当做利器。摆脱这种宿命的方式之一就是找到另一个既心甘情愿用祭师身体复活,且八字一致之人魂。
吾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你,一如吾的上任祭师寻到吾一般。
抱歉吾言你七日之内能回,实则无论如何你已经是下一任祭师了,祭师一旦复活则必须助一人功成,否则将受万般苦楚。
望珍重!
苏妄手指用力处已经戳破了纸张,浑身的骨头似被虫蛀空了般无力,余光撇见邢允已有不耐烦之意,真不知这万般苦楚和这九王爷比起来,哪个更让人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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