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
正在苏妄心下疑惑之时,一队巡城兵卫冲出人群。
魏代影趁机拦住末尾一人,问道:“请问可是赏景游船处发生了什么事?”
被拦之人忙着救人本不想回答,但见对方盛饰丽服,想必非富即贵,才道:“这位公子,不是游船处,而是南林一侧有人被箭射伤了。”
苏妄忙问:“可知那受伤之人是谁?性命可有碍?”
兵卫摇摇头,又指向他原本要去的方向,道:“你自己看,运气好没死成。”
原来巡城兵卫另一队离的更近,加之速度极快,几人说话间已经将那人往最近的医馆抬去。
魏代影眯起眼看去,忽的一瞬睁大了眼,大喊道:“叔叔!”他快步追赶上前,几乎跑出残影。
苏妄恍如隔世般心中腾起一个名字:“是魏清,我竟差点杀了魏清。”
以往她和魏南相见之时他弟弟魏清多有相伴,因其二人为相府亲兄弟,相貌气质相当,时人称二人为相府双才。当年魏清对魏南的殉情念头,也是多加阻拦。
苏妄正欲上前看个真切,却被人拦住。
眼前人墨发冠玉,不像之前石墓里那般锋芒毕露,不过俊美之下却显无情,翩翩风姿又透傲慢,只那三颗红痣能让她有点熟悉之感。苏妄忍不住想,这些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邢允幽幽的道:“这种热闹就不用凑了,祭师的筋骨可活动好了?本王可是找了祭师好久。”
苏妄原本想的是再也不要和邢允碰上了,办完事就跑,相当于死无对证。这样对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个假冒祭师。
知道魏清还活着,苏妄松了松神经,又堆出笑意道:“九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很多吩咐。”邢允说完抬脚朝一酒楼走去,眼神示意她跟上,也很像是翻了个白眼。
苏妄想着不能节外生枝,先稳住他。
待二人在二楼坐定,邢允从腰间拿出一本册子,翻了几页开口道:“除了知晓本王的一二往事,你还能怎么证明自己就是祭师?”
苏妄道:“从封闭的坟墓中爬出来这都不算么?”
邢允道:“当然不算。”
苏妄道:“王爷以为如何?”
邢允瞥了她一眼,将手中册子扔向她,苏妄忙伸双臂接住,随意翻开一页,暗暗心惊,想必是王家收藏的祭师事迹录,上面记录着那两百年前助本朝开国君主控千万敌军的祭师,其善用香,乃制香高手,曾如何引焚香之烟绕人脖颈,三匝之后人头落地,其人无知无觉;又如何用香惑人心智,让人吐露真相。
苏妄一边翻一边止不住的心慌,余光一直接收着邢允的凝视,感觉一抬头就会被他的目光钉得不能动弹。这是要她仿效记录现场做法么?
苏妄抬头,坦然道:“九王爷您稍安,这上面的小的都不会。”
邢允毫不迟疑的一把拿回册子,一副我早已了然的鄙视表情,苏妄趁他还没发作,赶忙找补道:“但我会其他的,祭师其实不都是一样的,不过我需要七天时间,七天后王爷就能看到我的实力了。”
苏妄说完拍了拍胸口。
“你什么实力?又会的是什么?”邢允道,语气可以说是十分不满。
苏妄道:“有的祭师修的是控香,我修的则是琴术。虽然我的术法七天后才会恢复,但现在我可以弹七王爷说出的任何曲子,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邢允收起册子,已经不搭理她,而是微举起左手打了个脆生生的响指。门外瞬间涌入四个大汉,一个个披甲执锐,没待苏妄反应,已然抓着她的四肢将她腾空架起,要将她往外带。
苏妄大惊,挣扎央求道:“九王爷,九王爷!给我七天时间!我会!我真的会!!!!”
邢允那边毫无反应,苏妄眼见自己就要被塞进马车,不知道要被关起来还是直接拖到地方杀了,脑中不断过着有关邢允的记忆,希望能找出点能救命的。
“九王爷,长相守曲…”话音未落她就听到自己头撞在马车后壁上的重重一声,面目随之一麻,太阳穴突突的跳。
苏妄缓了缓神,揉了揉额头,看着这四处完全闭死的马车,绝望的想着:“不仅杀人杀错了,还连一天都没待完就要被解决了。真是太可笑了。”
她麻木的抱膝坐着,恍惚觉得马车跑出一小段距离后又掉了个头朝相反方向驶去。
她下了马车才知道,原来她又被带回了王府,一个大汉将她拎放在西南院的一角,她原本就被安排在这里,不过这次手脚被捆着,院外还站着守卫。为何又将她带回来?
次日一早,苏妄被一阵尖锐的鸟鸣声惊醒。睁眼一看邢允站在她前面,肩膀上还立着一只白头白尾黑身的鹰,和主人一般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醒了?”邢允挑眉道。
苏妄一时忘了自己还被捆着,想起身反倒又让自己摔了一下。
邢允稍稍抬了一下一边肩膀,那鹰便啼叫一声飞向了院内角落的一株海棠树,满树红嫩的海棠花似经神仙妃子点化,一夜过后开的更是轰轰烈烈。
“九王爷,小的只想九王爷给七天时间证明自己。”苏妄低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反击之心。
邢允冷笑一声,片刻之后才道:“说吧,是我的哪位好哥哥派你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混进那群棺材里的?打算干什么?刺杀我?还是想取得我的信任以谋后动?我的事,你们到底知道多少?”
苏妄一时之间心惊肉跳,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回答能定生死,极速思索后,她开口道:“小的与其他王爷毫无瓜葛,请九王爷明辨。若是七日之后小人还使不出术法,小的愿意自行了断,不让九王爷有后顾之忧。”
“我怎么知道这七天之内你会不会执行什么阴谋,我那些哥哥们死侍多的是,各个不要命,你以为你自行了断很了不起么?”邢允呲声道。
苏妄此刻头脑清醒了些:“九王爷可是因为我知道您往日辛秘而怀疑我是其他王爷的奸细?可是九王爷明白,这些并不是可以打听到的事,其他王爷又如何能得知。”
“未必完全打听不到,他们各个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多费些心思算不得什么。”邢允道,双眼上下打量着苏妄,又靠近道,“还是,你根本就是父王的人,要来监视我这个不亲近的小儿子到底在背后做些什么?”
苏妄闻言又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又觉头疼得厉害,连腹部也开始绞痛起来,怎会如此艰难,如此困难重重。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斟酌片刻后道:“九王爷,或许其他人费劲心思打听到了这些,但总不会连长相守曲的曲谱也能收集到,这曲可是九王爷您亲自参与谱写的。这世上除了九王爷还有谁能知晓。”
苏妄说完似乎感到了一线生机,盯着邢允衣角的双眼渐渐上移,想看他的反应。
邢允似乎僵住了一般,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似乎在她脸上找寻着某个根本不可能的荒唐答案,莫名的希冀和痛恨同时充斥他的双眸。几个瞬息后他背过身去,静默站了良久,恍惚间苏妄听到了一阵微风轻吹而过,像一声轻轻的叹息,几不可闻。
苏妄正望着他的后背,突然见他转过身来,俯下身子,捏着她的下颚,威胁道:“你要是弹不出来,或是弹错半个调,本王定不会让你活过今日。”
又几乎是恶狠狠的吩咐道:“来人,给她一把三弦琴!”
苏妄虽受到了惊吓,下颚疼的要脱臼一般,却大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呆呆的眨了眨眼,两边眼尾各滑出了一滴泪,整个人只觉得头昏脑胀似要裂开。
许久未弹希望自己不要记错,她不能折在这里。
九王爷负手站在门檐一侧红色灯笼下,看着院中八角亭中的一人一琴,似乎在期待,又似乎是在想着若她弹不出来要如何狠狠折磨她。
苏妄抚了抚面前的三弦琴,调试一番,随即撕下了一片衣袖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一开始耳边还传来悉悉簌簌的树叶摩擦声,渐入佳境后便只剩琴声了。
“我按苏琴师您教的方法谱了曲子。”
“九殿下真是聪慧过人,能看看么?”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谱到一半感觉十分困难,所以现在只有一半而已。”
“是么,那我和殿下一起看看?”
“看了就要帮我完成哦,我可不打算再给别人看的。”
“嗯,九殿下想好这曲的名字了么?”
“想好了。”
“是什么?”
九殿下提笔濡墨在纸上题了四个字,二人相视一笑。
一曲完毕,苏妄将手掌搭放在琴弦上平息弦响,四周静悄悄的,彷佛一切都凭空消失了。苏妄拉下眼前的遮蔽,九王爷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只他的那只鹰此刻站立在琴侧,用一侧翅膀时不时搭一下苏妄的衣袖,又时不时的将脸埋到苏妄胳膊上,此刻看起来倒像是只乖鸟。
苏妄还不知自己是不是保住了性命,这时一婢女模样的姑娘进来,行礼道:“祭师姑娘,九王爷说祭师的身份现要保密,还不知姑娘姓名,如何称呼。”
苏妄抬眼看那海棠树,灼灼的花朵在初阳的映照下似一团团小火苗,道:“海棠。”
那天登你的晋江号,看到你收藏了好多人的文,我问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收藏,你说你会改的,怎么改的是密码。[空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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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海棠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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