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因为薛医师的药,那剩下的人喝了,似乎都好了不少,因此衙门里的差人心情都有些放松,看守牢狱的便在一起说着些闲话,左边一人道:“也不知道那被带走的人还有没有的救。”
右边差人道:“他们都说那薛医师是神医,既然他带走了,应该是有救的意思吧,不然他为什么要废这个劲。”
左边那差人道:“谁知道是被薛医师带走了,还是被拉走火化了。”
右边差人道:“为什么这么说?骗我们有什么好处?”
左边差人道:“要是说死人了,你害怕不害怕?说不定衙门就有人跑了呢,一跑远了,那岂不是又有更多人要染上这病,到时候上面的人肯定会怪罪苏大人,苏大人为了自己不被责怪,这么安排情有可原。”
右边那差人道:“好吧,还是精明,看的清。”
张都头听着二人说话,此刻身子有些渐渐的站不稳,他走向二人道:“你们不知道那被带走的人是谁?”
左边差人道:“不知道的,张都头,人直接是在封闭值房里带走的。走的时候我去看了一眼,也没看到脸,脸上都没蒙着布。”
张都头突然咧嘴笑了笑,又给两位差人的手中各塞了一袋银钱,道:“两位辛苦了,这点给二位打打牙祭。”
两位差人收在怀中,笑道:“张都头客气了。”
张都头又道:“我们共事这么长时间,和老哥说句实话,那被抬走的犯人中有没有张宁?”
一位差人道:“张都头,这个我们真不知道。”
右边那位差人,左右看了看道:“张都头,张小姐还好好的呢,你不用担心。”
张都头闻言宽了宽心,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就看一眼。”
左边差人道:“张都头,我们要是放您进去了,苏大人知道,我们可就没活路了。您要是想进去,还是和苏大人去说吧。”
张都头闻言,无奈点了点头。
他走出了牢房,又出了衙门,正在大街上走着,突然看见有人在抬着两个人跟在一个老者后面。
张都头不知不觉的朝那抬着的人走去,脚下发出一声响,他低头一看,是张宁的耳环。
为什么张宁的耳环会在这里?
他缓慢的抬起头,看向那已经被抬走消失不见的人,心中一时空洞洞的,似被人挖去了心肝。
是张宁?被抬走的是张宁?
张宁明明已经命悬一线,苏通判还让人和我说她还好好的,就是不让我见她,就是为了稳住我,为了利用我绊倒孙知府。
张都头追了上去,可是一路打听到了薛家都没见到张宁。说是病人需要医治,不可见人。
张都头折返衙门,找到苏通判,道:“苏大人,今日我要见小女。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御史大人因为害怕被染上病,依旧不出门,而是将所有的权限都交给了苏通判,说是都交给了他,其实就是所有事都由他来办。
苏通判此刻焦头烂额,看都没看他一眼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张宁又不会凭空消失。等大事处理完了,你自然就可以见了。又不是我非要关她的,是她自己要进去的。如此多事之秋,张都头你就不能看看眼前的大事么?”
张都头没有言语。
苏通判道:“先去开堂,一切都等今日之后再说。”
苏通判自顾自的坐在高堂之上,下面站着孙知府和跪着土匪证人。
张都头慢慢走近,靠近苏通判的耳边,道:“我要是见不到张宁,我今日一句话都不会说。”
苏通判缓慢的转过头来,眨了眨眼,低声道:“你在威胁我?”
张都头道:“我说的很清楚。”张都头作势要走。
苏通判喊道:“拦住他。”
几个差人将张都头拦住,张都头大喊道:“你要拦我?你敢拦我?你不怕我将一切都说出来么?”
此刻围在衙门门口的百姓,听见张都头的话,面面相觑。
苏通判连忙上来道:“捂住他的嘴。”又低声道:“你要看让你看就是了!”
张都头甩开差人们的手,左手按上自己的佩刀道:“走。”
苏通判哼了一声,道:“走。”
几人到了牢狱之中,苏通判对差人道:“带我们去见张宁。”
看守的差人愣了一下,看着苏通判和张都头,连忙答应,走在前方,带二人到张宁的牢房门口。
张都头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张宁,心中便觉得是苏通判在玩弄自己,拔出刀,朝苏通判砍了过去,道:“姓苏的,我忍你很久了。到现在了你还不和我说实话,张宁早就不在这里了,你还将我带来,你就是为了羞辱我,对么?”
苏通判在差人的保护下,逃过这一刀,他弯腰愣神的看着牢房内,道:“人呢?!!”
张都头道:“你还在惺惺做态!”
牢房内道窄人多,张都头力气再大,刀法再强,也抵不住几位差人一同袭击。
苏通判闻一旁的差人,道:“人呢?!”
那差人道:“苏大人,张宁不是你让抬走了么?”
苏通判道:“我什么时候让抬走的?!”
差人道:“您让抬到薛医师宅中。”
苏通判愣了愣神,半晌才看向那空牢房,道:“是她?张宁在里面?”
差人点了点头。
张都头此刻像一只猛兽一般,龇牙咧嘴的要咬人。
苏通判道:“我并不知道张宁在里面,等薛医师治好了,你自然就能看见她了!”
张都头爱女心切,此刻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话,此时在他心中,觉得张宁恐怕已经不在世了,挥刀乱砍,几乎将苏通判的一只胳膊卸掉。
苏通判道:“快,快,快将他关到里面去!待我处理好衙门上的事,我再回来管这个疯子!”
几个差人废了好一番一起,才将张都头投入了张宁曾待的牢房中。
苏通判理了理官袍,匆匆赶回大堂审案,到了衙门门口看见苏妄和邢允,脸上更是不快。
回到堂中,却瞧见孙知府不再是立在堂下,而是坐在一侧,高堂之上则是御史大人。
苏通判上前道:“御史大人不是说将此案全权交给下官么?”
御史大人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拍道:“我是说过,不过那是我是以为这熵州有瘟疫,但今日有人告诉我,这熵州的瘟疫根本就是假的,是你弄出来,就为了夺我的权。苏通判,你好大的胆子啊!”
苏通判微张着嘴愣在原地,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半晌后道:“御史大人,下官冤枉,不知大人所言是从哪里听来的?”
御史大人看向他身后,怒道:“你自己看!”
苏通判回头,便看见两人,一个是张宁,一个是衙门里的差人。他想起刚刚有人说张宁就是被薛医师带走的两人之一,眼中充满了错愕。
御史大人道:“你为了骗权,和你的手下们演这一出,那张宁不就是张都头的女儿么?你们里外配合,到底是要做什么?是想要欺骗我这个御史,也想要污蔑孙知府!”
苏通判双手一抬,双膝一跪道:“御史大人,冤枉啊。这瘟疫根本不是下官弄的。大人您是我请来的,我为何要夺大人的权。且这孙知府,他原本就是有罪之人!不信,不信你问这土匪。”
他颤抖着手指向张都头推出来的土匪证人。
御史大人道:“还在狡辩,在你刚离开之后,他已经全招了,他说他是被你和张都头逼的不得已不出来指证孙知府。孙知府原本就是剿匪有功,而张都头更是为了保命,假装投诚,苟且偷生!”
苏通判红着眼,眼中似有泪花,突然他大笑了起来,晃着身子站起身,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对,这不对。”
他突然恶狠狠的盯着孙知府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孙知府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他突然看向衙门外,日光正好打在他脸上,他一时分不清外面诸人的脸。他定了定神,道:“是你们。”
他所指之处,站的是苏妄和邢允。
苏妄和邢允一副恩爱夫妻看热闹的样子,苏妄道:“苏大人,你在说什么?你再恨我将苏厉盗窃捅给孙知府,也不能如此将什么都看做是我做的。”
苏通判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脸涨的通红,道:“哈哈哈,是你们,是你们。我要杀了你这个不孝女!”
御史大人道:“苏大人已经疯了,还不快将他拿下!”
差人们听令行事,将苏通判扣在衙门的牌匾之下。
御史大人道:“孙大人,这里我看就交给你了。我这个御史大人的任务也完成了,我想我可以回上京复命了。”
孙知府接过一旁差人递过来的官帽,戴上头,对御史大人鞠了一躬。
御史大人还礼,离开了大堂。
孙知府坐在高堂之上,惊堂木一响,道:“苏通判,你不知悔改,还意图陷害本官,你可认罪?!”
苏通判身子歪在地上,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说着什么话。
孙知府遂决定暂将其关押至牢内,待日后再审。
苏妄和邢允也跟着孙知府去了牢中。
苏通判被关在张都头隔壁。
张宁被关在张都头对面。
张都头原本呆滞的眼神,在看到张宁的一瞬间,忽然又有了亮光,他趴在门口,对着张宁笑,道:“宁儿,宁儿。”
张宁忍着眼泪,她知道苏妄在身后,她不想哭。
待孙知府走到张都头面前,张都头求饶道:“孙大人,求你放过我,我不该听姓苏的话,我不该背叛你,求你放过我和张宁。”
孙知府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道:“孙栀怎么死的?”
张都头闻言一愣,似乎被人泼了一头冰水,他嘴唇嗫嚅,不知在说着什么。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在做梦一般毫无头绪。
孙知府接着道:“你害死了她,还在我身旁这么多年,你欠我孙家的公道,就由你的这条命来还。至于张宁,她也难逃一死。”
说罢,孙知府走向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胸口不住的起伏。
苏妄上前道:“张都头,你害了这么多人,还想有生机,你未免太异想天开。”
张宁闻言道:”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你就是个恶鬼。”
苏妄道:“那你记住了,我就是恶鬼,也没有你和你爹一样,自私。我只是将你们的恶行,一一揭开罢了。”
苏妄转向张都头,见他浑身颤抖不止,她道:“张都头,醉香馆的掌柜,就是你以前当土匪时的头,你还记得吧。”
张都头不可置信,眼神呆滞的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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