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邢允给张都头递了拜帖。
张都头在衙门收到邢允的帖子,对拿给他帖子的差人,瞪眼道:“这是谁让你拿来的?”
差人道:“是邢家的管家给我的,说让我亲自教给张都头。”
张都头有些发愣的看着他,道:“你认真的?”
那差人道:“是真的啊,怎么了张都头?”
张都头没有回答他,他自己又看了一边那信件,心中不住的思索,邢允不是死了么?
他将信件揣在怀中,边想走到信上说的茶馆。
邢允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张都头走了几步才意识到有人在看着他。
他抬首看去,那正是邢允。
他在原地站了站,咬了咬牙,邢允则看着他,似笑非笑。
张都头到了面前,邢允高高提起茶壶,自顾自的给自己斟茶,长长的水柱冒着烟,几滴茶溅到了桌子上。
张都头道:“邢家主,你没死。”
邢允道:“对啊,我没死,不过我的那些护卫可都死在了张都头的手上。”
张都头道:“邢家主,你可不要信口胡言,现在孙知府已经被禁足,可没人给你们撑腰。”
邢允笑了笑道:“按张都头的意思,现在是由苏通判掌控衙门,所以就算我的人都死了,又怎么样?反正是没人会给我做主的是么?”
张都头皮笑肉不笑的道:“邢家主还真是爱说说笑。你们邢家人也真够有意思,没死还办葬礼。”
邢允道:“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找人扮作我的尸体。”
张都头道:“那可不是我,我不会做这种事,我只会留下真尸体,不是么?你死了,对我不是没有好处,但你活着,我为什么要让人知道你死了?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张都头想到这里,咬牙切齿,这件事连他也被蒙在鼓里。若不是如此,他早就四处让人找邢允,让假的变成真的!
邢允瞧了瞧他,见他不是说笑的样子,道:“难道还会另有其人,这种事也就只有张都头你这种小人会做了。”
张都头道:“邢家主爱信不信。”
邢允突然凌眉道:“是周云起。”
张都头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邢允道:“果然是他。”
张都头道:“邢家主,此次找我来干什么?这光天化日的,你不会是要我的命吧?我这条命可没邢家主你的命值钱。”
邢允道:“没什么,你现在可以走了。”
张都头心中一凛,道:“什么?你让我来就是为了知道是不是我让人假扮的你?”
邢允道:“也不是,只是碰巧问出来了。张都头不走,我走了。”
张都头双眼转了几个来回,突然拔腿就跑,等跑到衙门的时候,便看见苏妄正擒拿着张宁,在衙门口投案。
身旁还聚集着众多的百姓,此时苏通判已经不堪其扰,欲将张宁罪加一等收监。
张都头道:“苏大人,苏大人,小女是冤枉的啊。”
苏妄将手中长幅一展道:“这上面便是张宁的条条罪责,她刚刚全都招了,张都头,在说什么?”
张宁别过头去不看张都头。
差人将她带入了牢狱之内。
苏通判原本是想维护一下张宁的,毕竟张都头对他来说还有用,但是张宁不知为何,将所有罪责一一认下,还新加了越狱和多起杀人案。虽然他苏通判现在掌管着衙门,但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他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
张都头见苏通判离开了,忙追了上去,道:“苏大人,苏大人。”
苏通判知道自己快要被追上了,不得已回头,假装才听到,道:“张都头。”
张都头道:“苏大人,张宁的事。”
苏通判道:“你刚刚也看到了,张宁她自己承认了所有,不过我关她也是权宜之计。只要孙知府一倒台,我便可以找机会将她放走,那以后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张都头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
苏通判接着道:“很快了,七日就是孙知府的案子了,只要我们一切顺利,张宁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了。我有的是理由将他放出去,你们父女有大功,我是不会让你们受苦的。”
张都头点了点头。
苏通判便先行离开了。
“哈哈哈。”
衙门口的告示栏那穿来苏妄的笑声。
苏妄道:“呦,是不是有人要被当作弃子了?没用的东西,一辈子都要任人驱使,你就该听你女儿的,做一辈子土匪。”
张都头要紧牙关,欲前去看张宁,门口的差人却拦了他,道:“张都头,苏通判说了,以后要见犯人都要拿他的通行令牌。”
张都头大吼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差人道:“就刚刚您回来之前。”
张都头面色胀的通红,五脏六腑似乎都搅动起来了。看来苏通判是要将张宁当作人质,这样就不怕他不配合。
他捏了捏拳头,一拳打在旁的一扇门上,将门打的拍在墙上又弹回来。
一旁的两个差人看了,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道:“张都头,这要是被苏通判知道了,可是要怪罪下来的。”
张都头道:“他要怪就让他来怪!”
说着一人离去了,苏妄在马车中瞧见他连佩刀都没拿,直接一个负气回了张宅,露出笑意。
她对邢允道:“张都头好像气的要死了。”
邢允笑道:“多亏了娘子的好计策。”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邢伯急急忙忙赶到金阁堂,苏妄正在数邢允之前给她的钱箱,邢允则在一旁帮她拨着算盘。
小阳含着贻糖,靠在大大的椅子上,右腿叠在左腿上,眼睛盯着绕着烛火的小飞蛾。
“家主,衙门的人来通知近日少出门走动。”邢伯在门外道。
邢允听出是管家邢伯的声音,道:“知道了。”
邢伯站在门外,他原以为邢允会问他为什么,此时倒不知是去是留,要不要将官府的原话都讲明白了。在风口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道:“家主,衙门的人说是可能有了瘟疫。许多差人不知因为什么,染上了病。”
邢允依旧道:“知道了。”
如此这般说了,邢伯只得离开了,想着还是他多上点心,让宅中诸人多些小心。
与邢宅之内不同,此刻衙门内已经乱做了一锅粥。
熵州但凡有些名气的医师都被苏通判召来衙门,但是皆束手无策,眼见着衙门里的差人都要一个个都病倒了。甚至有人开始传这是瘟疫,上京来的御史大人见情况不对,便找借口躲在自己的房内不出去。
这次苏通判来找他,想和他商量一下对策。他隔着门窗与苏通判对话,道:“苏大人,我是来助你审查孙大人的,熵州的其他事,可不关我的事。”
苏通判嘴上道原本如此,转身离开后,将捂在自己口鼻上的手帕投掷似的扔在地上,骂道:“一问他什么,他就说这是熵州的事,他只管孙知府的事,这些事不由他管。我看这病就是由他这个上京人带来的!”
一旁的差人连忙又递上了一个新手帕,道:“苏大人,御史大人独善其身,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苏通判道:“哪里去想什么办法?这所有的医师都请了,全都是废物。”
差人在一旁也不敢多言语了。
苏通判又束手无策的道:“还不快去想办法!你也是废物么?!”
那差人眼神一亮,道:“苏大人,我知道北城有个叫薛起的医师,大人可请过么?之前孙知府中毒,差点丢掉性命,就是那薛医师诊治的。”
苏通判道:“薛医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熵州有如此本事的薛医师。”
差人道:“听说这薛医师早就不问诊了,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苏通判想了想道:“那还等什么?快去请。”
那差人道:“是,小的这就去。”
苏通判又捂紧了口鼻,看了一眼御史大人紧闭的门窗,一脸死了爹一样的晦气,心道:“闷死你。”
好巧不巧,他一转身又看见了张都头,苏通判此刻不想看到任何人,遂当作没有看到他一样,直直从他身旁走过去了。
张都头也不恼,而是跟了上去,恭敬道:“苏大人,我看衙门的差人很多都病秧秧的,现在定是十分却人手。若苏大人有什么吩咐,可随时吩咐小的。”
苏通判站直了身子,瞅了他一眼,道:“也就你还是个正常人,还靠的住。你现在就看好衙门就行。”
张都头道:“那是应该的,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苏通判鼻子嗯了一声。
张都头见他依旧似要离去,忙道:“苏大人,这差人们如此,不知那牢中的犯人们怎么样了?苏大人可准许我进牢狱中查看一二,也好和大人汇报。”
苏通判道:“牢中的事就不用你来费心了,里面的人都没事,要是你这一去,反而将这病气带了进去,那里面的犯人岂不是都死定了,放又不能放,现在救又救不活。你还是干你自己的事去吧,让他们不许乱说。”
说着苏通判左右摆着肥体离开了。
张都头面色渐凝,都这个时候了,这姓苏的还不让我见张宁一面,待几日之后,就算真的将孙知府给拉了下来,恐怕他和张宁也是他另立新功的头彩。
张都头看了看差人们紧守的牢门,若有所思。
不多时,薛医师被强请至衙门,被带到值房内给躺了一排的差人们把脉,苏通判在一旁道:“薛医师可知道这是什么病,又如何治?”
薛医师依旧傲然地道:“我当然知道,不知道我来干什么?来丢脸么?”
苏通判不快,哪里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正要发火,那请薛医师来的差人在他耳边道:“苏大人,此人向来是这副脾性,现在不用和他计较,等他真治好了,或者真治不好的时候,您再发落他也不迟。”
苏通判闻之有理,压了压火气,走了出去,那差人上前道:“薛医师,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薛医师也不搭理,而是闭着眼把脉,将一众人等的脉相都过了一遍后,他道:“他们患的病啊也不是绝症,要是刚患上之时吃了我的药便能好,不过有的已经太迟了。”
说着他指了指其中两个人,道:“将他们两个抬走,抬到我家去,我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救回来。其他人按我这副药方抓药就行。”
说着他提笔写了一张方子,给了那位差人。
差人接过道:“多谢薛医师。”
薛医师道:“少说废话,我是为了看我自己能不能治好,我可不是为了救人。”
差人闻言倒笑了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