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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扮猪吃虎

走到半山腰的巫逢听清了那句话,他顿了一下脚步,似乎想要回头看看,但终没有做出动作。

无其他原因,他迷路了。

所幸,陈丛也想到了他可能会迷路,于是在下山后让余珩先走,自己去看下。

当看到陈丛的身影时,巫逢肉眼可见的重新恢复光芒,仿佛看到了救星。这些神态被陈丛尽收眼底,她面无表情地扶着树枝走到巫逢面前。

陈丛:“我就知道……”

“主要这里杂草也太多了点,看不清路在哪也不全是我的问题吧。”巫逢尴尬挠头,老实跟在陈丛后面一块下山,“按照这个下山速度,你该不会在山脚就猜到我迷路了吧?”

在前面带路的陈丛:“嗯。她看上去情绪不是很好——不过那也正常,毕竟被骗了那么久——我看出她想一个人静静,就没叫上她一起。”

十几年一直以为做贡品只是去寺庙孤独终老,没想到在半路上就会被杀害,关键自己就是下一个贡品,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人生,巫逢对此表示十分能理解。

说到这,巫逢加快脚步走到陈丛右后方,侧着脑袋好奇看着她:

“这么一对比,你对这件事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震惊,之前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气氛突然安静了。

陈丛低垂着眼眸,斟酌了许久才终于说出口:“去年我和余珩的一个朋友就被选为了贡品,因为实在想见她最后一面,所以我趁着爸妈都睡下后,摸黑悄悄跟在送贡品的人后面。”

巫逢:“哦?”

陈丛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

“他们在登第二座山时登到一半突然拐弯,走下坡路去了河流那。河流附近没有什么遮挡物,为了防止被发现,我躲在远处的树后面,正当我奇怪那里不像是会有神像时,我看见了可以说,是十几年来最恐怖的画面。”

“他们拿着斧头,砍下了那些贡品的头颅,也包括我的朋友。”

“就像追着我们的男人一样。”

“我至今记得,那时周围响起了很疯狂的讥笑声,如同地狱出来的恶鬼,要将所有人都撕成碎块。”

巫逢找不出能安慰的话语,身体变回了正常的走路姿势,他一手弄着下巴一边思考:“你之后没把看到的说出去,那为什么不试着逃出村子呢?

谁知陈丛嗤笑一声:“我的确没说出去,因为那天晚上我就被那些人抓到了。”

巫逢:?!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还活着?”陈丛两手枕在脑后,满不在意地样子,却笑得可悲,“说来也是讽刺,他们觉得每年上报的数目不能修改,于是就这么放了我一码。”

“因为他们知道我没胆子说出去,一旦我说出去我很可能会被直接打死。而且就算我说出去了,村民也不会相信我的,毕竟每年获得的巨额财富就摆在那。”

“本来今年应该我才是贡品的,但他们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选了余珩作为贡品。”

“至于逃出去就更是不可能了,唯一的路有人看守,不允许孩童出去;这四周又山连着山,翻山的话还没走出去就被饿死了。”

巫逢想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提出疑问:“你确定那些动手的村民还是村民吗?”

陈丛瞥了他一眼,竟也开始思考起来:“我不确定,有一段路实在是太多障碍物了,我只能靠微弱的火光来辨别他们去了哪里,如果中途悄无声息换人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随即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可如果中途换人了,那些村民没带其他照明的东西,在那么黑的情况下要怎么下山呢?”

野外不比平地,有坑坑洼洼是常有的事,没有光照去走山路,基本没有不会摔跤的,而她却没听到任何动静,周围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响。

巫逢道:“就算是走了十几年山路的人也没有可能吗?”

“这点你还是别想了,村民就算要砍柴,出于忌讳也不会去神像所在的山附近。而去送贡品的人每隔三年就会换一次,事后也是守口如瓶。”陈丛打断了这个想法。

见巫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陈丛:“……”

“这位客人,在你伪装冤魂的时候,还请提前了解一下我们村里的习俗谢谢。”

这下轮到巫逢沉默了:“欸?你什么发现的?”

陈丛面朝前方大步流星,脸上十分平静,说话时带着一丝嘲笑:“你让我们换个地方说的时候。”

“要真是冤魂,在知道自己同伴尸体没被人看到的时候,正常情况下,冤魂应该要把人带过去。”

巫逢面上有些绷不住:“谢谢提醒……余珩也知道我不是冤魂了?”

陈丛:“她不知道。”

闻言巫逢松了口气。

“不过凭她智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在冷静下来后推算出来。”

巫逢不想说什么了,眼神中满是对自己的怀疑。

这才一个早上的时间就被拆穿了,他原来那么不适合当演员吗?

在一片失落和安静中,二人下山回到了村子。

为了预防会遇到卢二木他妈妈,巫逢让陈丛先行离开,而自己则开始没有明确目的地在村子里转悠起来。虽说穿越到这已经有一个月了,但巫逢对村子却是非常陌生。

只能说这个村子的确是偏远落后,大部分都是黄泥砖房,二楼阳台都是靠木头搭建而成,看上去随时就会倒塌。

走着走着,巫逢走到了村子中心的广场上。

比起周围岌岌可危的房子,这个广场显然要精致结实不少,中央处是一个大型石头圆盘,不出意料应该是在为篝火晚会做准备。

“二木哥!”

一个男孩提着篮子路过广场,看到“卢二木”站在广场上,立即兴高采烈地过来打招呼。

这个人巫逢认识,是卢二木的小跟班之一,名字叫余旺。卢二木身边的小跟班很多,使巫逢能记得这个人名字的原因,主要还是卢二木每次出现时,余旺都必定在场。

“二木哥你身体不是不好吗,怎么突然来这了,是来找我吗?”余旺谄笑着跑上前,将篮子随手扔在石盘上,“所以要我帮啥忙,还是跟之前一样想主意捉弄陈丫头吗?”

巫逢被这殷切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便学着卢二木的语气:“老子我今天心情不错,到处逛逛,你忙你的去吧。”

“二木哥你确定?”余旺尽管面容困惑,但出于之前被揍的心理阴影,不敢多问,提起篮子试探性地伸出脚,“那我真走了哈?”

巫逢甩甩手,本意只是让他快走,然而在余旺看来却是即将要动手打人的意思,吓得余旺赶紧灰溜溜往大路跑去,嘴里嚷嚷着:

“那我不打扰了,二木哥再见!”

那仓皇的态度,显得巫逢像个以人为食物的可怕怪物一样。

“卢二木!”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不出所料,巫逢眼前一白,下一瞬又回到了门上。

不过即便变回了木门,也没能打扰巫逢知晓那道声音之后的事情。无他,这俩母子天生一副好嗓子,村中心的吵闹声甚至能传到边缘陈家。

母:“好啊你!刚刚有人说看见你在村外面,又不听话到处乱跑了是吧?!我就奇了怪了,蛇怎么大发好心,到现在还没把你吃掉!”

卢二木还以为是他在陈丛家门口的事情被看见了,想也没想就反驳道:“老子劝你少管老子!老子爱去哪去哪,那亲爹都不管,你个黄脸婆管的着吗你!”

母:“我是你亲娘,我怎么管不了?!你要真有种就别吃我做的饭!”

……

后面的内容因为骂得太脏,巫逢自觉选择转移注意力,然后就见陈丛站在家门口,望向村广场那个方向,嘴里小声呢喃:“又吵起来了。”

巫逢认可地点了点头——虽然作为木门点不了。

如同想到了什么一样,陈丛嘴角微微扬起,后背靠在门上,犹如看戏一般:

“逢,是你吧?”

巫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再肯定的点头,结果脑子突然一个急转弯,消化完陈丛说的话后一脸震惊。

或许是知道木门做不出回应,陈丛主动解答:“从这门总是会莫名关上,尤其是卢二木向这边来的时候,我就觉得门上有什么东西。今天见到你,就完全能确定了你就是那东西了。”

被称为“东西”的巫逢:勿cue

“或许你想问那为什么我被卢二木欺负时不还手?除了确定这木门的确有灵之外,”陈丛笑着自问自答,

“——那当然因为是我想看看,那蠢货究竟能蠢到什么地步啊。”

巫逢:……

此刻间,巫逢脑海里闪过无数回忆,思考自己之前有没有哪惹过这个可怕的女孩。

想也不想就知道,陈丛能猜到他在思考什么,不过她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平静地关上门后,陈丛从地砖下取出了之前巫逢看到的物件。

也就是那本《鬼夜诡谈》

“这个你应该看到过,一个自称是道士的人送我的,说我们村戾气太重,会遇天灾——当然,我是不会相信这种说法的。”陈丛拿出夹在里面的一张四人合照,眼神停在上面,

“如果会遇到天灾,那早在十几年前就天灾应该降在这村子了。”

陈丛侧着身站在门附近,因此巫逢能很好的看清上面的内容:四个小女孩手牵着手,身上衣服满是补丁,却笑得明媚张扬。

其中左数第二个就是陈丛。

从面貌变化和身高差距来看,照片大概是好几年前拍的了。虽然老旧,却被擦得很干净,即便被放在地砖下,也没有沾上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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