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是喜欢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头痛欲裂,纪承毓强撑着坐起来,身上被褥滑落,凉风一激终于让他清醒了不少——但还不如不清醒。室内尚还萦绕着些许残香,以及一种不可言说的味道,纪承毓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身侧尚还熟睡的一人,以及那人裸露在锦被外的肌肤上斑驳红痕,脑袋“嗡”地一声。
回想起昨夜种种,纪承毓有些绝望地闭上眼。彻底完了。
——
舒望璋已经在将军府上待了好些时日,这期间也不见他做什么,只是偶尔上街转转,将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纪承毓的书房里——纪承毓处理着胥城的一些公文,他就在旁边的太师椅上闲坐着,身旁案桌上放着御赐的曲江茗,手里拿着本书看,但半天也不见他翻一页,说他只是装个样子还差不多。
纪承毓埋头盯着公文上一行行字迹,胥城官员在他父子二人的整治下终于不是只会阿谀奉承之辈,文书上内容简介明了,省了纪承毓很多功夫。但他莫名觉得这写得还是啰嗦,尤其是听着身旁偶尔响起的书页翻动声,看公文就更不耐烦。
这种尴尬的相处方式重复了五天半,终于在第六天的下午舒望璋接到了京城的急报——昌文帝召他速速回京。从京城到这日夜不休少说也要三天时日,那么这其间耽搁的时日已经不短了。舒望璋不敢多留,但迫于天色已晚,才决定次日一早便走。
但纪承毓总觉得有些奇怪。舒望璋表现得颇为紧张,看起来十分忧心京城局势,但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这里面似乎有些水分——舒望璋真正着急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活动右手手腕,这还是纪承毓之前和“齐璋”在一处时偶然发现的。当时是有人传信称“齐夫人”染恙叫“齐璋”回去,现在想应是皇后娘娘有疾,舒望璋二话不说就和自己告别上马车离开。
然而现在并没有。暮夜烛火摇曳,舒望璋坐在那里,左手扶额眉心紧蹙,但右手搁在腿上十分放松。尤其是其他人退下屋中只剩他们二人时,皱着的眉都舒展了,分明是并不意外京里的变化。
纪承毓并没有多问。他是臣,舒望璋是君,更何况这是皇帝的信,能让自己在场知道是昌文帝诏令太子回京都已经是逾了矩,更别提得知信件更详细的内容。他默默坐在尽可能远的地方,偶尔偷偷打量一下舒望璋,再迅速收回视线垂头不语。
谁知道舒望璋忽然开口,“不好奇父皇为何如此急切吗?孤不过是太子,一国之君尚在京城安坐,有什么是必须要孤回去的呢?”这话好生奇怪,语气中甚至让纪承毓听出了些忤逆的意思。
“臣不敢。”纪承毓站起身恭敬一礼,头仍旧低着不看太子。
“钦天监已经算好了日子,父皇让孤速速回京,十日后便成婚。”舒望璋说道,语气平淡似乎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让纪承毓的内心猛地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会这么快……纪承毓胡思乱想着,他明知道自己内心所望早就已经不可能实现,但他总还是想着这段时间可以再最后任性一把,可没想到变故来的这么不凑巧。
但纪承毓当然不会只拘泥于这一层面,也发现了其中最大的问题——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从未听说哪位皇子娶妃会如此仓促,更何况这次的主角是储君,娶的是太子妃,婚期却紧迫得宛如儿戏。哪怕是不知皇家深浅的平头百姓也会叹一句奇怪,纪承毓这般始终置身于漩涡中心的人则更为敏锐,这一切的背后,恐怕是不可估量的麻烦。
舒望璋取过茶抿了一口,姿态十分悠闲,“觉出问题了?能让那位如此慌张以至于乱了阵脚的,想必你我都清楚能是什么。着急成这般模样,倒有些冲喜的意思。”
纪承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地叩首,“臣不敢妄言,还请殿下莫要再逼迫臣。”这已经不是他可以参与的内容了,最好的办法是直接退出去离开这间屋子,可很明显舒望璋不会答应,他只能硬着头皮留下,咬紧牙关也不能多说半个字。
“有什么不敢说的,左右不过这几日了,还怕什么?”太子放下茶碗站起来,走过来蹲下身,伸出手将纪承毓托起,纪承毓不敢站起只稍稍挺直了身子。
舒望璋伸出左手放在纪承毓的左肩上,半抱着纪承毓的身子,脸凑到他的右耳边,呼出的热气尽数扑在纪承毓的耳廓上。纪承毓想躲又不敢躲,只能忍着怪异感僵在那里。
“……孤很快就能坐上那个位子了,到时候再无人敢议论什么。我的阿毓,还不敢承认吗?”舒望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带着危险的缱绻诱惑,但在纪承毓听起来又震耳欲聋。
“殿下!”纪承毓猛地将太子推开,劲力太大以至于舒望璋根本无法平稳身形,重重跌坐在地,后背狠狠撞在地板上,痛得他闷哼一声。
纪承毓的情况也没比太子强到哪去,反作用力使他也受到不小的冲击,但常年习武让他也很快找到了平衡,又急忙站起退开两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面色潮红恍若烟霞。
他想去扶舒望璋又不敢上前,与此同时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莫名的淡香,随着他不住的深呼吸视线越来越朦胧,头一抽一抽的疼。
纪承毓试图弄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但越来越昏沉的意识在阻止他思考下去。他腿一软再次跌倒在地,幸而周围没有什么家具,只是摔得重了点没撞到什么——但或许这也是不幸,磕碰带来的痛感说不定会让他短暂地脱离这种任人摆布的状态。
他看着舒望璋缓缓从地上站起,再慢慢走到自己跟前,温柔地伸出手将自己扶到软榻上,而后倾身而上。
迟钝的大脑也终于反应过来,也清楚自己是中了药,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做出反抗。
纪承毓挣扎着试图挣脱,但浑身无力的他反倒更像是欲擒故纵。“不行……”他拼尽全力才挤出这两个字,涣散的目光望着逐渐放大的那张面孔,那张自己曾经日思夜想的面容,却心中无端生出许多慌张。不该这样……太子是马上要成亲的人……这样做对不起楚姑娘……
“相信我……我不会害阿毓的……相信我……”舒望璋轻轻说着,而后稍一凑近。
唇瓣相接。
纪承毓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苦苦压制的药性也失了阻碍彻底爆发出来,失去的气力再度回归。他只记得自己反咬上去,一较力旋身轻松将舒望璋压在身下,俯身吻了上去。
灯火显得过分碍眼,纪承毓烦躁地从舒望璋的衣绣上扯下几颗珍珠,随手击出将灯焰逐一击灭,而后便是彻夜的意乱情迷。
——
纪承毓找了件单衣穿好,呆坐在榻边。直到身边的人动了动才把他惊醒。
许是因为刚醒,舒望璋神情中尚还有些茫然,再渐渐变得清明。他坐起身靠在软垫上,看着纪承毓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阿毓昨夜当真是厉害的很,怎么今日却是这副模样。”
纪承毓慌忙站了起来,又跪在榻边,满腔话到了嘴边,却再难吐出半个音节,只得沉默着一言不发,视线不敢上扬,只盯着榻沿上的雕饰。
舒望璋叹了口气,“阿毓怎么还是这般作态,倒像是那始乱终弃的狠心夫郎,真是让人寒了心。”他作势还拢了拢薄被,只是效果并不尽如人意——不合纪承毓的意,反倒露出了颈下一对漂亮的锁骨。
“不是!我……”纪承毓一着急也没心思去管什么谦称敬语了,猛地抬起头,正对上舒望璋戏谑的目光,登时卡了壳,面红耳赤,能在谈判桌上舌战外使的大将军,此时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舒望璋却没继续戏弄他,而是转过头望着某个方向,像是在回忆什么。
“世人皆说我自三岁起便被立为太子,享受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天资聪颖博览百家之学,只可惜随了娘亲身子弱,空有无数才华却要受限于一炉苦药,但有父皇无限的疼爱,储君之位也断不可能动摇。”
纪承毓静静听着舒望璋讲,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情感的异常——太子称皇后娘娘为“娘亲”而非“母后”,却称龙椅之上的天下共主为“父皇”,无端多了些疏离。
“可这一切假如都是做戏呢?假如我只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呢?”舒望璋不知纪承毓心中所想,只自顾自的讲着。“二十五年戴着完美的面具活着,却要在最后关头被无情的揭露真相,连一点犹豫都不会有,谁会甘心。”
“真以为我会永远都不知道娘亲的身子为什么会越来越弱,真以为我会永远都不知道我为何会先天不足,真以为我会兢兢业业辛劳那么久,到最后却被告知只不过是‘鸠占鹊巢’,替他人做了嫁衣裳,还要满心欢喜的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拱手让出,最后因为踏着我上位的那人留下的残羹冷炙而感恩戴德?”
舒望璋语气尚且还算平静,但死死抓着被褥的手昭示着他镇定表面下掩藏着的惊涛骇浪,用力之大以至于关节处也泛着苍白色。纪承毓一时间居然生出了一种上前的冲动,但犹豫再三却选择了继续跪在那里,只视线盯着那只手不愿移开。
“所以我要报复。我要让他们也看看,本以为胜券在握,却生生在最后关头被击碎幻想的滋味。说是‘鸠占鹊巢’,那谁说鸠在被发现之后,就一定会被雀从巢中驱逐?”
“我比不得我的好弟弟手握重权,‘久病不愈’难以上朝的我在朝中人微言轻,唯一的依仗只是外公一族,但已然日薄西山的齐相与日渐壮大的楚家相比劣势显而易见,更何况还有其他的势力在其中作祟。”
“所以我决定接近你。纪家的兵权,将会是我逆风翻盘最强硬的底牌。”舒望璋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纪承毓,冷静地将自己多年的谋划缓缓揭开帷幕。“你估计也猜到了,庆和二十七年你救我于马下,只不过是我命人安排的好戏。我贸然以太子身份相交必会令你疏远,且隐瞒行踪出宫对我当时已然是不易,用假身份哪怕有人议论也不至于立即想到我。”
饶是早有预料,纪承毓还是忍不住攥住了拳。
舒望璋闭上眼,良久缓缓睁开,“我本只想与你相交,到最后图穷匕见之时纪家不得不被搅尽这趟浑水,而后我为君你为臣,若是心生芥蒂便设法削了你的权便是。”
“可是我没料到,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或许比你还要早。”
“天家最忌真情,尤其是这般刀尖上行走的时候,可我仍旧是难以挣脱。”舒望璋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纪承毓似有所觉,再度抬头与他对视,在那双眸子里他仿佛看到了翻涌的波涛。
“我开始纠结于是否要继续算计下去,但我又不敢与你直言坦白。”
“无穷无尽的深渊鬼蜮,见不得过分灼烈的火光。盛夏的似火骄阳,也不该被阴雨愁云遮掩荣光。”
舒望璋顿了顿轻咳了两声,嗓音有些沙哑。纪承毓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桌边倒出了一杯凉茶——将军府夜间向来不需要人伺候,今晨起身时又被这些事情缠住了身,也就一直没唤下人进来,壶中只有昨夜剩下的。
纪承毓摇摇头,回头对舒望璋说:“且等一等,我叫人换一壶新的,也不急着讲。”他走到门口高声询问了一下,眼下时辰尚早但也有晨起的仆人准备主人家要用的吃食,因而有早早守在院门口的人听见了,答应一声送来壶温度适宜的白水。
门没有全开,保证屋外人看不见里间情形,纪承毓接过壶,吩咐下人若无传唤不准靠近这间院子,只需让李先生在院门守着便可,而后关好门回到屋中,取来个新杯倒上水递给舒望璋,“先将就一下,此时不方便沏茶,喝点水润润也好。”
舒望璋点头接过茶杯,小口抿水的模样竟显得多了几分乖巧。纪承毓站在那里静静等他喝完,然后接过空杯又放回桌上。
嗓子舒服了不少,舒望璋接着说道,“那几年的宫宴我身子其实已经好了不少,只是担心遇见你,因而一直称病不去,就算去也尽可能挡着屏风——我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你。但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我叫人打听才知那几次你也不曾来。”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两年前。我那庶弟,二皇子舒望玺,终于忍不住动了他早就埋下的眼线,就在年前传出了我病愈的风声,话里话外参我欺君罔上意欲图谋不轨。我不得不顺势‘康复’,还要到父皇面前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主动提出赴宴之事。”
纪承毓心中一动,他又想起了那年假山后的情景。
“我不怨你翻了脸。假若你我身份调换,我做的只会比你更绝情——连那支箭我都不会去挡。”似乎是想起了那天纪承毓无力倒下的模样,舒望璋不自觉地再度抓紧了被褥。“但是我不甘心,我也看到了你眼中的挣扎,因而我虽假意疏远却实是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分明只差临门一脚,我不甘心就这么遗憾止步。”
“……那婚约呢,你口口声声说心慕我,又为何还要应了婚事。”纪承毓犹豫再三终于问了出来,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什么,尤其是眼前这个人所说的话,那双眸子里藏着的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看不透。
舒望璋轻嗤一声,当然不是对着纪承毓,而是嘲讽御座之上的皇帝,“我朝历来是太子婚后其余宗室子弟方可娶亲,可这次偏偏因我‘体弱多病’而使婚事一拖再拖,父皇便‘顺水推舟’让那几个庶弟先成了家,美其名曰让我沾沾福气。”
“但饶是他执掌天下也不得不听听舆论流言,频频传出的废太子另立的风声让他坐立不安——将自己费尽心机包装成完美无瑕的模样,死守着‘明君’的名头不肯放弃却还想着心里那点小九九,因而哪怕他有心如此,也不容许别人来将这事捅出去。”
“于是他眼看时间拖得够久了,加之我恰到好处地‘病愈’,赶紧借着宫宴的妙机给我安排好了婚事。”
“太子所娶正妃不得与其生母同出一脉,娘亲出身左相齐家,齐家的宗亲自然也都不被考虑在内。而如今这京城里适龄的高门贵女,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右相楚家——既能制衡左相势力,又能因为娘亲的母家而使我与楚家不可能毫无芥蒂。”
纪承毓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什么,“楚家嫡长女,可是恭王妃?”恭亲王,便是二皇子。
“正是。”舒望璋一挑眉,“丞相家出来的姑娘基本都是未来皇后的人选,可这次却因为‘年岁渐长等不得’就将嫡长女嫁给了二皇弟,年不过将将二八年华的嫡次女许给了我,啧,老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这些,与你应下婚事却还来找我又有何干?”纪承毓盯着他。
“因为这是我的机会。”舒望璋像是终于亮出獠牙的凶兽,毫不避讳地在纪承毓面前展现他的野心,“一个可以让我掌控主动权的机会。”
“我与楚二小姐做了交易,她助我演完好戏,我许她此后不受束缚逍遥自在。”舒望璋活动了下脖颈,“谁都不傻,楚二小姐又怎么看不出来她已经是家族的弃子——或者说右相家的姑娘,生来便是作为棋子的,只不过她命比不得长姊罢了。有野心,便可为我所用。”
纪承毓听到这皱了皱眉,并不是觉得太子这般算计有何问题,既然皆是棋盘上身不由己的弃子,那反过来联手试图颠覆棋局又有何妨。他只是觉得这计划里有所疏漏,比如若圣……皇帝当真如此心机叵测,又怎么会由他一直假作疼爱却处处设防的儿子在婚宴上布局。
突然那封京城密信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纪承毓微微瞪大了眼,不待舒望璋开口便自己接了下去:“平日里你需步步为营才能避过眼线打消疑虑,这次你反而大张旗鼓上请出来散心,皇帝必定欣然应允,因为料定你离开京城便是鞭长莫及,而他们也想趁这个机会直接除掉你。”
舒望璋赞许地看着纪承毓,示意他接着说。
“如果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你必然会变得被动,最终饶是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左右局面。所以你需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慌了阵脚,此时就算你本人不在京城,想必心腹和楚二小姐也可完成布置——我不觉得她的能力会弱于任何一个男子。”
“于是便有了那封信——你对皇帝下了手,让他自觉时日无多,按部就班已是等不及,只能强行改了时间。”
舒望璋鼓掌称赞,锦被滑落,露出其下仅穿着一件单薄寝衣的身躯,衣襟大敞只堪堪挡住了胸前两点。纪承毓看的有些脸上发热,不自在地闪躲了目光。
“还羞什么?昨夜还不是该做的都做了?”舒望璋讲完了全盘谋划,现在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揶揄地打量着纪承毓。“若不是我狠下心来动了点手段,你还打算硬挺到什么时候?我娶完亲?登基后?或者至死也不肯说?”
纪承毓又想起了昨晚种种,脸烧的更厉害了。舒望璋如果什么都不做,自己恐怕真的只会独自一人守着一份见不得光的心思熬到身死灯灭之时。
窘迫归窘迫,他听见那句“登基后”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这些计划中,与纪家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与兵权有什么关系?”从头至尾,似乎都没有提到他在其中扮演个什么角色。
但他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因为也不难猜。
舒望璋料到纪承毓必然会有此问,他也刻意将这一问留到最后。他神色转为严肃,认真盯着纪承毓,称呼一转,道:“自然。孤手中亲兵不过八百,算上死士门客也不过将将千余人,如何能比起皇帝一呼万应之势?然远水不解近渴,就算那位有心也要顾及各地布防,因而实际能用者也不过京城禁军万余人。”
感受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纪承毓听见太子一字一顿缓缓问道:“所以,纪爱卿,可愿助孤一臂之力?”
回忆杀5/7(它已经是个成熟的进度条了所以它会自己生长(溜)
这章写的不太顺,也是因为第一次写这种场景,之后等完本了应该会回来修改QAQ
宝子们有好的建议也可以提一提呀!(虽然我好像没有读者orz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计诡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