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礼行的补休差不多结束了,下周就要回部队。家里这边什么事都安排好了,却还是放心不下南好。她梦魇还没好,睡眠质量大打折扣。自从陆礼行知道南好梦魇之后,南好也没再装成每天都精神抖擞的样子,有时候刚坐在沙发上,人就睡过去了,然后没睡多久,浑身就猛地一颤,一开始还把陆礼行吓了一跳,后面时间久了,看着南好每次惊醒,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他的心就像被锤子狠狠锤了一击,疼得他眼眶发酸。
他真想把南好带到谢斯安那儿,绑都想绑过去,但不能用强的啊,治疗的过程就等于把自己的噩梦翻来覆去剥给别人看,这无异于就是在伤口上撒盐,这太痛苦了,南好承受不住、他也舍不得。可不治好,就要天天梦魇缠身,不管怎么走,这条路都太痛了……
南好不提这事儿,陆礼行也没再提了,她总会相通的,他也不逼她了。
南好现在天天都在院子里待着,早上醒来就去院子里提着个木桶,拿着木瓢,在那里浇花。陆礼行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她,竟觉出几分魏宜的影子出来了,他走过去,拿起石桌上剩下的一个木瓢,舀了勺水,跟她一起浇花。
以前魏宜也是这样,常穿着一件白色素裙,提着木桶,拿着木瓢,在院子里浇花。陆礼行起初不懂,走过跑去问魏宜为什么不直接买个喷壶,这样省事多了。那时候魏宜笑着看着他,摇摇头,说你们当兵的都一个样。这浇花呀,不止是为了花的生长,也是为了养自己的心。喷壶是省事儿,但是啊,浇不出个心态来。用木桶木瓢,让我觉得心静,平平淡淡的,心里踏实。
陆礼行当时没领略到,觉得浇花不就那么回事儿吗,怎么就扯出了这么多。但还是顺着魏宜的多想了些,最后觉得有些苗头了,但不多。良久,给出个极具情绪价值的话:“思想很超前,受教了。”
魏宜看着他清澈的眼神,知道他没懂还要装作一副获取极大思维境界的模样,忍俊不禁,最后摇了摇头,说了句,你呀!
那个时候,平平淡淡,顺顺利利。
只不过,都是过眼云烟了,什么都没了。
所以说,南乾魏宜的突然离世,不仅仅是南好的生长痛,也是陆礼行永远无法褪去的潮湿。
两个人的牺牲,困住了两个人的青春。
所以毒枭多可恶啊、多该死啊!毒品多害人啊!
南好对它、对他们,憎恶至极,陆礼行也一样。打击毒品,捉拿毒枭,他们将用一生去实践,哪怕付出生命、付诸年华,也在所不惜。
之后几天,陆礼行每天晚上都带南好去超市,南好一开始以为就是普通地逛逛超市,买点东西回来。直到接连三天都这样,她开始察觉不对,由于对军人身份的敏感性,她马上警惕起来,甚至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是凑得极进,像是生怕被人窥听了去。
“你是不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陆礼行一脸不解。
“要不然你天天晚上去超市干什么?”
“买东西。”他言简意赅。
这次换南好不解,“你天天去超市,就第一天买了点生活用品,还是买给我的,之后就再没买过了。你现在跟我说你去超市是为了买东西,骗狗呢?”
陆礼行听完就笑了,越笑越大声,连胸腔都在颤。
南好开始觉得他有病,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后来她觉得自己有病,搁这儿骂自己是狗呢?
她真想时光倒流,她一定咬死自己的舌头,怎么就这么没脑子!
但也反应过来,陆礼行就是瞒着她。超市一天天的有什么好逛的,他明明最讨厌的就是逛超市!
南好咳了声,故意板着张脸,让自己看起来有几分威严,“老实招来!”
陆礼行觉得她这个样子,就像小孩儿故作老成,更想笑了。
他也没委屈着自己,就放肆地大声笑。后来看着南好瞪着自己,他才见好就收,不笑了。
“散散步。”他这样说。
南好下意识就想反驳:“你什么时候喜欢——”,还没说完,她猛然想起,第一天去逛超市的时候,他们没开车,两个人走在路上。回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陆礼行提着两大袋东西,南好站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一蹦一跳的。陆礼行不放心她走在他身后,哪怕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他还是觉得不踏实。把人叫过来,让她走在他旁边,南好不乐意,撇了撇嘴,却还是走了过去。
昏黄的路灯,照着这条黑漆漆的路暖洋洋的,南好吹着晚风,觉得心里格外踏实,于是感叹了句,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散步这么舒服呢!
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能被他这么记在心上。南好心里荡起阵阵涟漪,她觉得温暖极了。
陆礼行跟她走在一起,总会放慢脚步,缩小步子,所以一条平时他只需要走十分钟的路,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南好买的东西不多,他提着也不累,但他也知道,南好在刻意收着,就是怕他回程的时候提着累。他让她想买什么就拿,不要担心怕他累。南好说,那回程的时候我帮你提。陆礼行觑她一眼,说:“在你眼里我是个连东西都提不了的废物?”
“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怕你累。”
“年轻力壮。”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