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慕府议事大厅内，鎏金烛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香漓，你可找出偷窃之人？”万湄珍端坐在雕花椅上，仪态故作优雅，眼中却闪过一丝轻蔑。
“自然，正是潇湘阁侍女蓉儿。”香漓身姿挺拔，声音清脆。
万湄珍柳眉一皱，质问道：“你可有证据？可别信口开河，冤枉了好人！”
“母亲明鉴。”香漓向沈秀莲盈盈一拜，发间一支素银簪子闪过微光，“请传蓉儿前来，真相自会大白。”
沈秀莲微微点头，吩咐身旁侍女：“去，传蓉儿过来。”
片刻后，蓉儿脚步虚浮地踏入厅内。她脑袋低垂，发髻略显凌乱，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节泛白，连带着袖口的补丁都微微颤动。
“蓉儿，偷簪之事，是你所为？”沈秀莲声音沉稳却透着威严。
蓉儿“扑通”一声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急切喊道：“夫人明鉴，绝不是奴婢！奴婢对慕府忠心耿耿，在府里这些年，每日起早贪黑，从未有过二心，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
香漓莲步轻移，走到蓉儿面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那你说说，昨日午时在何处？”
“回五小姐，奴婢昨日午时一直在后院打扫。”
“可有人证？”
“后院当时只有奴婢一人，虽无人见证，但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香漓手捏下巴，作沉思状：“可紫荆却称，昨日午时瞧见你偷偷进了我房里。”
“五小姐，您可不能凭空污蔑奴婢！”蓉儿瞬间瞪大双眼，声音尖锐。
“她亲眼所见，怎会污蔑？倒是你，言辞闪烁，到底是谁在撒谎？”香漓步步紧逼，语气愈发严厉。
蓉儿猛地抬头：“紫荆那时分明在侍女房吃饭，怎么可能看到我！”
“哦？”香漓目光如电，紧紧盯着蓉儿，“你既在后院打扫，又怎会知晓紫荆的行踪？”
蓉儿脸色瞬间煞白，眼神闪躲，又低下头去：“奴婢……奴婢中途回了趟侍女房，恰好看到她。”
“既是如此，路上应当遇人，有谁能为你作证？侍女房里又有谁瞧见你？”
“这……并无他人看到奴婢……”蓉儿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既然无人能证明你昨日午时的行踪，你凭何指责我污蔑？分明是你趁我和紫荆不在，偷偷将簪子放入我房中，从而嫁祸于我！”香漓提高音量，在大厅里回荡。紧接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语气笃定：“这是你不小心遗留在我房里的香囊，上面绣着你的名字，你还有何话说？”
蓉儿彻底慌了神，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万湄珍猛地站起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快步走到蓉儿面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香漓都不禁吓了一跳。
“竟然是你这贱婢！为何做出这等事！”
“夫人……”蓉儿捂住红肿的脸颊，泪水夺眶而出。
沈秀莲长叹一声，已然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五味杂陈：“香漓，你想如何处置蓉儿？”
香漓双手叉腰，义正言辞，“依我看，将蓉儿打二十大板，送出府发卖！”
蓉儿一听，连滚带爬地抱住万湄珍的腿，哭喊道：“夫人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万湄珍指着香漓，气急败坏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狠毒！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叔母陷害我时，可曾想过会要了我的命？”
“不过是让你离开慕府，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沈秀莲本想出言阻止，可香漓朝她递了个眼神。
眼看蓉儿就要被拖到外面，她突然大喊：“二夫人您明明答应过，只要奴婢办好此事，就让奴婢做二小姐的贴身婢女！”
慕娇莹躲在柱子后面，浑身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万湄珍气得浑身颤抖，心中懊悔不迭，早知道就不该随便找个人办这件事。她指着蓉儿，怒声骂道：“你这贱婢，竟敢胡言乱语！”随后，又一脸委屈地看向沈秀莲，“嫂嫂，您可千万别信这贱婢的鬼话！”
时间回溯到上午，香漓偷偷找到蓉儿。
“我知道是你把簪子放进我屋子的。”
蓉儿心里一惊，脸上却假装镇定：“小姐凭什么认定是我？”
“你身上有股特殊的皂香味，和其他侍女用的不太一样。”香漓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算什么证据？”
“没错，我的确没有实证，所以我是来和你谈笔交易。”香漓微笑道，“你在府中呆的时间比我长，应该比我更清楚叔母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以为听从叔母的话你就能升职？未必吧，你手上有叔母的把柄，你以为她会留你？”
蓉儿突然愣住，之前确实有一个西院的侍女被夫人以懒惰无能等理由驱逐出府，而那个侍女并未怠慢工作，只是把慕逸送给文婧的一盆花摔烂了。
“我为什么要信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姐，背叛了二夫人我同样不会有好下场。”蓉儿嘴上强硬，心里却开始动摇。
“我其实并不是一定要留在这里，就算被赶出去了我也无所谓。而你若是被赶出去了，又当如何呢？”香漓又补充道，“当然你有更好的去处当我没说过。”
蓉儿沉默许久，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五小姐，我该怎么做？”
香漓接着说：“你给我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到时候我会指认你。要是叔母救你，你就把我们的对话说出去；要是不救，你就说出她的指使，我会求母亲收回惩罚，保你继续留在府里。”
“只要你听我的，我能保证无论如何到最后你都能继续在这府里工作。”
回到大厅内。
沈秀莲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厅内瞬间鸦雀无声：“弟妹，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万湄珍眼眶泛红，哭诉道：“嫂嫂！有这孩子寄养在您名下，还有谁会在意娇莹？我也是为了娇莹的将来啊！”
沈秀莲走过去，轻轻扶起万湄珍，柔声道：“娇莹也是我慕府的女儿，我自然会为她的亲事操心，不会委屈了她。”
香漓不自然的咳一声，成亲什么的下个凡应该不至于吧。
“嫂嫂……”万湄珍靠在沈秀莲肩头，低声抽泣。
沈秀莲看向香漓，问道：“香漓，你看这蓉儿……”
“我知道了，那就饶她这一回吧。”
蓉儿如获大赦，连忙磕头谢恩：“谢谢五小姐！”
“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叔母需向我道歉。”
万湄珍微微一怔，随即快步走到香漓面前，牵起她的手：“孩子，叔母错了，以后定不会再犯。”
香漓拍了拍万湄珍的手：“嗯，我相信叔母。”
“那第二个条件是？”沈秀莲问道。
“第二，”香漓看向躲在角落的慕娇莹，“我要慕娇莹跟我一同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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