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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孤月照寒阶

暮春的雨丝如愁绪般缠在青瓦上,沐云初站在廊下,望着远处被雨雾洇染的宫墙出神。手中的书卷已被翻得发旧,却始终停在同一页——那是他昨夜抄录的《诗经·邶风》,“泛彼柏舟,亦泛其流”的字迹洇着水渍,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阿初又在发呆?”

清润如松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沐云初转身时,正见萧霁清披着墨色大氅立在花影里。三皇子指尖捻着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的并蒂莲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阿清今日去了文华殿?”沐云初伸手替对方拂去肩头雨珠,触到锦缎下微湿的凉意,“怎么不带个随侍?”

萧霁清将玉簪插入他发间,指腹轻轻掠过他耳尖:“去替你寻了本好书,倒忘了打伞。”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蓝绢封面的典籍,“太学博士新抄的《齐民要术》,你前日说想研究农桑。”

沐云初指尖微颤。自他以质子身份入东宫以来,萧霁清总这般不动声色地周全着他的喜好。这卷书看似寻常,却需经太学层层报备,他不知这人为了替自己寻书,在那些老学究面前费了多少唇舌。

雨势渐急,檐角铜铃碎成一片清响。萧霁清忽然握住他手腕,往偏僻的廊角走去。沐云初踉跄两步,撞进对方带着松烟香的衣襟里,望见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沉郁。

“明日母后忌辰,”萧霁清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雨丝偷听,“按例要去永慈庵守夜。”

沐云初怔住。他记得去年此时,萧霁清也是这般在雨夜将他拉到廊下,指尖攥得他腕骨生疼,却只字未提生母的事。如今这人肯开口,不知是信他更多了些,还是心中实在憋闷得紧。

“我陪你去。”他反手握住萧霁清的手,“庵里的素斋做得极好,我还能替你抄经。”

萧霁清忽然笑了,指腹摩挲着他腕间红绳——那是去年上元节他偷偷系上的,说是能避邪。“傻子”他低笑一声,却将人往怀里带得更紧,“守夜需得宗室子弟才行,你......”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侍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附在萧霁清耳边低语几句。三皇子周身气息骤然冷下来,袖中手指却仍轻轻勾着沐云初的小指,不曾松开。

“太子又在御花园设宴?”萧霁清挑眉,眼底掠过一丝讽意,“也罢,我正有事要与他说。”

沐云初望着他转身时被风掀起的衣摆,忽然伸手拽住他一片衣角:“当心些。”

萧霁清回头,雨中的眉眼温柔得近乎纵容:“莫怕,我去去就回。”

永慈庵的烛火在子夜时分忽明忽暗。沐云初跪坐在蒲团上,望着蒲团上暗纹,听着萧霁清在佛前低低诵经的声音。三皇子今日穿了玄色常服,腰间未佩玉珏,只挂着枚褪色的香囊——他曾见过这香囊里装着半片干枯的莲花,是萧霁清生母临终前握在手中的。

“阿初可知,母后生我时血崩而亡?”萧霁清忽然开口,指尖抚过供桌上的青瓷香炉,“父皇说,我是克母的灾星。”

沐云初抬头,见他侧影被烛火劈成明暗两半,喉结滚动时,颈间青筋微微凸起。这是他第一次听这人谈及身世,那些藏在金枝玉叶下的伤痕,终于在这雨夜的佛堂里,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

“我三岁时被养在太后宫中,"萧霁清继续说着,声音轻得像落在供桌上的香灰,"有次偷穿太子的金缕鞋,被父皇撞见,生生打断了三根戒尺。”他卷起袖口,露出小臂上一道淡褐色的疤,“那时我便知道,有些东西,生来不属于我。”

沐云初喉间发紧,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萧霁清忽然转头看他,目光灼灼:“可我偏要争。阿初,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不是。”沐云初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正跳得急促,“若这世道容不得人不疯,那便疯得彻底些。”

佛前长明灯突然爆起灯花,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壁画上。萧霁清忽然倾身,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阿初可愿与我一起?这江山万里,总有一处......”

话音未落,庵外忽然传来喧哗。寺门被撞开的声响惊飞了檐下宿鸟,沐云初瞳孔骤缩,只见数十名带刀侍卫举着火把冲入院落,为首之人竟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

“三皇子深夜私会质子,意图不轨!”尖细的嗓音刺破夜色,侍卫们瞬间将佛堂团团围住,“奉陛下口谕,即刻将二人拿下!”

萧霁清瞬间挡在沐云初身前,袖中短刀已出鞘。烛火在刀刃上晃出冷光,他忽然低笑一声,却将刀柄转向沐云初:“抓活的。”

沐云初怔住的瞬间,已被他推到身后。刀剑相击的脆响中,萧霁清肩头被划开一道血口,却仍死死护着他退到供桌后。佛堂梁上突然跃下数道黑影,竟是暗卫装束,为首者甩出绳索缠住太子侍卫的脖颈,动作利落如猎鹰。

“是我的人。”萧霁清喘着气低语“太子想借父皇之手除我,倒忘了我母族暗卫尚未完全交权。”

沐云初这才惊觉,眼前这人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傀儡。那些藏在温柔表象下的锋芒,此刻终于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他摸到供桌下的暗格,竟触到一卷羊皮地图,展开时借着火光看去,竟是京畿布防图。

“阿初,”萧霁清忽然抓住他手腕,血珠滴在地图上晕开红梅般的印记,“若我今日带你杀出重围,你可敢与我一起谋反?”

庵外喊杀声渐猛,烛泪在供桌上堆成惨白的山。沐云初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初见那日,这人站在宫墙下对他笑,说“以后我罩着你”时的模样。那时他只当是句戏言,却不知从那一刻起,两人的命数早已缠成死结。

“好。”他将地图塞进怀里,握住萧霁清染血的手

他低头吻沐云初的唇,像是给彼此打上一道永不解开的封印。暗卫们已杀到门前,火光将两人身影映得通红,恍若浴血的双生莲。

“记住,”萧霁清在他耳边低语,短刀划破他腰间红绳,“从今日起,你我只有君臣,再无其他。”

沐云初望着断成两截的红绳坠入尘埃,忽然想起《诗经》里那句“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原来这世间最锋利的情丝,从来不是缠绵悱恻,而是刀刃相向时,仍要护你周全的孤勇。

佛堂外,五更天的梆子声混着厮杀声传来。沐云初握紧手中短刀,随萧霁清跃出佛堂的瞬间,瞥见天边将明未明的鱼肚白。那抹苍白里,竟隐隐透出几分血色,像极了他们即将踏上的,布满荆棘与刀光的路。

此去无论生死,他终究是要与这人一起,在这吃人的皇权场里,杀出一条血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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