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但林菀的折磨还没有结束,一帮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山庄别墅,这都是往年的固定节目了,林菀看着黑灯瞎火的山路一脸生无可恋。
山上的风要大多了,林菀后悔没戴顶帽子出来,只能套上羽绒服的帽子凑活一下。
别墅挺大的,大家分工明确,有的去打麻将,有的去打牌,有的去打桌球,小孩基本都在大厅里看电视。很快有人在院子里张罗起烧烤,还布置了个露天ktv,有个人一直霸着个麦,唱得撕心裂肺,林菀听得直皱眉,都担心他破音。要不是邻居离得远,林菀觉得肯定有人上门投诉。
林菀搬了张椅子坐在火炉旁才感觉暖和了点,她慢条斯理地烤起了鸡翅,可惜手艺不太行,烤焦了好几串,不知道是油加太少还是酱油加太多,她就用小刀把焦的部分刮掉,然后狠狠刷了几层蜂蜜就吃了。鱼丸比鸡翅还容易烤焦,而且时不时就因为木棍烧断而掉进了火里,林菀试了两次就放弃了。
最省事的还是去蹭别人烤好的,林菀乖乖搁那坐着就收到了好几个人的投喂。当然她也没只顾自己,拿着别人烤好的茄子和生蚝就去孝敬她妈了。
林菀的妈妈去打麻将了,林菀默默看了会战局,麻将她自然是会打的,只是跟她妈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不知道是不是沾了林菀的运气,她妈这几把起手牌都很靓,基本都是碰一下再进一张就听牌,单吊坎张都能摸得到,林菀的妈妈连胡了好几把,还都是大胡,收钱收到手软。林菀看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反正她妈赢再多也不会给她分点,所以就下去了。
在院子冷,林菀就在客厅里坐着,小孩在她面前跑来跑去,叽叽喳喳的,一直挡着电视。这会快到十点了,屏幕里的王菲和陈奕迅在唱着《因为爱情》,王菲还是化着招牌的烟熏妆,陈奕迅的西装肩头别着朵大红花。
闲着也是闲着,林菀就找了两个小孩一起玩飞行棋,结果当然是她赢了,还是完胜,虽然跟小孩玩是有点胜之不武。要是玩大富翁的话,估计小孩会被气哭。
林菀站起身,打量起客厅角落那个巨大的鱼缸,里面有好几条龙鱼,其中最漂亮的就属血红色的那条,笔直的胡须,背部鳞片的色泽如血色一般,鱼鳍和尾巴又大又圆,正优哉游哉地游着。
嗯,好看是挺好看的,不过林菀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这玩意拿来清蒸好不好吃。
过了会有人在饭厅里招呼他们去喝粥,林菀一看,是生滚猪杂粥,还是热气腾腾的,味道也不错,林菀就自告奋勇端了一锅上楼给其他人吃。不过她妈嫌弃林菀没把香菜拿上来,林菀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又不是八爪鱼,两只手怎么把配料拿上来嘛。
肯定是她下去后她妈输钱了,林菀愤愤地想。
当然林菀也没忘了她爸,她爸估计这会在地下室酒窖跟那帮叔伯吹水,果不其然,几个大男人在那里互相劝酒,说话都大舌头了,手里的酒杯都没放下来过,室内烟雾缭绕,林菀不想搭理他们,放下粥就走了。
回到院子的时候,林菀发现几个小孩手里拿着烟花,大人在一旁叮嘱让他们不要跑出去,在院子放就可以了,正好看到林菀走过来,就把看管小孩的任务交给了她,林菀连拒绝都没来得及。
小孩们欢天喜地的,聚在院子的一角,烟花小小一个,声音挺大,噼里啪啦的,蹦出来的火星往四周乱窜,还直晃眼睛,林菀认命地把靠太近的小孩给拉开。
林菀最喜欢的就是那种可以转的烟花,转起来后就像仙女散花,刺眼的光芒闪瞎了周围人的眼,特别是有一种跟风火轮一样,三个轮子齐飞。小孩最喜欢玩的则是在地上窜的那种,跟个陀螺一样在地上滚,一路火花带闪电,不过五秒就没了。
大概是为了安全,那种往天上放的烟花都没买。
林菀点了根仙女棒,点燃的那一瞬间,绚烂迷人的火花就溅出来,她挥动着那根轻飘飘的棍子,在空气中比划着图案。
要是现在有相机就好了,相机有个延迟摄影的功能,调整好参数后就可以记录下烟火移动的轨迹。用时间来画图,很浪漫。
很快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林菀叫来一个小女孩,把自己手机给她,拜托小女孩帮自己拍视频。
林菀把羽绒服帽子摘下来,寒风就直往头顶吹,凉飕飕的。顶着寒风,颤抖着点了根仙女棒,火星噌的一下就射出来,那是一场能点亮黑夜的小型烟火,跟刚才一样,她在空中比划着什么,不过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写完后,她冲镜头微微一笑,说了句话。
林菀摸了下小女孩的头,说待会给她拆包薯片,然后小女孩就嘿嘿直笑地跑开了。林菀把视频发给了郑思彤,山间的信号不太好,只有一两格,传输的速度也很慢,不过没关系林菀知道郑思彤会看到的。
林菀收起了手机,这会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重的烟雾和粉尘,她赶紧把烟花给收起来,好声好气地把小孩们赶回别墅里。
隔着几十公里,在温暖的室内,郑思彤点开那段视频,镜头那边有些许嘈杂,背景都是孩子们的玩闹声,林菀站在中间,她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这时候那个毛茸茸的帽子已经放下了,她手里拿着根点燃的仙女棒在挥舞,她轻轻笑着,耀眼的烟火倒映在她眼中,连被风扬起的发丝都显得很温柔。
开始郑思彤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烟花上面,只是盯着林菀看,后来才发现林菀好像是在空中写着什么字,看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然后郑思彤就捂住了嘴,幸好她父母都在专心看春晚就没注意到她脸红的发烫,林菀写的那个是她的名字——
“彤,新年快乐。”
要是林菀在这就能亲口回应她了,郑思彤想。
新年倒数的时候,郑思彤打了个电话给林菀,大概是信号不好,好一会都没通,郑思彤心里七上八下的,漫长的十几秒过去,林菀终于接起了电话。
屏幕里的倒数也即将归零。郑思彤索性和春晚的主持人一起念起了数字,和电话那头的林菀一起说了声新年快乐。
林菀站在楼顶,楼下的信号太差了,上来后才好点。
零点时家家户户都在放烟花,一时间仿佛亮如白昼,璀璨得美轮美奂。那无数束升腾的火焰霎时蹿起,划破夜空,升到最高处再轰然炸开,如繁花盛开,流光溢彩。最后像流星般缓缓坠落,直到被夜色彻底吞没。
大概是太好看了,林菀定定看了会才回神,她穿的还是拖鞋,冷得脚趾都没知觉了。她剁了剁脚,让郑思彤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她没听清。
郑思彤聊起刚才林菀发的视频,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提林菀写的那个字。
郑思彤只是问林菀,要不要下次去海边拍照,再放点烟花。
林菀爽快地答应了,“你知不知道延迟摄影,就是拍那种带光圈的照片。”
郑思彤当然是知道的,她在杂志上看过,“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不能鸽我。”
“知道啦。”林菀顿了一下,“你刚才有许愿吗?”
“没有,我忘了。你许了?”看林菀没有否认,郑思彤就当她默认了,“你许了什么?”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让我猜猜,是不是希望家人身体健康什么的。”
“差不多吧。”准确来说,林菀是希望爱她的和她爱的人都能万事顺遂。
“那你许了就当是我许过了。”
“不要。”把愿望分别人一半也太亏了吧,林菀心想。
“要嘛。”
“……好吧。”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林菀终于回家了。
她昨天就把炫舞的账号密码给了郑思彤,让郑思彤在零点前登录,就是为了领炫舞活动的点券。
林菀前两天还在电脑城买了机械键盘,试了下手感,敲下去很响,特别是空格键,按下去就“咔哒”地回弹,还能发光,不错。
炫舞的服务器一大半都显示爆满,林菀差点没登上去。公聊都是在刷屏说新年好什么的,还有很多人在找对象,有对象的就在秀恩爱。还有些人在疯狂刷大喇叭,好像是和其他家族的人吵起来了,大家都在津津有味地吃瓜。
房间也是聊得火热,天南海北的人聚在一起,连游戏都顾不上打,就是各种吹水,林菀和郑思彤在潜水,不过她们头上挂着戒指,穿的情侣装,还是情侣签名,房主就好奇地问她们是不是情侣。
林菀打字也是飞快,大方地承认了。
在郑思彤一脸懵逼中,林菀很快编出了个匪夷所思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故事。
在故事里林菀是南方人,而郑思彤是北方人,两人就是在游戏里相识的,因为郑思彤打得太菜了,所以一开始两人是师徒,郑思彤还加了林菀的家族,两人天天不是在游戏里聊天就是在□□上聊,聊多了就聊出感情了,然后就确定关系了。
“那你们奔现了吗?”房主问。
“奔现了啊。”
林菀说谎都不带眨眼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说当时旁敲侧击了好久郑思彤才表白。
在她话里,这还是个很俗套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穷小子爱上了白富美。这也挺合理的,因为游戏里林菀那花里胡哨的装扮一看就像富婆,而郑思彤清水的形象也很符合一个勤俭持家的正直小青年。
林菀说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但是林菀的家里一直不同意,所以两人决定年后就私奔。
“哇,好浪漫。”无知的吃瓜群众纷纷送上祝福,把一直默不作声的郑思彤看得目瞪口呆。
林菀已经编到了两人的大学时期,说郑思彤当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来找她,在天寒地冻的校门口站着好几个小时,然后送了束花给她,把她感动得鼻涕眼泪一起流。
要是林菀再编下去,估计就到了婆媳关系了,鉴于林菀看了那么久的《回家的诱惑》,郑思彤觉得那肯定是更狗血更恶俗的桥段。
于是郑思彤在□□上一个劲敲林菀,“你在干嘛???”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没关系啦,逗逗他们,挺好玩的。”林菀大大咧咧地回复。
要是真有平行宇宙是这样的,好像也不错,郑思彤决定继续当哑巴。
林菀和郑思彤就这样边打游戏边吹水,度过了一晚上。
窗帘的一角透出些许光,林菀才发现天亮了,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冰箱找点东西吃,吃完就睡觉。
郑思彤的妈妈过来敲郑思彤的房门,她跟郑思彤说了声,面条在饭桌上放着,然后她就去寺庙上头香了。
郑思彤本来想和林菀道声晚安再睡,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改成了早安,林菀也就回了个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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